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想我了?
這樣的男人怎會怕?想仰頭看他的眼睛,卻被他緊緊箍在懷裏,感覺他溫熱的氣息貼近自己的耳畔,用嘶啞難聽的聲音道:“我已經請先生擇吉日為我們主婚。”
感覺曉青身體一僵,梅大放開她,卻捏住她的下巴,讓曉青不得不跟他對視,端詳她良久,不瞞的道:“你答應我了。”
是答應了,可也沒想到這麽快啊,見他又要急,忙道:“你別亂想,我隻是覺得有些太快了,還有,就我們兩個怎麽成親?”
梅大目光閃了閃,拉過她的手寫:“你想讓誰來嗎?你師傅?”
曉青沒說話,雖說她並不注重形式,到底成親是一輩子的事兒,至少,她希望自己的親人能在場,這是最基本的吧,可她的情況有些特殊,師傅師兄還好說,幹爹幹娘兩個幹哥哥都是安府的人,讓他們大老遠來齊州,怎麽可能?
而且,曉青心裏也總說不上有種莫名的感覺,這難道是婚前恐懼症,又覺自己實在矯情,既然答應了,再這麽推三阻四,算什麽、
想到此,下定決心的點點頭:“我聽你的。”
梅大頓時歡喜上來,伸手把她攬在懷裏,低聲說了句:“你放心,我會一輩子對你好。”嘶啞難聽的聲音,聽在曉青耳朵裏卻覺比天籟都動聽,果然,自己也是個俗氣的女人,喜歡聽男人的甜言蜜語。
感覺他要親自己,曉青臉紅的閉上眼,即便都親了好多次,她依然忍不住臉紅心跳,真是挺沒用的。
梅大剛親上,就聽外頭狗子的聲音:“師公,師公……”
曉青猛然驚醒,急忙推開梅大跳下炕,整理好自己的衣裳頭發,狗子已經竄了進來,眼睛溜了一圈,感覺梅大身上散發出格外陰沉的氣息,再瞧自家師傅,臉色通紅,渾身不自在,暗暗叫糟,一定是壞了梅大的好事,以後真的小心些,這位馬上就是他們的師公了,師公這手段,他可是親眼見了的,真要是想收拾誰,想死都不易。
見梅大瞪他,忙道:“那個,我是來跟師公說,那個從京裏來的白臉漢子剛出城了,瞧方向是回京城去了。”
梅大點點頭,曉青都沒來得及問他什麽,這小子一溜煙就跑沒影兒了,開玩笑,再待下去,回頭師公記了仇,有自己的好兒嗎,狗子如今算是知道了,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梅大,這位可不是善茬兒。
曉青不禁道:“這小子長了一歲倒越發毛躁起來,怎麽也不說清楚就跑了。”說著,看向梅大:“狗子說的白臉漢子是誰?”
梅大在她手上寫:“如果沒猜錯的話,是韓子章的三徒弟顧永成。”
曉青愣了愣:“你是說那個蜀地的廚子?”
梅大點點頭:“你別小看他,他的手藝比崔慶不差,卻因一直低調,故此在韓子章三個徒弟裏,不大出名,且,此人頗為精明,從他跟劉成撇清就可見一斑冥女金華。”
“那你可知他擅長什麽菜?”
梅大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把她的小手在掌心揉了揉:“我也不是廚子,哪知道這些?”說著笑了一聲:“以我們家小寶貝的廚藝,還怕他不成?”
小寶貝?感覺他寫出這個三個字,曉青臉騰一下紅了起來,捏了他的手背一下:“瞎叫什麽?”
梅大卻低低笑了起來,在她手上寫:“不叫寶貝那叫娘子如何?”
曉青臉更紅,怎麽都沒想到,一向老實的梅大,也會這些,真有些不適應,猛然想起剛才狗子叫他師公,小臉更紅,心說,回頭真的好好教訓教訓那小子,哪兒跟哪兒啊,就亂叫。
梅大卻愛極小丫頭此時的樣子,有些羞澀,還有些小心思,一雙明眸忽閃忽閃的,仿佛一雙翅膀在他心裏不停的扇,把他心裏壓製已久的那把火,越扇越旺。
火起來,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把她攬在懷裏就親了起來……不是還有一絲理智,這把火燒起來,今兒就把她變成自己的了,不過,到了這會兒梅大反而不著急了,人就在懷裏,肉就在嘴邊兒,還怕小丫頭再跑了嗎,倒是該想想怎麽收拾兩人的新房了?
