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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6章 糖葫蘆

  第716章糖葫蘆

  不過,讓林峰記憶深刻的是每次回來,趙立天總是能夠帶回來一些吃的。有時候甚至會有大魚大肉,有的時候則是一些林峰沒有見過卻很好吃的東西,其中有一種叫做糖葫蘆的東西真是太美味了,那種感覺,甜到了林峰的心裏麵。


  夜色幽深,村子裏的人橫七豎八的睡倒在破廟裏,呼嚕聲震天。


  林峰卻始終沒有睡著,他躺在用茅草墊著的地麵上,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的對麵,在那裏躺著一個讓他很不理解的人。


  趙立天有起床夜尿的習慣,林峰一直忍著倦意盯著他就是想要找準這樣一個機會,他要問問趙立天早出晚歸到底是做了什麽,要是合適的話,他很想告訴趙立天他想和他一起去。


  終於,趙立天睡眼惺忪的爬了起來,他搖搖晃晃的出了破廟,嘴裏還哼著很奇怪的調子。


  等趙立天走出去,林峰一個翻滾就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躡手躡腳的出了破廟,緊緊的跟著趙立天。


  “誰?”一個人在破廟中住了這麽久,趙立天的警惕性還是很高的。


  盡管林峰盡可能的壓低了自己走路的聲音,還是被趙立天發現了。


  本來跟著趙立天出來就是為了弄清楚他早出晚歸到底做了什麽,因此,被發現以後林峰就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


  他稍顯憨厚的抓了抓自己的腦袋,“是我。”


  “丁小弟?你怎麽這麽晚了還不睡覺?難道也是起來夜尿?”趙立天轉身疑惑的看著林峰,顯得分外不解。


  這讓林峰有些尷尬,不過畢竟是經曆過生死的人,雖然年齡不大,心智卻相當的成熟。


  他隻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就單刀直入的開口道,“立天,我是有意跟著你出來的,我有個問題憋在心裏很久了,跟著你出來就是想問問你,你每天早出晚歸到底是幹什麽去了?而且,每天回來都能帶好多吃食。”


  聽到這樣一個問題,梳著發髻的趙立天很快就露出了自己的招牌動作,他一副看*的表情看著林峰,“這還要大半夜的出來問我?”


  林峰頗為汗顏的低下了頭,不過很快,他的頭就又抬了起來,“我真的不知道。”


  “服了你啦!”趙立天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這個動作顯得有些深諳世故。


  “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我是一個乞丐,你知道什麽是乞丐嗎?”


  “不知道。”林峰很實誠的回答。


  趙立天聞言這下真是徹底沒了脾氣,“好吧,現在我先和你講一講什麽是乞丐。乞丐就是以乞討為生的一類人的稱呼,所謂的乞討,就是指向別人求討食物、錢財等東西。現在的人將我們乞丐與馬醫、酒保、傭作及人販子之流相提並論,可以說乞丐是這個不讓人活命的世道裏最低賤的一種東西。”


  “東西?”


  “是的,東西。雖然我們和他們同樣都是人,可在他們眼裏卻根本就不把我們當人,在他們眼中,他們高高在上,而我們就是低賤的東西。”


  “喔。”


  “怎麽?聽我這樣一說,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我是一個低賤的東西了?嗬嗬……”趙立天依舊是笑臉燦然,他以最平淡的語氣說著那樣一句話,瘦弱的身軀有一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悲涼。


  可是林峰卻從中聽出了一種濃濃的自嘲,些許的黯然,強烈的不甘。那是一種對命運的嘲弄,對命運的黯然,對命運的不甘。


  生來,我們都是芸芸眾生,憑什麽他們高高在上,而我們就是最低賤的東西?

  麵對趙立天的誤會,林峰沒有做出丁點的辯解,他隻是邁了一小步,離趙立天越發的近了。


  林峰伸出手拍了拍趙立天的肩膀,不太用力卻很堅定,他昂著頭看著他,就那樣看著,“明天可以帶上我嗎?”


  趙立天聞言的刹那,淚水就那樣止不住的溢出了眼眶,他天性樂觀,連自己是乞丐都能拿來嘲弄,十二年來除了落地的時候,其他時間從來沒有掉過一滴眼淚,而現在,他終於忍不住了。


  他同樣伸出自己的手,很用力的握住了林峰的肩膀,“丁小弟,不管你認不認我這個大哥,從今以後,我趙立天就是你林峰的哥哥,一輩子的兄弟。”


  曙光驅除了陰冷的夜色,東方天空剛剛出現一絲魚肚白,趙立天就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林峰。


  兩人輕手輕腳的離開了破廟,向著鄧城走去。


  在鄧城城外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泥潭,泥潭中是很粘稠的稀泥。


  而此時,趙立天正蹲在泥潭邊上,一個勁的往自己臉上抹著泥巴。原本還算幹淨的麵孔很快就被泥巴糊滿,一眼看過去已經認不出眼前的這個人是誰了。


  “立天,你這是幹嘛?為什麽要把自己弄這麽髒呢?”在一邊看著的林峰很不理解。


  趙立天沒有解釋什麽,他忙著把泥巴往自己身上抹,等到抹完,他才起身對林峰開口,“丁小弟,愣著幹什麽,還不和我一樣,把自己弄得髒一點。”


  林峰聞言有些不情願的蹲了下來,他實在是不明白,幹幹淨淨的有什麽不好,非得把自己弄髒?

