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第一廚的風采
“胡說?誰胡說,問問冤家四下的鄰居,誰不知道你跟周老三那點兒事兒……”
張泰卻不想牽連上周和,這周和是大夫人的幹哥,這牽連上周家,不就等於把安府也牽進來了嗎,驚堂木一拍:“肅靜。”看著焦氏:“今兒審的是你謀害親夫之罪,旁事不說也罷。”
張泰這一句話,外頭的老百姓心裏哪有不明白的,這是不想追究周和,怕牽上周家。
焦氏卻低著頭,一口咬定,沒下手害袁老三。
張泰耐心用盡:“焦氏你當真不招?”
焦杏兒咬咬牙:“這樣的罪名,小婦人實在擔不起。”
張泰冷笑了一聲:“叫仵作前來,開棺驗屍。”
焦氏一驚,若如此,豈不漏了餡兒,不對,如今都過去好幾個月了,袁老三的屍身,想必早就爛沒了,便開棺能驗出什麽,想著提起的心又落了回去王爺是怨靈。
焦杏兒不知道的是,即便屍體腐爛,仵作仍能判斷出死因,這是仵作的基本職業範疇,沒多久,仵作回來稟告大人:“袁老三頭上有明顯重物砸到的痕跡,小的判定,袁老三是因重物擊打頭部致死,且,從所留傷口的形狀來看,屬下猜測十有*是磚頭。”
焦杏兒隻覺眼前發黑,咚一聲暈了。
張泰哼了一聲:“把她潑醒。”
兩個衙差早把外頭凍得帶冰碴的井水,提進來,衝著焦杏兒潑了下去,焦杏兒一激靈醒了過來。
張泰陰沉的道:“焦氏你招是不招?若不招莫怪本官大刑伺候。”
焦氏哪受得了這個罪,隻覺便是立時死了,都比現在強,忙點頭:“招,招,民婦招了,袁老三總是下死手打我,我生怕他若是活過來,早晚被他打死,見他沒醒便想捂死他,不想,他忽然醒了過來,民婦心裏一怕,正恰好手邊有個磚頭便砸了下去。”
焦杏兒一招認,這案子也就審明白了,殺人償命,焦杏兒下到死囚牢等到秋後殺頭。
周和剛是擠到了前頭,卻一聽見有人提起他跟焦杏兒的事兒,心裏一怕,又往後縮了縮,直到焦杏兒招認,周和才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不想,到了家門口卻進不去,院門外上了新鎖,去敲他爹娘的門,也隻是不開,白等他嫂子從旁邊院子出頭來,衝他招招手,把周和讓到屋裏。
周泰一見他,別開頭進裏屋去了,周和不明所以:“嫂子,我家的門怎麽鎖了?”
周泰媳婦兒歎了口氣:“小叔莫非忘了,剛走的時候說了什麽?”
周和一愣,方才想起來,剛在氣頭上說往後不回周家了,心裏不免有些後悔,不回家自己去哪兒啊,雖撂了那樣的話,卻沒想到他爹娘真狠心的不讓他不進門,站起身,想再去敲爹娘的院門,卻給周泰媳婦兒拉住:“小叔,嫂子勸你一句,這次婆婆是真氣急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心軟的,要不這麽著,你先去外頭待幾日,我跟你大哥勸勸娘,等娘回緩,你再家來也是一樣。”
說著,進屋去拿了一個荷包來塞給他:“這些銀錢你先拿著,這出去不比家裏,吃穿住行,哪一樣不要錢。”
周和卻蹭的站了起來:“嫂子就別裝好人了,不定就是你們兩口子使的壞,想獨吞了咱們周家的家產,當我傻不成。”
他這一句話把裏屋的周泰惹急了,幾步出來,把他媳婦兒手裏的銀子一把抓過來,指著大門:“滾。”
周和哼了一聲掉頭走了。
周泰一屁股坐在炕上,半天才道:“如此想來,倒還不如當初窮的時候呢,雖日子清苦,卻消停。”
他媳婦兒勸道:“你這話說的,這富貴有甚幹係,小叔是糊塗呢,想想你幹妹子,人家才叫富貴,也沒見跟小叔似的啊。”
提起曉青,周泰不禁點點頭:“你不知妹子是個什麽人,雖是丫頭,卻比誰都有本事,比誰看的都遠,不禁廚藝好,還識文斷字,明事理,不然,你以為安府大夫人是誰都能當的嗎,俺總覺著,幹妹子從底根兒起,就跟咱們不是一路人。”
他媳婦兒點點頭:“心還善,不是你幹妹子護著弟妹,不定,早讓焦杏兒治死了。”
不說兩口子這兒暗暗感歎,再說曉青,今兒一早起來便開始落雪,雪不大,卻密實,不一會兒地上便是薄薄的一層,這是入冬以來的第二場雪。
第一場雪下的小,且沒多久就停了,曉青盼著這次的雪能大些久些,並交代小桃叫人把缸洗好,裏頭記著用棉布擦幹備著豪門寵婚,首席的金玉良緣。
小桃納悶的道:“大夫人是要醃鹹菜嗎?”