這丫頭稀罕水邊的房子,至於布置,想起她在冀州府的小院,梅大不禁暗暗點頭,小丫頭喜歡自己收拾呢,自己隻要找好了房子就不用管了,也給小丫頭找點兒事幹,省的她成天想羅勝的事兒。
羅勝縱火行凶,牢獄之災是免不了的了,如果命好趕上朝廷特赦,或許能提前放出來,這已經是自己手下留情,若不是小丫頭沒事兒,他羅家的祖宗八代都別想消停。
至於劉成,不用自己出手,自會有人收拾他,這廝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落到這種境地,眼看回天乏術,肯定就變成了瘋狗,逮誰咬誰,咬別人還罷了,他若說咬梁子生,就是活到頭了,梁子生這人聰明著呢,斷不會讓這麽個小人捏住把柄,到了這份上,不把劉成弄死,有他的好兒嗎。
果然,沒幾天就傳來劉成病死在大牢裏的信兒,劉成沒兒子,就一個丫頭也早嫁了人,燕和堂一封,劉成那幾房小妾,一見勢頭不好,卷著金銀跑了,丟下劉成原配的婆娘,一氣之下,投了井,前些日子還風光非常的劉家,不過幾天就家破人亡,整個兗州府沒一個可憐劉家的,可見劉成此人幹了多少壞事。
知府大人念在燕和堂也是百年的老字號,並未充公,發還本家,落到了劉成一個遠方侄兒手裏,這個遠房的侄兒倒是個有心路的,知道借著富春居的東風,南菜受歡迎,特意從南邊請了兩位大廚來掌灶。
一來二去,倒是把燕和堂經營了起來,最後堪堪跟聚豐樓匯泉閣齊名,後來在齊州府,一提南菜館子,除了富春居,就數燕和堂了,想來劉成泉下有知也該閉眼了,至少他老劉家的字號還掛在齊州府,且越來越紅火。
此是後話不提,卻說曉青,這幾天沒怎麽見梅大,心裏難免胡思亂想,這男人天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一大早就出去,老晚才回來,自己想見他一麵都難,問他吱吱嗚嗚也不說,不止他,連狗子都跟著他來回跑,曉青如今都懷疑狗子不是自己的小徒弟,是梅大的跟班了。
心裏有事兒連整理菜譜的心思都沒有,寫了幾個字就放下了,看了看窗外,日頭落下去了,看來今兒梅大又不回來了。
眼看到了晚飯的時辰,曉青便去了灶房給先生做菜,梅先生晚上吃的不多,且喜歡清淡,卻極挑嘴。
曉青本來還不知道給他做什麽,卻一眼瞥見旁邊小筐裏有半筐苜蓿芽,一時倒勾起些許舊事來,這一晃自己離開冀州都大半年了,不知師傅師兄怎麽樣了,幹娘一家子過得如何?
想著不禁歎了口氣,也不知什麽時候還能見他們,自己都要嫁人了呢朗耀諸天。
先生的家廚是個極老實的漢子,也算個南派廚子,手藝沒有先生說的那麽差,頗有幾個拿手菜,尤其最善做小食,點心做的尤其精致,隻不過人有些執拗,不知變通。
見曉青竟要拿喂牲口的苜蓿芽給先生做菜,嚇的臉都變了,忙攔她:“姑娘,這是喂牲口的,哪能做菜。”
曉青笑了:“我師傅常說萬物皆可入藥,也皆可入菜,尤其,這些天生地長的東西,更是老天給我們的饋贈,大叔是南邊人,你們那兒到春天不是有許多野菜時鮮嗎,比如水邊的蒲菜,還有薺菜,馬蘭頭,茨菇,水芹……挑回來,做菜做湯都是最新鮮美味的。”
那廚子聽了不禁笑了起來:“姑娘說的是,我們那兒暖和,一開春不光野菜時鮮,水裏的魚也最是肥美。”
曉青點點頭:“這苜蓿就是北邊的時鮮,挑了最嫩的芽,兌上肥肥的五花肉做餡兒最香,不過,我還是喜歡跟麵攪合在一起烙成餅。”
廚子吃了一塊,搖搖頭:“先生自來挑嘴,怕不會喜歡。”
曉青笑了:“大叔就放心吧,先生一定喜歡。”
廚子半信半疑,所以,曉青才說他不知變通,對於梅先生的性子了解的也不夠透徹,梅先生雖挑嘴,本質上還是個文人,文人吃東西大都講究個出處,這苜蓿盤的出處可大大有名,哪怕味道並不至美,想著當年清苦的前人,也不免自比,這就是文人風骨。
果然,梅先生一看盤裏的苜蓿餅,眼睛就是一亮,搖頭晃腦的念了兩句:“朝旭上團團,照見先生盤。盤中何所有?苜蓿長闌幹。難為你這丫頭倒知道這個。”就著粥吃了好幾塊,看的一邊兒的廚子大叔一臉迷茫,曉青不禁好笑。
陪先生吃了飯,曉青回了自己的小院,剛進屋就見梅大坐在炕上,曉青愣了一下,不免有些怨氣:“今兒回來的倒是早。”
梅大低笑了一聲,拉她的手坐在跟前,在她手上寫了幾個字:“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