內心,覺得這孩子有點不得勁兒。但她任性撒潑慣了的,便由著性子來,想要如以往一樣,把這個傻子三捏在手裏吃幹抹淨的。
但是,令她更覺得不安的事情發生了。
向來老實巴交的三兒子,這一刻抬頭,笑的特別的開心。這麽多年,她隻覺得這個兒子就苦悶著臉,一直沒笑勁兒。
可今天,他這笑容真不是一般的豔麗啊。笑的她眼睛都花兒。
“娘,爹,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得了野豬,卻把肉送了大半給孩子娘,另外一小半拿去賣了……”
“唉呀,居然送那個婆娘一大半,你是瘋了吧?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還送吃的去,你這個大傻子。那另外小半你賣了多少錢,赴日把錢給娘,我幫你保管著。”
老許氏急的催促。
但是,李長河還是不急不忙地慢慢吞吞地,“另外半邊的肉,我是得了近一兩銀子。”
“啊,居然有一兩啊。”老許氏吃驚了,眼神,更是燃燒著興奮的色彩。就算是不遠處的老實頭,也跟著嗬嗬地誇獎,“三兒不錯,有情有義,還有錢賺。”
“那銀子呢,你到是趕緊給我啊。
”
老許氏上前一步,優勢就要扒李長河的衣服了。
“娘,那錢我花沒了。之前幾天我一直沒找活兒幹,這不,欠了一屁股的債,剛得的一兩銀子,我還債了。本來還想著來這兒蹭碗飯吃,改天,我再打獵了給娘……”
“呸……你給老娘滾。沒錢你說個屁的孝順啊,滾滾,給我滾遠點。”
老許氏一聽就氣的揮著掃帚打人。太它娘的氣人了。還以為可以得一兩銀子,現在看來,完全就是聽這掃帚星說了一堆的破話啊。
這樣的事情,她還從來不曾經曆過,一時間氣憤難當,居然不顧一切地就打了起來。
“嗬嗬,娘,你消消氣兒,我就這一次無法孝順你,咋就打起來了呢?俺是不是你兒子啊?來吃一頓飯,娘你還他叫不出的拿棍動腿的。”
老實頭也尷尬地咳嗽一聲,“死老婆子,你趕緊收手,三兒這一次沒有,下次還是會有的嘛。你咋能這樣對人呢,就算是外麵的人,也不能這麽翻臉不認人吧。”
但是,他勸歸勸,卻並沒有上前去搶老許氏的掃帚。把這一切都收入眼底,李長河的心,冰冷一片。
這就是他一直要討好巴結孝順的爹娘啊。
可事實上呢,隻是把他當成了一個工具般的存在。
他是有多悲哀,才能這麽混,把孩子老婆和往外推。
最後,更是因為沒錢了,還審美觀點自己的親爹娘嫌棄。
“爹,娘,你們保重,我以後,不再來打擾你們了。”
硬抗了老許氏幾掃帚,李長河還笑著很慎重地給老實頭夫婦倆跪下磕頭行大禮。
這一來,可把老實頭震住了。
他呆呆地看著這個行完禮,再抬頭,一臉如釋重負而去的三兒子。突然間醒悟了什麽,一把搶過老許氏的掃帚。“你個死老婆子,眼皮子淺的,沒事做啥做呢?”
“噗……”
隔壁,傳來一聲壓抑的笑聲。
老實頭聽到,臉抽了抽,趕緊把還要衝自己大聲嚷嚷的老許氏拽回屋裏。
“你個死老頭子,你的好兒子來開唰我們,我教訓他怎麽了?再說了,老娘打兒,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麽?就你這麽瞎睨睨,我看你才是老糊塗了。”
一入院兒,老許氏就衝老實頭又叫又嚷的。
老實頭氣急敗壞,狠狠地掐她一個,“你個頭發長見識短的,你這樣一來,可把三兒的心都打離我們了。”
老許氏無所謂地撇嘴,“他哪還有心啊,有收也早偏那個婆娘那邊了。我是他老娘,你看看他咋對我的?有了野豬也沒想到我這生他養他的老娘。到是地個後來接進來的半癆病婆娘,還被他心心念念地掛在心裏。小半邊兒野豬就值當一兩銀子,你說,這大半邊兒,不得一兩多啊。唉呀,我可真是心疼死了喲。”
“你個眼皮子淺的,我懶的跟你說。”老實頭噴著氣兒,轉身往屋裏大步去。
他人老成精,直覺,今天老三,似乎不怎麽得勁兒。
“看來,改天我還是得去看看這個三兒。要不,真的離心了,也不是好事兒”老實頭低喃了一聲,又吧嗒吧嗒地抽起旱煙來。
要進城了,而且是距離這兒一天一夜的離水城。這可是二朵和馬桃花都沒去過的地方。
一夜興奮無眠,直到半夜馬桃花才迷糊地睡了一會兒。再睜開眼睛時,便感覺到天都有麻點兒了。
