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心痛
第733章心痛
每一次，林牧換藥的時候，江寧就會滿臉肉痛的表情，畢竟這藥可不是林牧買的，而是江寧買來給自己用的，沒有想到到頭來卻便宜了林牧這小子。
所以，看著那麽一盒分量充足的凍瘡膏在林牧的使用下一日賽過一日的減少，江寧就有些心疼，“你省著點用啊，這盒凍瘡膏可花了我五兩銀子呢！”
尤其是今天，林牧使用的那盒凍瘡膏已經見了底，這就更讓江寧心痛不已了，到最後他實在是有些難以忍受，終於露出了自己有些吝嗇的本來麵目，“用吧，用吧，用完了這盒凍瘡膏就用你一個月的工錢來抵，五兩銀子，那可是五兩銀子啊！”
對於江寧那副心痛到滴血的模樣，林牧和江城兩人總會相視而笑。
等到林峰換完藥，天色就徹底的暗了下來。
隆冬時節，白日格外短暫，往往在你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白天就已經過去。
相對於白日的短暫，夜晚就格外的漫長，都說漫漫長夜，林牧覺得這個詞用到隆冬時節是再合適不過了。
在江城的招呼下，林牧和江寧兩人隻好從院子中回到房間裏。
聚財酒樓的後院並不大，隻有六個房間，其中一個廚房，一個柴房，另外四個房間三個是臥房，一個是廳堂。
廳堂林峰並不是很陌生，很多時候，酒樓中有什麽重大決定江寧三人都會在廳堂中進行討論。
走進廳堂中，江寧和林牧一眼就看到了廳堂中間的桌子上擺放著的一桌美食，兩個人瞬間化身為饞貓，口水滴滴答答的落下。
江城隨後走進廳堂中，看著食指大動的兩人覺得很滿足。
她輕輕的掩上廳堂的大門，廳堂裏立馬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未等江寧和林牧尋找油燈，一抹微醺的火光就照亮了整個廳堂。
江城將油燈放在桌子上，當先坐了下來，一臉溫婉笑意的望向江寧和林牧，“爹爹，你們快坐下吧，這可是我忙了一個下午才做好的東西，今夜是除夕，我們大家一起辭舊迎新。”
江城的話說完，江寧率先在一家之主的位置上坐下。
能夠看得出來，對於這一桌子的美事江寧確實是很想吃，可看他那抽搐不斷的嘴角，那絕對是肉疼啊！
哪怕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夜，可這麽一大桌好吃的，得多少銀子啊？
雖然江寧開的是酒樓，可平常他們吃的東西也就隻是沾了一點葷腥，如今晚這般大魚大肉，是極為少見的。
江寧那滿臉肉疼的表情，直接被江城和林牧兩人無視。
江城笑著為林牧夾了一個大雞腿，然後才玩味的看向自己父親，“爹爹，你要是不吃的話那我們可就不客氣咯。”
說完這句話，江城還不忘叮囑林牧，“快吃吧，別客氣，吃完這裏還有。”
這一句話徹底的把江寧給刺激到了，反正已經做了，錢都花了，那就隻有把銀子給吃回來了。
想到這裏，江寧再也顧不得自己聚財酒樓掌櫃的氣度，直接擼起了自己的袖管，哪個吃食貴，挑哪個吃。
那番豁出去了撐死也要把銀子吃回來的模樣，惹得江城和林峰二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一頓飯吃完，江寧竟然吃出了一些酣暢淋漓意猶未盡的感覺。
吃飽喝足的江寧椅靠在凳子上喝著江寧泡的一壺熱茶，緩解著自己胃裏那有些翻湧的感覺。
林牧和江城兩個則收拾起了殘局，不光是地麵上，就是桌子上都是一片狼藉，看上去像是被餓了三天的人肆虐了一遍的模樣，有些滲人。
