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對抗
第737章對抗
這股疼痛雖然沒能讓他失去爬起來的能力,可他起身的動作卻是遲疑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剛出過拳的沈濤又變拳為掌,對著林牧劈砍而去。
兩掌再次砍實,林牧剛剛用雙臂支撐起來的身體用一次貼到地麵,鑽心蝕骨的疼痛讓他差一點就陷入了昏迷。
要不是他身具先天之體,怕是沈濤的這兩拳兩掌就能直接結束他的性命。
林牧雖然沒有什麽和武者戰鬥的經驗,可是在雞鳴山上的時候和琥珀每天都要打鬥好幾場,打鬥的經驗還是不少的。
見到沈濤壓製著他無法起身,林牧一聲怒吼,也不再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就勢一個翻滾,掙脫了沈濤的壓製,這才如同一隻摔倒在地的野狗一般掙紮著爬了起來。
林牧雙眼之中露出了攝人的凶光,接連被沈濤以近乎偷襲的方式打了兩拳兩掌,林峰骨子裏的野性已經開始釋放,他的胸中一股怒火熊熊燃燒,就像是化身為了一頭猛獸。
被林牧盯著的沈濤隻覺得頭皮發寒,除了武者的戰鬥經驗強過林牧,學過一些係統的武學,其他方麵全都比不上林牧的沈濤感覺到了一股極為沉重的壓力。
他的額頭冷汗止不住的流出,哪怕是全神戒備,擺好了架勢迎接林牧接下來的攻擊,都無法按耐住心中的悸動。
沈濤身為青魚幫幫主的獨子,青魚幫的少幫主,七品八品的武者每天都能見到很多,五品六品的武道高手也見到過不少,可麵對那些人的時候他都沒有生出過這種麵對林牧才會產生的悸動。
這個發現,讓沈濤有些驚駭,不過他並沒有覺得驚慌,按照他的估算,他戰勝林牧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就在他全神貫注準備應對林牧攻擊的時候,林牧恰巧就動了,沒有絲毫掩飾,沒有任何把式,甚至是都沒有套路。
陷入了憤怒之中的林牧完全就是化為了一頭狂怒暴躁的猛獸,直接撲向了沈濤。
有了十足準備的沈濤雖然被林牧撲出來的距離嚇了一跳,可還是很巧妙的躲過了林牧的攻擊。
他一個狼狽的翻滾,在擂台上的兵器架上拿起了一根長棍,有了武器的沈濤這一下底氣充足了不少。
刀槍棍棒,沈浪最喜歡的還是棍法,他的性格有些優柔,平常也不喜歡不出則已,出鞘就分生死的刀劍,雖然他的父親總是叮囑他多學刀法劍法,可到了他這裏,學的最多的其實還是棍法。
長棍握在手中,沈濤身上的氣息都變得壯烈了許多,拿到了武器的他,實在是不想在靠身法來閃避林牧的攻擊,他決定放手一搏,直來直往,和林牧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
麵對握著長棍的沈濤,林牧自然也是感覺到了一股壓迫。
隻會赤手空拳的他麵對擁有武器的沈濤,那就隻能是被動挨打了。
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不管林牧的身手如何靈敏,身體如何協調,力氣有多大,打不到沈濤一切都是空談。
而有了長棍的沈濤,一套棍法揮舞的是滴水不漏,就算是正麵對抗林牧也占據了絕對的上風。
林牧不管怎麽衝過去,都會被沈濤一頓亂棍打退。
他的身體雖然是先天之體,可先天之體不是金剛不壞,被打了一樣會疼,會流血。
幾次衝擊,結結實實挨了沈濤幾頓亂棍的林牧全身上下都已經青紫,劇痛開始麻木林牧的神經。
