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除心魔，兩心相依

  姬若目送楚嫻退入霧中，她轉眸盯著秦玉軒。


  那人沉溺在所愛之人的擁吻中，被那念象弄亂了心智。姬若提著劍步步走近，心髒咯噔咯噔的跳著。


  ……軒公子懷裏的，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


  讓姬若一劍刺死另一個自己，確實是個大挑戰。


  “軒公子，我是若兒，你清醒一下！”


  焦急的、帶著些許怨念的聲音，悠悠飄去，縈繞在秦玉軒耳畔。可是那雙人兒無動於衷，反倒愈演愈烈，這就像是有個鈍物在一下下挫著姬若的心髒。一隻小手攥住衣袋，另一隻手在劍柄上顫抖。


  殺了那個人嗎？

  殺了此刻軒公子心裏所認定的“若兒”嗎？


  心裏繃著的弦突然斷了般，姬若兩手都握上勝邪劍柄，嘶啞的喊出“啊”的一聲，快步衝了上去。


  這聲音無疑驚到了秦玉軒，那雙人兒就像被閃電劈成兩半，秦玉軒當即把“若兒”推到身後，飛速轉身，剛好對上砍來的勝邪劍。寒光一片，經由白霧反射到秦玉軒的眼底。


  姬若在這刻，見那兩汪黑潭裏映出自己的臉龐，不禁心底一緊，鼻頭一酸，驀然停住手上的劍。可鋒利的劍刃還是劃破秦玉軒的肩膀，一絲紅色氤氳了煙白色的衣衫。


  “若兒……？！”秦玉軒驚住了。


  “軒……軒公子……”姬若的視線凝固在他的傷口上，難以移開。本來該趕緊澄清，可由於心底一亂，就被假姬若搶了先。


  不愧是幻念，那嘴唇一勾，眉黛不點而翠，眼眸流轉，正是和平常時候獻舞的姬若一樣魅人。


  “軒公子……”假姬若纏住秦玉軒的手臂，可憐道：“她是幻影，軒公子不要被騙了。這裏很危險，趕緊隨我去找大家吧。”


  姬若恍然回神，如被石擊，叫道：“軒公子，不準走！是嫻姐姐把我從巫山帶來的，嫻姐姐說破除幻念的唯一方法，就是殺死她！”一手指上假姬若。


  秦玉軒仿佛又遭了一記悶雷，不禁望向鉗著他手臂的姬若。她眨著似水雙眸，流雲發髻上，金邊翡翠釵似也暗了下來。從她的表情，卻能看出她心底的絕望和失落。


  “軒公子，真的要親手殺死我嗎？你從前那般傷害我，我好不容易已經決定拋開那些痛苦的記憶了……”


  這一席話說在秦玉軒的痛處上，四肢百骸都像被猛地敲打。


  是啊，自己從前做得那些，至今還曆曆在目。一想起來，都覺得愧悔之極。


  “若兒……”僵澀的開口，是對兩個姬若一起說的：“迷霧之陣我自是明白，你們或許有真有假，亦或許都是假。但……”


  自己絕不能再傷害若兒了，哪怕一絲一毫也不行！


  “若兒，我不會再傷害你，所以你們誰也別逼我動手，和我一起去找尋其他人吧。”


  輕輕的掙開假姬若，秦玉軒低眸，似凝神沉思。


  有一種又感動又心酸的感覺，在姬若喉間滾過。她見秦玉軒錯身而去，假姬若則小跑著追上來，還要牽住秦玉軒的手。


  但秦玉軒突然停住了，白霧濃濃，將他一闋溫潤的背影，映得夢幻而深沉。


  “若兒，我知道，你手中的勝邪劍是不會騙我的。”


  聞言，姬若麵有喜色，假姬若卻頓時一臉寒冰。


  秦玉軒回眸望來，不忍啟齒道：“但是，若兒，就算我知道另一個你是假的，但她的眉眼、她的神情，都和你一樣……我下不去手。”


  姬若心裏撲騰一跳，凝望他的目光。這一眼，便看盡了他眼底的澄明，也篤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那我，我知道了。”


  一字字咬著說出口，姬若抬起勝邪劍來，“軒公子，你退遠一點。你心中的幻念，就由我來抹殺掉吧。你不需要再沉溺於夢中的姬若了，因為現實中的姬若，她……”


  喉嚨滾動了幾下，眼底有潮濕。但姬若還是做了選擇，主動選擇直麵兩人間的一切。


  “因為現實中的姬若，才是凝結了你酸甜苦辣的人，隻有她才會成為你的全部！”


  這一刹那，秦玉軒眼底霍的模糊一片，隻剩水天一色，卻又分外空明。心，已經被突如其來的感動漲破了，旋風一般的回旋在他的周圍。


  “若兒……若兒……”他隻能不顧一切的喃喃，沙啞的、深情的，卻都難以表達自己的萬千心緒。


  她原諒他了！

  她是徹底原諒他了！


  從今以後，他可以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寵著她、愛著她！


  勝邪劍的光，挑開白色濃霧。姬若咬緊牙關，狠狠一劍向著假姬若插了上去！


  假姬若並沒有躲閃，在身體被捅穿後，一雙眼瞪出了道道血絲。


  “若兒！”秦玉軒還是忍不住喚出，一池心碎。


  假姬若冷笑三聲，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勝邪劍被拔出，姬若顫抖的喘著粗氣。眼前，假姬若一點點消失了，到最後，隻剩下白色的濃霧，還在徜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