曉青笑著搖搖頭:“鹹菜大廚房醃的夠吃了,再多了也吃不了,反倒浪費,我是想等一會兒雪大了醃雪。”
這話正好落在剛進來的嶽錦堂耳朵裏,把嶽錦堂笑的前仰後合,指著曉青道:“你這當廚子當傻了啊,聽說過醃魚醃肉醃鹹菜的,哪怕醃果子也不新鮮,可沒聽說雪還能醃的,先不說怎麽個醃法兒,我倒是想問問,你醃這麽多雪想做什麽啊,難道也是為了吃,這雪醃起來豈不成了水,莫非要泡茶,這個倒有,那些文人雅士,多喜歡收集枝頭的雪,埋在樹下,等來年煮茶,別有一番雅趣,卻沒聽說醃雪的。”
安嘉慕也疑惑的看著曉青。
曉青搖搖頭:“便你孤陋寡聞,也該知道藏拙吧,這般大肆宣揚,也不怕旁人笑話你堂堂的逍遙郡王無知。”
“本王無知?那好,你說收這個醃雪能作甚?”
曉青看著眼前的飛揚的雪花,伸手接了一些,六角形的雪花晶瑩剔透,美得無法用語形容,,唯有大自然才能創造出如此鬼斧神工的奇跡,不過在自己眼裏,這雪的確是好東西。
見安嘉慕跟嶽錦堂,包括小桃跟幾個仆婦都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不禁笑了一聲:“藥書中早有記載,雪水能解毒,治瘟疫,民間亦有用雪水治療火燙傷、凍傷的單方。”
嶽錦堂:“誰跟你這兒說藥書了,你莫不是想說,你醃雪是打算治病的吧。”
曉青搖搖頭:“我是個廚子,醃雪自然是為了做吃食,尤其這臘月雪,更是難得的好東西,取臘月雪拌鹽貯藏在缸裏,入夏的時候取一勺出來煮鮮肉,不用生水鹽醬,肉的味道和暴醃的一樣,且從裏到外都如同醃透了一般,色彩鮮豔,紅潤可愛,並且,能許久不壞,若用這醃雪製作其他肴饌,或合醬也是極有妙處。”
嶽錦堂愕然:“你說真的嗎,不是哄的吧。”
曉青白了他一眼:“你不信拉倒。”跟安嘉慕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快去吧,晚了不妥。”
安嘉慕點點頭,給她攏了攏外頭的狐狸毛裏兒的羽緞鬥篷,鬥篷是大紅的,穿在他媳婦兒身上分外好看,而且,寬大的鬥篷遮住了肚子,若光瞧圓潤的小臉映著風帽的一圈白狐狸毛邊兒,倒越發像個小丫頭,嫩的都能掐出一兜水來。
確定小媳婦兒身上裹嚴實了,兩口子這才往外走。
嶽錦堂在後頭跟著不忘囑咐小桃:“多準備幾口缸,一會兒我叫人去弄幾缸幹淨的雪來,明年也好嚐嚐這醃雪煮肉是個什麽滋味兒。”見小桃應了,才追了出去。
廚藝學校的奠基儀式在安家養馬的莊子附近,連同這個養馬的莊子,一並合到了廚藝學院。
許久不來,倒讓曉青頗有幾分尷尬,尤其瞧見那個水坑,如今已經凍的結實無比,忽想起當日安嘉慕那個狼狽勁兒,不是自己救他,怕早沒命了。
安嘉慕見她望著窗戶外頭笑,順著看了過去,瞧見那個水坑,自然知道媳婦兒想起了什麽,也不禁失笑,把曉青摟在懷裏:“那時我可是想了不少招兒,可你這丫頭卻滑不留手,跟條小泥鰍似的,我這還沒等收網呢,你這丫頭跐溜一下就從網眼裏跑沒影兒了,那次我真當你是想不開要投河呢,故此,想都沒想就跟著跳了下去。”
曉青看著他笑:“你才是投河,若當時不是我好心救你,也就沒有後頭的事兒了。”
安嘉慕也笑了起來:“所以說姻緣天定,即便那時你討厭我,也一樣會救我。”忽聽外頭安平道:“老爺夫人,到了。”
安嘉慕先下去,然後小心的把曉青扶下車,這一下車曉青愕然,怎麽來了這麽多人?
本來她想沒幾個人呢,也就是知府大人季公明領著冀州的官員,再有就是冀州廚行的裏的人,或許會來湊熱鬧,不想卻來了這麽多,剛莊子擋著沒瞧見,這會兒方知道烏泱泱的來了幾百口子。
安嘉慕:“這還是外頭不知道信兒呢,若傳出去,怕冀州城都能擠爆了,這些都是附近州府的廚子,想來除了這奠基儀式,他們還想見識見識你這個天下第一廚的風采。”
裏頭不乏熟人,碰上了,自然要打招呼,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