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你這心也太黑了
目光略移看見她手腕上的紅腫,臉色一陰,雖說被自己緊緊護在懷裏,也傷了,輕手輕腳的把小丫頭的手拖過來,仔細看了看,已經好了許多,好在沒留疤,不然自己得心疼死,又拿出藥膏給她抹了一些,用帕子墊著放好。
想到還有正事兒,站起來放下床帳,交代仆婦好生守著,出梅園直奔富春居。
富春居雖燒了大半,格局還在,梅大已經叫人去備辦木料,等木料備齊,幾個月就能把富春居蓋起來。這個不著急,當前是把內鬼揪出來。
富春居僅剩的一個囫圇院子裏,站了滿滿一院子人,夥計看,廚子,小工……隻要是富春居的人一個都不少。
高炳義自從接著信兒,一張臉就都是青的,雖說還沒揪出內鬼,可出了這樣的事,自己也實在難辭其咎,這是安姑娘命大,梅大趕回來把姑娘救了出來,若不然,昨兒這一場火,燒了富春居不算什麽,若是安姑娘有個好歹,他可就成了天下廚行的罪人。
兗州府南北的廚子雖說和睦了,可別的地兒,卻仍然爭的你死我活,之所以變成如今這種局麵,究其原因就是五年前鄭老爺子跟韓子章那場禦廚比試。
鄭老爺子大度,可韓子章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要想整個廚行和睦,就得把韓子章鬥下去,而能把韓子章鬥下去的人,非安姑娘莫屬。
正是因為如此,才會發生縱火之事,從富春居起火的時候,高炳義就懷疑有人故意縱火,因安姑娘提醒過他多次,富春居的房子是木質結構,須注意防火,所以,在這方麵他頗為小心,每天都親自巡視幾遍才放心。
如此小心謹慎下,還出現失火之事,也才會懷疑有人縱火,而且這人能縱火,不是內鬼也必然有內應,這是高炳義最不能接受的事。
越想越生氣,開口道:“叫大夥來是有件事要弄清楚,昨的火到底是誰放的,火燒起來的時候,安姑娘想逃出來,卻發現門從外頭上了鎖,這說明什麽?不用我說,大家夥也明白,昨兒富春居這把火就是衝著安姑娘來的,就是為了要安姑娘的命。安姑娘的院子在富春居後頭,尋常人是絕不可能進的去,況且,外人如何會摸清富春居的狀況,怎會知道哪裏是姑娘的屋子,這必然是富春居的人才能如此熟悉,並且,趁著半夜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門從外頭鎖上。”
大家夥一聽都傻了,半天方有人:“高大廚您這話是什麽意思,這樣的屎盆子可不能往俺們腦袋上扣,當初北派的廚子擠兌咱們,富春居的老東家幹不下去了,眼瞅著咱這糊口的飯碗就沒了,要不是安姑娘,哪有如今的富春居,哪有這碗安穩飯,就算再混賬,再沒心,也該知道知恩圖報,哪有害安姑娘性命的道理,誰要是怎麽幹了,那還是人嗎,連禽獸都不如了。”
“是誰幹的很快就能知道了。”嘶啞難聽的聲音傳來,聽在大家耳朵裏,陰沉的刺耳。
梅大表麵上是梅先生的家仆,可自從梅先生盤下富春居,富春居的一切事情說是交給安姑娘,大家夥卻都知道,其實是梅大掌著。
且,在梅大手下這幾個月,對梅大的做事風格早已門清,別看梅大在安姑娘麵前脾氣好的什麽似的,離了姑娘,那可是最難纏的主兒,賞罰分明,幹得好賞錢絕不會少,若是犯了錯,該罰的一樣罰的狠,輕則罰工錢,重了就卷鋪蓋卷滾蛋,所以,這些人見了梅大沒有不怕的。
而梅大跟曉青的事兒,在富春居也早不是什麽新聞了,都知道安姑娘是梅大的心尖子,天天都恨不能膩在一起,這心尖子的命差點兒沒了,這事兒怎可能善了超級時空軍火商。
狗子搬了把太師椅過來放到正中,梅大坐在上麵,掃過眾人,把手裏的銅鎖丟到地上,用嘶啞難聽的聲音道:“我給你們一個機會,自己站出來,我不能保證他的命,至少能保證他家裏會好好的,若等我把人揪出來,那就對不住了,別說家裏的老子娘,兄弟姐妹,就是他的祖宗八代,我也會從祖墳裏掏出來挫骨揚灰。”
梅大幾句話讓院子裏人都不禁打了個哆嗦,雖知道這位不好惹,可也沒想到這麽狠,把八代祖宗都掏出來挫骨揚灰,這聽著都叫人瘮的慌。