他原本的速度和力量在這種持續消耗下開始減弱,一身宛若野獸讓沈濤忌憚的氣息也跌落到了穀底。
持棍而立,麵對這個模樣的林牧,沈濤嘴角已經露出了一抹即將迎來勝利的笑意。
鄭家米鋪二樓上,江城看著在擂台上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林牧,既著急,又心痛。
她的雙眼之中已經蓄滿淚水,似乎下一刻就要決堤,淚水如雨水,滾滾滑落。
江城沒有顧忌自己身邊的姐妹鄭倩倩,忍不住直接對著林牧哭嚷道:“別打了,別打了,我們不守擂了,不守擂了,我們回家,姐姐帶你回家。”
仿佛是聽到了江城的呼喊,半跪在擂台上的林牧沒有在意沈濤,直接回過頭。
他看到了流著淚水的江城,感受到了她的焦急和心痛。
林牧咧開嘴,露出了一個憨傻敦厚的笑容,他的臉上再也沒有絲毫猙獰和凶狠,有的隻是一如在聚財酒樓中才會有的一張臉。
此時,他雖然半跪在地上,但看不出一點在酒樓時的卑躬屈膝。
江城臉上淚水越來越多,似有決堤之勢,豆大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從米鋪二樓跌落到一樓地麵,迸濺出一朵淒美的水花。
她的腦袋用力的搖著,讓林牧不要在繼續守擂了。
就是鄭倩倩看到江城的淒慘模樣都有些不忍,她認命一般同樣對著林牧搖著腦袋。
林牧的雙眼中沒有鄭倩倩,這個隻見過一麵的女人甚至是什麽模樣林牧都記不清楚了。
他隻看得見江城,看得見江城在哭,在死命的搖著頭。
他同樣搖了搖頭,口中吐出了沒有聲音的三個字。
江城能夠看得懂那三個字,林牧是讓她別擔心。
隻是,擂台上的林牧那般淒慘光景,江城如何能夠不擔心?
但林牧的決心她能夠感受得到,所以她很乖巧的沒有繼續搖頭,隻是她臉上的淚水仍舊在止不住的滑落。
林牧重新回過頭來,雙眼之中的求勝之心格外迫切。
從江城救了他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江城和姐姐一樣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他,他從來都沒有為江城做過一件事。
這是他為江城做的第一件事,所以他必須要完美的完成,他不願意看到江城因為自己姐妹的事情不開心。江城不開心,林牧心中就會生出極其強烈的負罪心。
那麽一個婉約如水,溫柔善良的女人,林牧怎麽能讓她不開心?
所以林牧從擂台上重新站了起來,身體能夠因為疼痛麻木,心怎麽可能會麻木?
他望向沈濤,目光之中沒有了之前那種野性,在林牧的雙眼中,此時擁有的隻是一種決心,一種打倒沈濤的決心。
麵對林牧的這種視線,沈濤甚至是比之前麵對林牧那充滿野性的雙眼時表現的更加慎重,就好像現在的林牧比之前要更加難以對付。
站起身的林牧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燈光照射下的他,身上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芒,讓所有看見他的人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悲涼感。
北風不知疲累的持續吹卷,厚重的棉衣終於沒能堅持住,在北風的吹卷下有力的擺動著衣角。
米鋪上掛著的大紅燈籠在風中搖擺,巨大的投影打在擂台上,晃晃悠悠,遮住了林牧的半張臉。
林牧仰起頭,天空中繁星閃爍,月亮清冷的光輝打在地上讓人無法分清到底是月光還是寒霜。
他突然很嚴肅很認真的望向沈濤,“我會打敗你的!”