江城和林牧兩個人分工合作，一個人收拾桌子和地麵，一個人清理碗筷，沒用多久，兩人就各自做完了自己的事情。
按照鎮子上的規矩，今夜是不能睡覺的，他們必須要守夜。
而且，守夜也有規矩，在青牛鎮上守夜有吃糕點瓜果討口彩的習俗。
所以這個守夜也是最受小孩們歡迎的，因為那個時候他們能夠吃到很多平常沒有辦法吃到的東西，而且吃這些東西沒有什麽節製，他們完全能夠敞開了肚皮吃個夠。
江城他們同樣生活在青牛鎮上，自然沒有辦法免俗。
等到把廳堂收拾幹淨，江城就帶著林峰把早就準備好的糕點瓜果給端了上來，有蘋果，大棗，柿餅，杏仁，年糕等等。
這些糕點瓜果滿滿當當的擺了一桌子，琳琅滿目，全是林牧活了這麽多年都沒有吃過的東西。
等到糕點瓜果全都擺好，江城又施施然端上來了一盆黃白相間的飯。
對此，林峰有些好奇。
他之前在桃源村的時候也有過除夕一說，不過那隻是一個說法，和平常並沒有什麽不同。
似乎是感覺到了林峰的好奇，江城頗具耐心的解釋道，“這是我們青牛鎮的習俗，守夜必須要吃糕點瓜果，並且要供上一盆用大米和小米做的飯。”
江城美麗的臉上笑意溫晚如水，“這碗飯叫隔年飯，寓意是年年有剩飯，餐餐吃不完。至於黃白相間，寓意則是有黃有白，有金有銀，金銀滿盆的意思。”
林牧聞言恍然大悟，覺得這江湖上還真是有那麽一些窮講究，過除夕就單純的過個除夕就好了，現在既要辭舊，還要守夜，真是挺麻煩的一件事情。
不過這滿桌子吃食，林牧還是很喜歡的，他來自與世隔絕的桃源村，可從來沒有吃過這些東西。
看到林牧盯著滿桌子糕點瓜果，口中不停的吞著口水，江城臉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這些瓜果是讓我們守夜時候吃的，為的是討口彩。比如說這蘋果，吃了一年到頭平平安安。還有大紅棗，寓意是春來早的意思。柿餅則是代表事事如意，杏仁表明要做一個幸福之人，年糕則象征一年更比一年高……”
江城的介紹，讓林牧一字不漏的全都記在了心裏。
等到江城介紹完畢，林牧才敢伸手。
他從桌子上拿起了兩個蘋果，一個放到了聚財酒樓掌櫃江寧的麵前，一個放到了江城的身前，“掌櫃的，姐，吃蘋果，祝你們一年到頭平平安安。”
林牧神色嚴肅，一臉的認真，他目光誠摯的望向江寧和江城這對父女，說著他心中最真誠的祝願。
饒是之前還為了一盒凍瘡膏和林牧斤斤計較的江寧都感覺到了來自林牧的那種誠摯祝福，臉上舒緩了許多，露出了一臉笑意。
他沒有在乎自己吃撐了的肚子能不能裝下這個蘋果，伸手拿起那個蘋果就咬了一口，未了還說了一句“真甜！”
江城看了一眼正在吃蘋果的父親，又看了一眼林牧，同樣拿起了那個蘋果矜持的咬了一口，隻覺得這個蘋果比之往年還真不隻是甜了一點半點。
看到江城和江寧兩人都把自己為他們拿的蘋果吃進了肚子裏，林牧棱角分明的臉上又露出了一臉憨傻的笑意，那般憨傻的模樣，讓人看過去忍不住想笑。
隻是江城在看到這個模樣的林牧的時候，心中沒來由的湧出了一陣傷感，她抓了一把杏仁放到了林牧的麵前，話語中有些疼惜，“弟弟，來吃一些杏仁，願你新的一年做一個幸福的人。”
江城已經做出了表示，江寧自然不會無動於衷。
他伸手拿出了一塊柿餅，遞給了憨笑著的林牧，“小子，吃塊柿餅，祝你事事順心如意。”
林牧臉上依舊是一臉憨笑，他看著江城和江寧，接過了他們遞過來的杏仁和柿餅也接受了兩人最誠摯的祝福。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笑著笑著，林牧的麵頰上竟然流出了兩行清淚。
