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 保住最後一點體麵
“那個,我是說,他應該回蘇州,畢竟鬆月樓的少東家,留在咱們冀州府不合適。”
曉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想想又覺異常可笑,撲哧一聲樂了:“你放心吧,人家是來辭行的。”
安嘉慕這才鬆了口氣,坐在曉青旁邊:“算他識相。”
曉青看了他良久:“我跟崔誠之一共也沒見過幾次,如果不是今天他過來,我都快忘了還有這麽個人,他之於我,隻是比陌生人熟悉些罷了,連朋友都算不上,你這般大費周章的吃味兒,實在可笑。”
安嘉慕心道,你是對他沒意思,可他對你意思大了,即便崔誠之嘴上不說,可這麽久始終不成親,身邊連個相好的女子也沒有,若不是心裏惦記著自己媳婦兒,哪會如此。
隻不過,這些安嘉慕是絕對不會跟自己媳婦兒說的,他又不傻,既然他媳婦兒沒把崔誠之當回事兒,自己莫非還提醒她,崔誠之如何稀罕她不成,他恨不能崔誠之從此永遠也別出現在他們夫妻跟前才好。
生怕曉青讓崔誠之過來當先生,不出三天,就把廚藝學院的先生配齊全了,隻是教念書識字的先生,至於那些廚子,還需曉青親自寫信相邀。
曉青如今在廚行的地位,可以說是一呼百應,曉青並沒有直接說讓人家過來當先生,而是下帖子邀各地名廚來冀州參加廚藝學院的開學典禮,等他們來了,親眼看見廚藝學院的樣子,至於來不來教學生的事兒,也就容易多了。
廚藝學院的開學典禮,定在重陽節後的九月初十,先來的卻是嶽錦堂,跟他一起過來的是明月先生。
曉青頗為意外,雖說也邀了明月先生,曉青卻已經做好先生來不了的準備,畢竟南邊剛太平沒多少日子,先生怎麽也得安穩安穩,不想竟然趕了過來。
曉青幾步迎上去:“先生真來了?”
嶽錦堂笑道:“這還能有假,南邊叛亂一平,先生就跟著本王一起北上了,前兩日才到的京,若不是皇上召了先生進宮,早過來冀州府了,。”
明月先生笑道:“你這丫頭一走,可讓老夫惦記壞了,雖說你二師兄跟你那個徒弟的手藝也過得去,可老夫總覺著不如你這丫頭做的菜合心意,不說味道,意境上差了些意思。”
曉青不禁笑了起來,二師兄跟德福就是粗拉拉的漢子,哪能體會明月先生細致的心思,能讓挑剔的明月先生說一句不差,已相當難得,也可以看出,二師兄跟德福的廚藝的確進益了不少。
嶽錦堂卻有些著急的道:“別說這些沒用的了,本王這著急忙慌的趕過來,連飯可都沒來及的吃呢,安大廚橫是不能讓我們餓著吧。”
曉青笑了起來:“這是自然,先生先請去客居休息片刻,晚間曉青親自下廚為先生接風。”
明月先生點點頭,跟著劉喜兒走了進去。
嶽錦堂卻羅裏吧嗦的開始點菜:“我要吃回鍋肉,辣子雞,雞豆花……對了,還有上回你在禦廚大比裏做的那個灌湯黃魚,至於其他的,你瞧著掂量就成了,本王不挑。”
安嘉慕咬了咬牙:“你這還叫不挑啊,當我們安府是館子了。”
嶽錦堂嘿嘿一笑:“館子裏要是能吃著,你媳婦兒做的菜,本王也不至於大老遠跑你們這冀州府來了。”
曉青倒是心情極好,徑自去了廚房,親手準備宴席給明月先生接風。
等曉青出去,嶽錦堂方道:“有件事需跟你說,你防備著些,此次上官義雖伏誅,上官瑤卻不知所蹤。”
安嘉慕微微皺了皺眉:“上官瑤?”嶽錦堂不提,他都快記不得這女人了。
嶽錦堂愕然看著他:“你不會不記得了吧,不說當初上官瑤心心念念要嫁給你,便是後來那些事兒,若沒你插手,也不至於弄得人盡皆知吧。”
安嘉慕挑挑眉:“她不是嫁了人,怎麽還有臉回蘇州。”
嶽錦堂歎了口氣:“寧王跟上官義起兵叛亂,她聽見了信兒,撇開她丈夫跑回了蘇州,後大軍破城,拿住上官義,上官瑤卻不知所蹤,我叫人翻遍了蘇州城,也沒找著人,隻怕已跑出了蘇州城,如今上官義獲罪,我倒是不怕別的,隻怕她對你媳婦兒心懷恨意,若是跑來冀州,就麻煩了,她心思歹毒,如今又走投無路,可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安嘉慕臉色一肅:“多謝相告。”
