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撐起大燕
也都知道曉青如今大著肚子,能來奠基儀式已經是意外之喜,不敢叫她勞累,隻說一兩句便退開。
嶽錦堂來了,自然就是他主持,誰讓他的地位最高呢。
嶽錦堂惦記著回去醃雪,哪有心思跟這些當官兒的寒暄,吩咐直接進入正題。
所謂的奠基儀式,跟現代大同小異,就是在要蓋房子的地上埋上一塊界碑,說明即將破土動工,曉青作為廚藝學院的開創者,籌辦者,未來毫無爭議的校長,這第一鏟土自然要她來。
黃土都是一早備下,鬆好,運過來用油布蓋著的,這會兒揭開油布,安嘉慕鏟了一把遞給曉青,曉青把土灑在地上的界碑上。
隻是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周圍卻掌聲雷動。
曉青知道這些廚子的心情,有了這個皇上禦筆提名的安記廚藝學院,就等於肯定了廚子在大燕的地位,不像之前,一提廚子都會瞧不起,覺得這是個伺候人低賤的生計。
更何況,有曉青這個天下第一廚做當校長,廚子的地位會更讓人尊重,他們信的不是廚藝學院,他們信的是站在界碑前的曉青。
哪怕曉青如此嬌小,如今在所有廚子眼裏,這樣的曉青仍然像一個參天的巨人,她那一雙格外美麗的手,能做出世間最美味的佳肴,有些瘦弱的肩膀,能撐起大燕的整個廚行。
嶽錦堂都不禁跟安嘉慕道:“你小媳婦兒這號召力還真牛啊,這都不用請,就來了這麽多人,回頭等京城的雅舍開張,也讓你媳婦兒去露一麵,肯定火爆。”
安嘉慕搖搖頭:“這人哪有傻子,曉青也不是一下就走到今天的,從齊州到蘇州,再到京城,幾場廚藝比試,不禁打敗了對手,也折服了大燕的廚行,除了廚藝之外是她的磊落坦蕩,無所求。
她讓所有同行知道,即便有一身神乎其神的廚藝,也不會成為第二個韓子章,她不為自己,為的是天下廚行的安穩太平,嘉言總說,讓人怕容易,讓人從心裏服氣最難,更何況,這麽多人,之所以難,是因為人都有私心,莫不想為自己謀利。
而曉青卻視名利如浮雲,反而心心念念想著廚行的安危,別人藏著掖著,生怕別人學去的絕活兒,她卻可以記下來印成菜譜,讓所有人知道,這樣的心胸,除了她無人能做到。”
嶽錦堂也不禁點點頭:“這倒是,皇上說你這個媳婦兒心裏亮堂,更難能可貴的是,能讓所有接近的人,心裏也變得亮堂,這一點兒最為難得。”
安嘉慕不禁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道:“我倒是覺得也不是所有人,有的人倒變得格外市儈,眼裏隻瞧的見銀子。”
嶽錦堂倒是樂了:“咱倆半斤八兩,彼此彼此,這要說起來,我可沒你近,也沒見你變成好人啊,所以說,咱們這樣從根兒上就壞了的,還是省省吧,明明閻王非要裝菩薩,即便裝出來也是個四不像。”
安嘉慕忍不住笑了起來。見事兒差不多完了,生怕在外頭待久了凍著曉青,吩咐了安平幾句,扶著曉青上車走了。
安平這才道:“安記擺了流水席,各位若有空還請回冀州城湊個熱鬧。”
嶽錦堂跟季公明一眾官員去了別院吃席,如今別院的廚子是從安記調過來的,自然不能跟曉青比,卻也是知名大廚,手藝頗拿得出手。
即便這麽著,嶽錦堂也隻嚐了一口,就撂下筷兒了,酒也不是個味兒,便有些興致索然,卻還聽見季公明道:“安府這廚子的手藝,倒是長進了不少。”
嶽錦堂翻了白眼,不免生出一種夏蟲不能語冰語的感覺,這些人真是土包子啊,吃過什麽啊,這廚藝就長進了,連狗子順子這兩個沒出師的小徒弟,做出來的菜都比這個廚子強百倍。
惦記著醃雪的事兒,哪有心思跟季公明廢話,尋個機會出了別院回安府去了。
這一進安府,就見格外熱鬧,安府花園子裏,曉青懷裏抱著手爐,指揮著仆婦小廝收集落在花枝上的雪,各處的空地上也放了不少缸都敞著口,正在接落下的雪。
曉青本來就想醃幾缸留著明年入夏的時候合醬,做吃食,給安嘉慕一摻和,就成了大工程,再加上一個嶽錦堂就更熱鬧了。