狗子卻暗暗點頭,敢動他們師傅,把祖宗挫骨揚灰也活該,卻也瞄了梅大一眼,這位平常瞧著可沒這麽狠,這時候,看上去真有些怕人,就是不知道師傅如果看見這樣的梅大,會不會害怕。
卻不禁搖頭,師傅不可能看見,梅大在師傅麵前那個溫柔體貼勁兒,就別提了,之前跟個長工似的,不是劈柴就是提水,後來地位上升,在師傅跟前也是言聽計從,所以,師傅絕不會知道梅大背著她是什麽樣兒。
不過,也隻有這樣的梅大,才能揪出縱火的內鬼來。
梅大站了起來,圍著院子裏的人轉了兩圈,開口道:“現在我數十下,如果數到十,還不站出來,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麵了。”
說著,開始數:“一,二,三,四,五,六……”嘶啞難聽的聲音在小院裏不緊不慢的響起來,鑽進耳朵裏仿佛催命符:“七,十。”
當梅大十字一出口,就見第二排有人往前邁了一步。
高炳義上前一步把人揪了出來,看清楚人,氣的差點兒厥過去:“羅勝,竟然是你,你做下這樣的事,對得住自己的良心嗎。”
羅勝是富春居的三火,算富春居老人,高炳義沒來的時候,他就在,是有名的老實頭,平常不言不語的,怎麽也沒想到會是他。
羅勝這會兒垂著頭不知想什麽,對於指著他大聲責罵的聲音,仿佛沒聽見一般,老半天才開口:“讓俺幹什麽都行,就是別為難俺娘,俺娘病著禁不得事。”
梅大點點頭:“還算是條漢子。”
“羅勝你他娘還是人嗎,安姑娘是咱們的再生父母,你竟要害姑娘的命,真他娘不是東西,沒人心……”
眾人七嘴八舌,罵什麽的都有,羅勝隻是沉默不語。
梅大看了他一會兒,跟高炳義揮揮手。
高炳義會意:“大家夥都散了吧,東家說了,富春居過幾日便開始整修,等整修好了,就重新開張,開張之前這段日子,工錢照發,都回去吧。”
高炳義一句話,大家夥都高興了起來,富春居燒了,雖說立馬就開始整修,也正擔心這幾個月的日子怎麽過呢,如今東家發了話,都鬆了口氣,趕緊家去給老婆報信兒去了,也省的婆娘在家瞎擔心。
梅大讓高炳義狗子也下去,一時間院裏就剩下了羅勝跟梅大。
梅大看了他一會兒:“你兄弟羅剛欠下劉成的賭債跑了,你怕劉成到你家裏要債,驚動你病重的老娘,逼不得已答應了他,我說的可是?”
羅勝愣愣看著他:“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何必還要這麽大張旗鼓的找人?”卻忽然明白過來:“你是想通過俺殺雞儆猴。”
梅大點點頭:“倒不是個蠢人,這麽著,我給你一條活路,你家裏的老娘,我會找人幫你照顧著,隻說你出了遠門,隻需你幫我做一件事……”
“東家,東家,不好了,府衙的差爺把咱們燕和堂封了門。”燕和堂的管事劉三兒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一臉驚慌。
劉成臉色一變,心說,府衙的差爺?梁子生的人,?自從梁子生來兗州府,自己可沒少給他送好處銀子,還幫他引薦了禦廚韓子章的門路,兗州府的買賣哪家封了,也輪不上燕和堂啊。
不禁看了眼旁邊的顧永成,顧永成拱拱手:“劉東家還是先去瞧瞧,不定有什麽誤會呢,若有誤會,東家去解釋清楚也就是了,梁大人乃一方父母,斷不會無故封門。”
劉成目光一閃,暗道莫非是因富春居著火之事,剛要跟顧永成細說此事,就聽外頭一陣吵嚷,轉眼的功夫,知府衙役的頭王大虎就帶著人闖了進來。
劉成蹭的站了起來:“王大虎你這是做什麽?晴天白日沒有王法了不成。”
王大虎暗道,這老混賬,平常就知道在知府大人跟前討好送禮,他們這些下頭的人,可是鳥都不鳥,連他燕和堂的丁點兒好處都摸不著,以前他跟知府大人穿一條褲子,他們惹不起,如今可兩說了。
想到此,嗬嗬冷笑了兩聲:“俺就是跟劉東家講王法來的,富春居縱火一案,如今有人自首了,是富春居灶上的三火羅勝,據羅勝交代,正是你燕和堂的東家指使他縱火,我說劉東家,你這心也太黑了,齊州府這麽大,隻要價格公道,廚子的手藝好,還愁沒食客上門嗎,看人家富春居買賣紅火,就心生歹念,指使人縱火,您這事兒做的太缺德了點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