六個字,沒有用多大的聲音卻好像驚雷侵入沈濤的腦海之中,那種決然和毋庸置疑的語氣讓沈濤恍惚中竟然生出了一種落敗了的幻覺。
他搖了搖腦袋,對於自己麵前的這個瘦削孩子他給予了足夠的尊敬,“我等著你。”
四個字就像是戰書,原本沉寂的擂台在這四個字響起以後,就好比被點燃了引線,一下子炸開。
林牧靈敏的閃身衝向持棍而立的沈濤,他竭盡全力,一瞬間變換了四個方位。
因為身體麻木下降了許多的速度仍舊讓擂台下麵的人有些看不清,但沈濤畢竟不是普通人,九品修為的他在林牧全力爆發速度下,能夠模糊看到半個殘影。
隻是半個殘影,就足夠了。
長棍舞動,準確無誤的打到了林牧的身上。
這一棍的力道極大,讓原本準備硬衝上去的林牧生生被打退了數步。
死死抗下沈濤這沉重的一棍,林牧還是沒能壓抑住身體的傷勢,一口鮮血噴了出去。
他的身體開始在擂台上搖晃,似乎已經不支將要倒地。
但他那左右搖曳著的身體無論怎麽樣搖晃始終都佇立在那裏,林牧的視線有些恍惚,沈濤的那一棍打在他的小腹部位,讓他承受了異常劇烈的疼痛。
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個孩子固執的強撐著自己不倒地,沈濤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忍。
正如沈濤的父親所說,沈濤其實本就不適合生在江湖之家,他的性格更像是一個讀書人,更適合生在書香門第。
如果不是投錯了胎,以沈濤的天賦現在怎麽著也是小有文名,在江州附近的幾個州應該都是排的上名號的年輕讀書人。
都說讀書人風流,不然怎麽說是風流雅士呢?
沈濤骨子裏就有一股文人才有的風流,他並不是受到鄭岩的邀請才來參加的這場比武招親,隻不過是恰好路過青牛鎮,聽說了這件事情,就跟著來見識一下。
這一來,隻是一眼,他就被貌美如花的鄭倩倩給吸引了全部心神,可謂是一見傾心,這才有了他飛身上擂台,瀟灑肆意的江湖公子哥姿態。
所以,哪怕是心中不忍,他也必須要打贏這場擂台。
“你還是下去吧,我不想把你傷的太嚴重,正麵碰撞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可你勝不了我!”
沈濤的話讓林牧的搖晃著的身體穩定了下來,他回頭看了一眼米鋪二樓上上哭的就像是淚人一般的江城,再次望向沈濤的時候,又是同樣堅決的求勝之心。
沈濤見狀,輕輕歎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接下來我不會留手了,來吧!”
沈濤話落,林牧就重新衝了上去,這一次的他速度比之前更加慢了幾分,就是擂台下麵的那群普通人能夠看到一道殘影。
“砰!”
沒有留情的沈濤使出了全身力道,一棍揮出,林牧的身體直接被打飛了出去,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道長長的血跡觸目驚心,隻是剛站起來,他的身體就蹲了下去,鑽心的疼痛讓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忍受。
感受到自己身體中的狀況,林牧淒然一笑,合上了自己的眸子。
他喘著粗氣,劇烈起伏著的胸膛在他的刻意壓製下慢慢平息,他又想起了大胡子許諸。
那天從山上放牧回來,是他第一次見到許諸。
那個時候的許諸手持木棍上下騰挪,劈,斬,截,撩,挑,鉤,刺不停變化,讓那個時候的林牧看的眼花繚亂。
現在回憶起來,大胡子許諸的每一次揮出木棍,似乎都有著極為玄妙的軌跡,沿著那個軌跡,許諸手中的木棍好像能夠擁有非同一般的威力。
蹲在擂台上的林牧摸了摸自己胸口戴著的墨玉小劍,還有那本泛黃的書冊,已經難以站起來的他猛然提起了胸腔中的一口氣,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就那樣站了起來。
林牧重新睜開眸子,強烈的求勝心已然不見,此時的林牧,雙眼之中好像化作了一潭池水,深不可測。
就是這樣差點沒能站起來的林牧這個時候竟然再次讓沈濤察覺到了危險。
他看到強撐著起身的林牧竟然搖晃著自己的身體走向了兵器架。
他的手準確無誤的握在了兵器架上麵的長劍劍柄上。
許諸說過,練劍先練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