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滾,哥一文錢不給
還跟曉青道:“你家小叔子來了,這幾個菜哪夠,怎麽也得再添幾個,就剛我說的藤椒魚就好。”
真拿這個痞子似的嶽錦堂一點兒法子都沒有。
安嘉言忙道:“嫂子不用麻煩,隨便吃些就好。”
曉青:“麻煩什麽,嫂子本來就是廚子,除了會做菜也沒別的本事了,隻要你們喜歡吃,嫂子比什麽都高興,你先坐著,嫂子去廚房掂量幾個菜。”
安嘉言還要攔卻給嶽錦堂一把扯住:“我說侍郎大人,讓你嫂子這麽心甘情願的做菜可不易,而且,你嫂子的手藝,想必你也見識了,錯過這個村,可再難尋這麽好的機會了,來,快坐下。”
比安嘉慕還想主人呢,招呼哥倆坐下,哥倆互相看了一眼,安嘉言這樣嚴肅的性子,都露出個哭笑不得表情。
他今兒來卻不是為了吃飯,自然,嫂子的手藝沒的說,可他今兒真吃不下,大哥的性子他最是清楚,對兄弟,對安家,自不用說了,沒有大哥就沒有如今的安家,更沒有把自己的錦繡前程。
都說侍郎安大人少年得誌,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最難得是這麽多年一直官聲清廉,頗有口碑。
可這口碑是怎麽來的?別人不知道,他卻不糊塗,之所以一路順風順水的走到現在,是因為有大哥這個強大的後盾撐著。
因為大哥能幹,才把安家的買賣做大,安家如今的萬貫家財,說穿了都是大哥一手掙出來的。
大哥就是安家撐開的大樹,自己跟嘉樹在大哥的餘蔭下,方能活的這般體麵自在,自己可以照著自己的理想念書做官,嘉樹可以行走江湖,當他快意恩仇的俠客。
即使自己娶了妻子,大哥也未想過讓他們分出去,一直這麽囫圇著過,讓自己得了許多便宜。
即便府裏的內務都交給妻子管理,安嘉言心裏也異常清楚,自己府裏各項支應的銀子,靠著自己那點兒俸祿是絕無可能的,便府裏那幾十號奴仆的月例,怕都不夠。
一娘又是個頗講世族體麵的人,人情來往,吃喝用度,近兩年越發奢侈靡費,銀子使的流水一般,自己也跟她提過幾次。
提的時候略好些,過後該怎麽樣還怎麽樣,他這個妻子,雖在閨中便有個賢良之名,過門之後,也算配得上這個名聲,隻不過底下的性子卻不然。
夫妻這麽多年,還有什麽能瞞住的,一娘是麵兒上瞧著賢良和善,底下卻是個最愛拔尖兒的。
從她對待謝家就能瞧出來,舉凡她爹娘過壽,送的禮必是窮盡所能踅摸來的珍惜物件兒,以期在姐妹中拔個頭籌。
這份爭強好勝的心思,安嘉言頗為不喜,以他想這般爭來爭去的毫無意義,便拔了頭籌又能如何,倒不如各自過各自的消停日子。
況且,皇上屢次說過,不可過於靡費,便內宮的分例都一再精簡,更格外重視吏治清明,不然,自己這樣的年紀資曆,怎可能居於如此高位,而自己這個吏部侍郎,一邊考評官吏懲治貪官,自己妻子卻被老丈人送上價值千金的壽禮,傳出去像什麽話。
更何況,安家再有錢,再有家產,也是大哥的,爹娘走的時候,就留下冀州安府的一個宅子,跟兩個鋪子,真要是兄弟分家,大哥一文錢不給他跟嘉樹都應該。
不能因為大哥對他們兄弟好,不在乎金銀,就肆無忌憚的揮霍吧。
這些還都是小事兒,更要緊的是,大嫂進了門,大哥這麽多年,好容易有個真心喜歡的女子,又是這般一個人,他跟嘉樹心裏高興都來不及呢,可自己的妻子做了什麽。
安嘉言總想著給妻子留些體麵,畢竟夫妻多年,還有皓思皓玉,隻要能過去眼,自己也不會如何。
一娘自以為聰明,卻不想想,這麽明擺著的事兒,自己會看不出來嗎,?大哥是什麽性子,平白無故的會巴巴的從冀州叫個人來,換了府裏的大管家嗎?