  隻是,趙立天的話他哪怕不情願,還是照做了。


  很快,兩個不大的孩子就變成了半個泥人,看上去要多髒有多髒。照他們這樣,走到人多的地方,一定是眾人避之不及的對象。


  倒是看著林峰這般形象的趙立天嘖嘖有聲的點了點頭,“不錯不錯,這才像個樣子。好了,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現在我們進城吧!”


  “立天,進城可是要錢的,聽周爺爺說進城每人要交一錢銀子,我沒有錢,一文都沒有!”


  “走啦,還猶豫什麽,我說進城自然就能進城。”趙立天一拉林峰,就向著鄧城城門口走去,不知道何時,他的手中已經出現了兩吊銅錢,每一吊一百文,正好兩錢銀子。


  有錢好進城。


  雖然他們的形象有些讓人避之不及,可交了錢,自然是能夠進城的。他們在城外不少流民的矚目中,昂首挺胸的走進了鄧城中。


  看著城外那些流民渴望的眼神,林峰不知道是什麽感覺,他隻是很平常的想著,之前林悅他們看著別人進城,大抵也是這種渴慕的心思吧。


  鄧城滿城繁華,街上人來人往,形形*的人摩肩接踵,這就是那天剛出雞鳴山他們所看到的景象。而今,他也可以身處其中了。


  無悲也無喜,林峰的性子似乎生來對這些事情便很淡然,顯得極為理性。可在有的事情上,他又很容易傷感,顯得有些感性。也許,每個人都是矛盾的結合體,人總該是一種擁有七情六欲的動物。


  進城以後,趙立天便帶著林峰熟門熟路的穿梭於其中。


  很快,他便來到了一家名叫楊柳居的酒樓外。酒樓招牌鑲金帶翠,看不出一點楊柳的風骨,反倒是給人一種金玉其外的感覺。至於是不是敗絮其中,林峰未曾進去過,並不知曉。


  林峰還在看楊柳居,趙立天卻已經在楊柳居的對麵以一個舒舒服服的姿勢躺了下去,而後露出了一臉淒慘的模樣。


  “丁小弟,還愣著幹嘛,還不快過來,和我一樣躺著。”趙立天躺下之後,才發現林峰還站

  在楊柳居門口,便大聲嚷嚷道。


  林峰聞言走到趙立天身邊,幾次想要躺下去,可他挺著的脊梁,他骨子裏藏著的尊嚴,都不允許他這樣做。


  趙立天見狀隻好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怎麽,躺不下去?是不是覺得這樣很丟臉,一旦躺下去就放棄了自己的尊嚴?丁小弟,你想想你為什麽要出來和我一起做乞丐?你想想你們村子裏的人,想想林悅,想想你的周爺爺,那點地瓜夠你們四十幾人吃多久?尊嚴重要,還是活著更重要?尊嚴一斤能賣幾兩銀子?你想清楚,今天你隻要把你的尊嚴放下,我就能讓你掙到大把的銀子!”


  林峰神色複雜,趙立天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他都聽的一清二楚。


  他心裏明白,趙立天帶他們找到的那些地瓜在村子裏四十來人的食用下的確是吃不了幾天,省著點吃可能吃半旬左右,可半旬以後呢?

  沒有吃食,無外乎等死一條路。


  隻是,明白歸明白。十年以來,林峰雖然一直生活在桃源村,生活在那樣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可為人處世的道理從小將林峰養大的嬤嬤不是沒有告訴過他。


  讓他記憶尤為深刻的是有一次嬤嬤病重,林峰為了求桃源村中的人一起上山幫嬤嬤采藥,挨家挨戶一路跪著求過去,這才說動鄉親們放下了手頭的事情一齊上山采藥。


  嬤嬤病好以後,聽說了這件事情對林峰生了好大好大的氣。


  林峰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天夜裏沒有山風呼嘯,沒有閃爍的星星,沒有狡黠的月亮,甚至是連豺狼饑腸轆轆的叫聲都沒有。


  夜色沉重到讓人壓抑,如果不用力呼吸會有一種極為明顯的窒息感。


  嬤嬤手中拿著從山中折的一支柳條,嫩綠的柳葉映著昏黃的燭光讓林峰看到了一種慘綠的色澤。她以從來沒有過的厲色呼喝著林峰跪下,高高揚起的柳條似乎隨時都會落在林峰的身上。


  嬤嬤最終還是沒有打下去,林峰聽到了壓抑不住的哭聲,嬤嬤的痛哭流涕讓林峰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他聽話的跪在地上,就那樣靜靜的陪著嬤嬤,聽著若碎石落在他心頭一般的哭聲。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嬤嬤止住哭聲以後說的林一句話,“男兒膝下有黃金!”


  是的,男兒膝下有黃金,現在他怎麽能忘記嬤嬤的教導,忘記嬤嬤的痛哭流涕就這樣躺倒在地上,視自己的尊嚴如無物呢?

  這邊是從小撫養他的嬤嬤的厲聲教導,那邊是救了他性命又帶他來到中原廣袤天空的瘸子老李,林悅,還有一群淳樸的村裏人。


  林峰神色掙紮,昨夜他對趙立天說帶上他並不是衝動,可他從來沒想過原來做乞丐就是要用自己的尊嚴來換取銀錢,如果他知道的話,一定不會跟著趙立天來做乞丐的。


  興許是看到了林峰眼中的掙紮,趙立天覺得自己的語氣還是重了一些,他輕輕的拍了拍林峰的肩膀,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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