兩人說了會兒南邊的事兒,嶽錦堂不禁想起一事來:“此次多虧你舉薦的武驍,實在是難得的將帥之才,皇上已封他為安南將軍,皇上知道他至今未娶,有意做媒賜婚,朝堂上那些大臣可都躍躍欲試,想把攀這門親,他是嘉樹的師兄,底細的我也不太知道,隻是覺得,他仿佛心有掛礙,你得空問問嘉樹,若他有心儀的女子,不如早些說出來,若等到皇上賜婚旨一下,再想反悔可就來不及了。”
安嘉慕知道武驍此次平叛有功,皇上龍心大悅,不過這先封了將軍,若再親自賜婚,這份恩典還真是亙古罕有,隻不過心有掛礙?不像啊。
之所以自己知道武驍之才,除了跟他有過數麵之緣之外,還有就是嘉樹常常提起這位師兄,言語間頗為崇敬。
嘉樹是他們三兄弟中最小的一個,自十歲跟著他師傅出去學藝,在家的時候不多,但畢竟是親兄弟,性子如何還是頗為了解的。
這小子心高氣傲,難得對一個人如此崇敬,故此,安嘉慕才認定武驍有大才,加之,他們師傅雖是江湖隱士,卻真是高人,教出的弟子哪會差,便是嘉樹,看似心思簡單,一旦遇上事兒,依然可以獨當一麵。
就像這次蘇州之事,若不是嘉樹在,莫說雅舍,恐怕那些人的命都保不住。
說是接風宴,曉青做的菜並不太多,除了嶽錦堂點的幾道之外,還做了一個素八珍,另外還有一道上品醬蟹讓明月先生大讚道:“,蟹之味,以此為最。”
說起這些螃蟹,還得從廚藝學院那個水泡子說起來,冀州不比江南,沒那麽多水源,莊子跟前那個水泡子便充分利用了起來,闊出去了數倍不止。
水邊那一大片蘆葦有些礙事,便叫人拔了去,這一拔倒拔出了不少螃蟹,這裏原先也沒什麽人過來,這些螃蟹在水塘裏繁殖了好幾年,養的又大又肥。
挑了最肥的幾簍子送到了安府來,曉青便想起了這道上品醬蟹,做法極簡單,先備好大壇子裏悶熟的甜醬,鮮活的螃蟹,用麻繩纏住,撈醬出來,均勻的塗抹在螃蟹上,如同一個泥團般緊緊包裹,再裝進壇子裏,密封一個月後,打開壇子,若螃蟹的臍殼容易剝掉,便可食用,這種吃法吸取了甜醬的精華,比之蒸蟹更別具風味,且能長久保存,對於蟹這種時令河鮮,最為合適。
曉青一說這螃蟹是從廚藝學院的水塘裏撈出來的,明月先生便頗有些急不可待,轉過天一早就跟嶽錦堂去了廚藝學院。溜達了一圈,晚上連人都不回來了,直接住了進去。
曉青巴不得明月先生喜歡呢,這樣以後拐他多來學院講課,就容易多了,曉青自然不指望明月先生長期在學院任課,偶爾來上幾堂課就成,畢竟,沒有人比明月先生對各個菜係,烹飪曆史,更熟悉了解了,老先生研究了大半輩子,可是一肚子學問,若是能聽老先生講一堂課,著實受益淺。
而且師傅跟梅先生也在那邊兒,想必這也是明月先生執意搬過去的原因。
曉青倒不擔心廚藝學院,曉青忙著家裏的事兒,嘉言兩口子帶著皓思皓玉來了,嘉樹也從蘇州趕了回來,一家子終於湊齊了。
嘉言一家四口還好,橫豎剛分開沒多久,倒是嘉樹,南邊一場大亂,雖有驚無險,也著實讓人後怕,若不是嘉樹臨危不亂,護住了雅舍跟以明月先生為首的那些名仕,殺紅了眼的上官義,真能血洗蘇州城。
故此,這次重逢真有幾分劫後餘生之感,尤其三兄弟,雖說沒說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可那目光裏的擔心,輕飄飄幾句話語裏透出的兄弟之情,卻更讓人感動。
曉青跟曼娘妯娌倆親自下廚,準備了家宴,留下三兄弟在桌上吃酒,妯娌到裏屋說話兒。
皓思一聽說明月先生來了,也沒心思玩了,鑽回屋看書去了,皓玉跟著周泰跑了,去周家找那些同齡的玩伴,一時屋裏就剩下了妯娌倆,倒格外清靜。
說起京裏的事兒,曼娘道:“寧王畏罪自盡,王氏一族獲罪,太後娘娘從宮裏挪到了郊外的雲惠寺,說是為寧王贖罪,這是對外說的,聽說是太後娘娘謀害龍嗣之事敗露,為了保住最後一點體麵,才自請出宮,你說太後娘娘這圖什麽啊,便皇上不是她親生的,登基之後,不一樣奉她為太後嗎,對寧王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也頗親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