冀州這臘月的頭一場雪下了足足三天,往年若是下這麽大雪,可得好些日子才能清完,今年倒是個別,先開頭是那些當官有錢的人家,開始收雪,後來,不知誰把曉青的話傳了出去,老百姓知道醃雪的法子,一家家的也開始做。
家裏的醃完了就到街上,街上沒有了就去郊外,這麽多人動手的結果,雪剛一停下沒多久,就都沒了,就連官道上都異常幹淨,使得嶽錦堂這回京的一路異常順暢。
隻不過,後頭卻拉了整整兩車醃雪,瞧著有些古怪,琢摸著回去放到自己的郡王府裏,明年好好嚐嚐曉青說的那個醃肉。
又想起吃的那個羊肉鍋,雖說吃多了,難受半宿,卻怎麽也忘不了,如今吃曉青做的菜多了,自己這口越老越高,好在自己府裏的廚子也不差。
嶽錦堂府裏的私廚如今正是顧永成的師叔江餘,留著江餘是瞧上了他的手藝,雖比不上曉青,卻比旁的廚子強多了,最重要悟性高,隻瞧了曉青寫的菜譜,做出來的菜便頗得真髓,這就是個人才啊,將來怎麽也用得著,放走了,可沒地兒找去。
也是因為江餘是顧永成的師叔,自己才下心思管顧永成的閑事兒。
眼瞅進了京,想起顧永成,叫人把醃雪先拉回府,吩咐侍衛去刑部,怎麽也得先把顧永成從牢裏弄出來才行。
不說嶽錦堂怎麽救顧永成,回頭說陳氏,在安府住了一個月,好吃好喝的終於養了起來,人胖了不少,臉色也好了,眼瞅著快落生了,柳大娘忙著過來,要接陳氏回去。
曉青本來還擔心,後來聽小桃說焦杏兒謀害親夫的案子翻了出來,打入了死囚牢,進去當晚上就上吊了。
曉青愣了愣,便知是安嘉慕的手筆,怪不得這男人讓自己把這件事交給他呢,估計早就知道是焦杏兒做的事兒,留著後手呢,若焦杏兒不得寸進尺的鬧,也不至於落這麽個下場。
曉青一點兒都不可憐她,這世上有的人值得憐憫,有的人卻不值,像焦杏兒這種人,死了反倒幹淨,活著弄不好就禍害好人。
卻說柳大娘接著陳氏往家走,這剛進胡同就見前頭圍著不少鄰居,一見她們婆媳,忙道:“柳大娘您可回來了,來了個要賬的,開口閉口說你們家周和欠了賬。”
說著,湊到柳大娘耳邊道:“瞧打扮可不想什麽好人,弄不好是窯子裏的模子……”
周泰老實哪跟這樣的人打過交道,幾句話過來一張臉就漲得通紅,竟不知該說什麽。
他媳婦兒忙道:“那,那也不能是七百兩啊,如今買個丫頭才幾兩銀子罷了,你,你們姑娘是金子做的不成,竟要這麽多銀子?”
鴇子上下打量周泰媳婦兒一遭,捂著嘴樂了:“這算什麽金貴啊,如今咱們冀州府誰不知道,你們家二爺跟袁老三那婆娘的風流事,為了她,出手就是五百兩,袁老三的媳婦兒雖有幾分姿色,比起我們香玉姑娘那可差遠了,說句實話不怕您惱,若不是瞧著安府的大夫人是二爺的幹妹子,二爺想讓我們香玉伺候,門兒都沒有,這是念著大老爺這拐彎的情份呢。”
這幾句話說的周泰媳婦兒一個大紅臉,這種事兒當真好說不好聽,周和再糊塗,怎麽偏就去碰這個什麽香玉姑娘,就衝她曾經伺候過大老爺,也得能躲多遠躲多遠,這如今妹夫跟幹舅子睡了同一個女人,傳出去可怎麽得了。
柳大娘聽完,氣的眼前發黑身子晃了幾晃,陳氏忙扶著婆婆,看了眼那模子,心裏明白了大概,定是周和跑去尋樂子了,身上沒銀子,索性賒了賬。
陳氏猜的不錯,這周和讓他娘從家裏趕了出去,本說去莊子上住些日子,自己好歹是莊子上的管事,不想,都沒進去莊子的大門,莊子上的大官家便出來說他娘特意交代了,二爺辭了莊子上的差事。
周和想起自己出來前說的話,不免有些後悔,可男子漢大丈夫,話既出口,便沒有收回來的理兒,更不想讓莊子上的人瞧笑話。
他心裏也明白,這些人對自己恭敬,不過就是瞧著自己是大夫人的幹哥,隻背過身子去就對自己不屑一顧,說自己靠著大夫人才得的差事雲雲。
如今趕上這個機會,自然沒人留自己,周和越想越氣,轉身走了,卻仍能聽見後頭幾個小廝議論:“真當自己是盤菜了啊,不是靠著大夫人,能讓他當管事,看大門都輪不上他。”
氣的周和恨不能回去找他們打一架,可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