原本那些被他藏在心中塵封起來的痛苦在這個時候似乎變得不那麽痛苦了。
他還是笑著，隻不過笑容中的那份憨傻已經不見。
林牧鄭重其事的起身，對著江城和江寧深深一禮。
大寒過後就是立春。
今年的這個立春不像往年還擁有幾分春意，能夠在郊外看到抽青的柳條，發芽的小草。
除了料峭的冬寒和呼嘯著的北風，再多一點的就是還未曾褪去的棉襖。
這個立春有些不像是立春，反而像是仍舊處於隆冬時節。
除夕是在立春左右，過了除夕那就是真的一年之初了，新的一年，從這一天開始。
除夕守完夜，迎來東方的第一縷曙光，林牧和江城他們終於迎來了新的一年。
都說新年新氣象，沒有一點春意的新年之初，讓仍舊穿著棉襖的林牧三人覺得胸口有些沉悶。
他們打開門，走出廳堂進入到寬闊的後院中長長呼出一口氣，徹夜未眠積聚在心中的困倦不由的散去了不少。
林牧早就在除夕之時就被江城教導過，守完夜以後的第一時間就要對江寧拜年，說一聲新年好。
對於江城的話，林牧絕對是銘記在自己的心中，也絕對是會照做。
所以等到江寧長長出了一口氣以後，林牧就恭敬的對著江寧一禮，“掌櫃的，新年好！”
林牧的的表現讓在一邊看著的江城伸出了一個大拇指。
兩人之間的眉來眼去自然是沒能逃過心思通達的江寧的雙眼，他沒好氣的白了一眼自己的寶貝女兒，隨後就看向林牧，滿臉笑意的對著林牧點了點頭，回了一句“新年好。”
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個孩子，相比於剛見到他的時候，現在的林牧絕對是討喜了太多太多，他在自己的懷中一陣摸索，然後掏出了一錠看上去頗有分量的銀子，一點肉疼表情都沒有露出直接遞給了林峰。
做人一向吝嗇的江寧好像從來沒有這麽大方過，就連掏銀子都掏的這麽爽快。
這是壓歲錢，江城給林牧說過，他說完新年好以後，如果江城給他銀子，他不需要拒絕，直接收下就可以了。
所以林牧很懂事的接過了江寧遞過來的銀子，然後揣進了自己懷中。
對於從西涼山中出來的林峰來說，來到中原十二州的江州真的很不容易，他做過乞丐，自然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道理或許不是銀子，可最沒有道理的事情絕對是沒有銀子。
看到林牧拿到了五兩銀子的壓歲錢，江城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慧黠，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直接摟住了江寧的肩膀，同樣說了一聲新年好。
江寧自然不會厚此薄彼，更何況他對自己的女兒可是極為疼愛的，銀子和女兒在江寧心中，絕對是女兒要重要的多。
他將早就準備好的五兩銀子掏了出來，直接遞給了江城，“乖女兒，拿去賣胭脂水粉。”
可是江城完全沒有把江寧的話當成一回事，剛接過江寧遞過來的銀子，江城就對著林牧溫婉笑道：“弟弟，你可還沒有對姐姐說新年好呢？”
江城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她掂了掂手中的五兩銀子，“姐姐這裏可是也有壓歲錢的喲！”
對於江城這明顯到極點的暗示，林牧要是還不能明白的話，那就真是白走了這麽遠的路。
林牧立馬對著江城同樣是拱了拱手，說了一聲“姐，新年好！”
江城立馬就把手中的那五兩銀子遞給了林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