“喲,得起床了。”
著急上火地起床,才把火生著,烙了幾張餅,煮好飯,便聽到屋外傳來牛車咕嚕咕嚕的聲音。
二朵兒,李學雲還在收拾這段時間采摘的藥草。
一聽到牛車的咕嚕聲音,便跟著迎了出來。隔壁,李長河在聽到這動靜後,也一咕嚕地翻過身來。看著隔壁火把照耀,他皺眉,也跟著探頭看來。這一看,便看見劉家的兄弟倆。
劉四劉五趕著馬車,李七巧蜷縮在車上麵,正打著盹兒。
等到車一停,便跳下來。
“娘,得了沒?咱準備出發了。”
“得了,得了。我這做了些餅子,就著鹹菜,還有一些飯團兒咱們路上一邊走一邊兒吃。”
馬桃花說著,提著一包吃的,還有自己隨身要換洗的小包袱便走了出來。
二朵兒和李學雲跟著把藥材抱上來,不一會兒,牛車上麵就堆滿了獸皮和藥材。看著這滿滿當當的一大車,李七巧舒服地伸了下腰。“走咯,我們也要去城裏轉悠嘍。”
二朵兒一直樂嗬的不行。少女的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喜悅。
一雙原本就神采飛揚的大眼睛,這會兒更是象蓄了光一樣。劉家兄弟倆看見她,都眼睛一亮,主動迎上前來唏寒問暖。
看這兄弟倆的殷切表現,李七巧淡淡一笑。看來,這倆個少年之所以會一起發出,是因為有二朵兒在呢。
沈秋白這個逗比,又多了二情敵了,這樣滿好。要真心話,隻要二朵兒喜歡,她也不介意這劉家兄弟的。看樣子,挺憨厚的倆漢子,人也勤快。
若性格還過的去,以後二朵兒挑著這一個,大家姐妹都一個村,也不錯。這麽一想,她就沒提醒二朵兒,這兄弟倆是有別的心思的。
“嬸兒,你還沒去過離水城吧,那城可大了。咱們這鎮上的地方,壓根兒沒法跟人家比。你不知道,那城特別的大,賣啥的都有。就算在那邊兒買一些粗鹽啥的,也比咱這兒便宜呢。嬸兒你去了回來的時候,可別忘記捎這些東西。”
劉五挺會來事兒的,居然知道先討好未來的丈母娘,居然主動和馬桃花套起熱乎來。
馬桃花樂嗬嗬地,“喲,真的啊,大侄兒,我也聽說過,那離水城的東西都比我們這兒略便宜一些。”
“大妞……”
幾個正談的起勁,一個微弱的聲音在不遠處的樹下響起。
眾人看去,便看見了滿臉愁苦的李長河。
熱鬧的場麵,因為這一句突兀的呼叫靜寂下來。
馬桃花抿嘴,把臉側在一邊,不去看樹邊的男人。
李學雲和二朵兒都垂頭,一幅沒看見的樣子。
到是劉家的兄弟倆,在短暫的沉默過後,才打著哈哈,“喲,是叔啊。”
李七巧跳下車來,“爹,你有啥事兒麽?”
不管怎麽樣,這人終歸是原身的爹,隻要不太過份,她還是能答應的。
李長河的眼神從馬桃花身上掃過。
張嘴,輕輕喚一聲,“孩子娘……”
沒得到任何的回應,也隻能蔫頭搭腦地衝李七巧勉強笑笑,“爹編織的東西,你們要是能再搭放到城裏去售賣……就售賣了吧。賣了,也能給你們換點錢吃點好的。”
“啊?”李七巧疑惑地看著李長河,這錢給她們用的?她沒聽錯吧?
被她黑黑的眼睛盯著,李長河挺難為情地,眼神尷尬地掃向馬桃花。卻隻看到一個側影。最後蠕動著厚唇,“這個……就是給你們娘兒幾個的。若是……若是得閑了,也給三朵兒捎些吃的去。爹不知道你們要進城,否則,怎麽也得找點咱山裏的野菌子,還有野果啥的給她捎去。”
“呃,我知道了。”李七巧再一次懵圈了。
暈乎乎地把東西扛上牛車,壓實成了,再上路,都還沒反應過來。
一路上,都異常的沉默,過了好一會兒,劉老五才開始嘻嘻哈哈地說起了一些鄉下的笑話。這氣氛,才略好了點兒。
“姐,你說他是咋想的?這是……後悔了吧?”
二朵兒湊過來,壓低了嗓音跟李七巧嘀咕著。
“我看八成是這樣的。應該是後悔了,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想要哄好咱娘,難嘍。”
這話,二朵兒聽著中聽。笑眯眯地掃一眼不遠處聽笑話起勁的馬桃花,再湊到李七巧跟前,“姐,我覺得,咱娘現在變的可精神了。以前她隻是被動地活著,現在,也知道聽我們的話,喝藥,配合著休息,做適當的活動就好。感覺啊,她現在也對未來充滿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