更何況,這個劉喜兒的底細,如今安家誰還不知道,若不是因為大嫂,他一個外廚房打雜的小子,怎能讓大哥看重,安排在安遠手下□□。
從那時候起,大哥就已經為大嫂管家鋪路了,並且,還帶著大嫂去了郊外的別院暫住。
這一連串的事兒,若說跟一娘沒幹係絕無可能,自己問她的時候,卻一味的推說不知,讓他頓覺有些心冷。
安嘉言想了許久,還是決定過來跟大哥說說此事,他們是親兄弟,沒什麽需要瞞著動心眼子的,卻不想正趕上嶽錦堂在倒不好開口了,隻得悶著頭吃酒。本來嘉言的酒量就不算太好,加上心裏有事兒,數盞下去便有些醉意。
嶽錦堂再不會瞧眼色,這會兒也看出來了,人家這是有家務事要說,反正也酒足飯飽,一道藤椒魚大半都進了他的肚兒,心滿意足,囑咐安嘉慕明兒別忘了廚藝比試,一晃三搖的回府去了。
曉青親手做了醒酒湯端上來,瞧著安嘉言吃下去,才讓仆婦撤了桌子。
上了香茶後,剛要避開,讓他們兄弟說話,卻聽安嘉言道:“嫂子您別走,今兒嘉言過來是想說件正事兒,嫂子也當知道。”
說著,看向安嘉慕:“大哥我仔細想過了,如今我早成家立業,還在一起囫圇著過著實不叫個事兒,不如分開吧,嘉樹還沒娶媳婦呢,暫且跟著大哥,就我們二房頭上分出來,安家的家業都是大哥一人掙來了,這麽多年,我跟嘉樹淨跟著沾光了,嘉樹沒成家,能依靠著大哥,別人不笑話,可弟弟如今得居高位,若再靠著家裏過日子,豈不讓人笑話。”
安嘉言話音剛落,就見一娘一腳邁了進來,臉上神色大變,想是聽見了嘉言的話,緊走進步過來,都未顧上行禮,就來攙丈夫:“老爺這可是吃多了酒,胡說呢,好端端的分什麽家,傳出去沒的叫人笑話。”
不想,安嘉言卻仿佛鐵了心一般,一把推開她,冷笑了一聲:“誰笑話?誰家不是這麽著,就是你們謝家,你爹娘這房不也是分出來單過了嗎,你們謝家這樣的大族都不怕人笑話,我們安家怕什麽?
更何況,爹娘早喪,也早該分開過了,之前不分是因大哥厚道,如今我們哥倆都成家立業,更該著分家,也省的將來麻煩。”
謝一娘心裏一急,怎麽也未想到,不過一個婆子罷了,怎就引出這麽多事兒來,不免看了曉青一眼,低聲道:“若是大嫂要分家,那我們也隻能分出去了。”
曉青愣了愣,這謝一娘是鐵了心跟自己過不去,這一杆子打到自己這兒來了,見安嘉慕眉頭緊皺,心裏不免歎了一聲,再能幹的人,遇上家務事兒,也理不清,自古不就有句話叫清官難斷家務事嗎,可見這家務事最難料理的。
更何況,這謝一娘還是弟妹,安嘉慕這個大大伯子真不好說什麽,這時候,也隻有自己出麵最合適。
曉青笑了一聲:“這是怎麽話說的,好端端分什麽家,嘉言這可真是吃多了酒,想起什麽來了……”
曉青話未說完就聽安嘉慕道:“既然嘉言提了出來,那就分開吧。”
謝一娘臉色一白,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麽麵子了,一咬牙,開口道:“那一娘倒要問大伯,這家怎麽個分法兒?”
曉青不禁暗道謝一娘蠢,先頭見她的手段,還當是個聰明人呢,如今瞧來,卻是個實實在在的蠢貨。
剛嘉言一個勁兒的說,安家的買賣家產都是大哥一人掙下的,就是擺明了什麽都不要,雖說嘉言不一定有什麽目的,但越是這樣,以安嘉慕的性子,越是會顧念著兄弟。
可謝一娘這句話一出口,倒真叫人心寒了,不過,還沒等安嘉慕說什麽,安嘉言猛然惡狠狠的看著妻子,吐出一個字:“滾。”
謝一娘被丈夫一句滾罵的,頓覺失了體麵,掩麵跑了出去。
安嘉言站起來撲通跪在地上,抱著安嘉慕的腿痛哭起來:“大哥,大哥,是嘉言對不住您,娶了這樣的不賢之妻,嘉言知道她幹了什麽事兒,她縱容下人慢待大嫂,就是想擠兌大嫂,貪著大哥掙下的這份家產呢,這樣的不賢之妻,弟弟本該立時休了她,卻皓思皓玉年紀還小,少不得娘親,嘉言已經對不住大哥了,若是還囫圇著過,這婦人的貪心,隻會越來越不可收拾,大哥,嘉言求求您,就讓弟弟分出去吧。”
安嘉慕低頭看著自己的兄弟,便是多硬的心腸,麵對這張跟自己異常相似的臉,也硬不起來了。
謝一娘的貪心,他之前也知道一些,卻總覺著她是個聰明人,到什麽時候都不會撕破臉,況且,撕破臉對她沒有丁點兒好處,而瞧在皓思皓玉的份上,他對這個弟妹的也盡量包容。
卻沒想到,竟然包容出了如此一個貪婪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