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惑人,躊躇上當
可是一回到街上,氣氛立刻變的難堪起來。玉鯉死死鉗住柳辰逸的手,錚錚切切的眼裏閃爍著懇求,懇求他無論如何也不要拋棄她。兩人之間的那件事,他們誰都不敢提起,可是又越拖越焦灼。
他們此刻不知道,秦玉軒在將姬若送回環采閣後,便會合了向牟。兩人經過一番商榷後,秦玉軒便飛鴿傳書給了王氏。
要不了幾天,王氏就會親自率領一股勢力來到襄陽城,屆時,柳辰逸也好,玉鯉也好,等待他兩人的隻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妥協屈服。
一個是滅頂之災。
總而言之,暴風雨之前都是看似相安無事的平靜。姬若也在環采閣好好的養著身子,每天老鴇都命人銀耳燕窩的伺候她,秦玉軒每天也會給老鴇送一筆不小的數目。
倚在窗畔,望著花街柳巷上前來獵豔的男人們,姬若的思緒卻在到處亂飛。
這幾日姬若聽鴛鴦說,玉鯉一直在太守府住著,和姬勝沒事打打趣。柳辰逸總是不知道每天都在哪個地方露宿,但似乎每天都去偷偷探望玉鯉,又不敢現身。
平靜的時候,時間多了,遐思也就多了。
她總是在念著秦玉軒,也時而想到當初王氏要將她收為兒媳。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當王氏真的風塵仆仆來到襄陽時,姬若傻眼了。
堂堂的宰相夫人,卻是穿著普通民婦的衣服,不戴任何珠飾,不擦脂抹粉。不過即便這樣,她那金貴雍容的氣質,還是在舉手投足間暴露無遺。
王氏是在秦玉軒的陪同下,一起來到環采閣求見姬若。姬若趕忙跑下樓來,迎上了王氏,將她和秦玉軒帶到了自己的房間。
待三人坐好後,王氏便笑意盈盈,十分激動的表明了自己的來意,竟是替兒子提親來的。這讓姬若受寵若驚,急忙跪在地上。
可王氏十分愧疚,說自己接了秦玉軒的求助信,匆匆就趕來襄陽,也沒有將臨安那裏最鐵嘴的媒婆帶來。不過王氏請姬若放心,說姬若這個兒媳,秦家一定用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全臨安都會被通知到。
這讓姬若無法用言語表達內心的激動,軒公子和王氏竟都不嫌棄她的青樓出身,這在這個等級製度嚴苛的年代又是多麽難得。姬若一時間覺得,或許這是老天爺眷顧她,賜她一世的幸福吧。
當然,這是姬若異想天開了。要知道王氏可是個心思狠辣,手段比秦檜更殘酷的毒女子。她在離開環采閣,同秦玉軒去到客棧後,就原形畢露了。
手裏把玩著茶杯,王氏噙著陰險的笑說:“照你信中的意思,玉鯉靠不住了?”
秦玉軒搖著白色折扇,神定氣閑的答道:“像她那樣失了心,必然會日益動搖,這樣的話,背叛母親大人是遲早的事。必須趁她反目之前,將她所有的利用價值都用盡,我們才能一勞永逸。”
王氏道:“這麽說,你是有現成的計策了吧?”
“不敢不敢。我隻是提個想法,此事還需要母親大人全權安排,我隨時聽候母親的調遣,隨時出馬。隻是還想問問,這次母親大人帶了多少人來?”
王氏陰陰的一笑,道:“整個‘夜巡’,都已經潛伏在襄陽城了。”
秦玉軒暗吃一驚。這“夜巡”是他們秦家一手培養起來的勢力,統領是向牟,向牟座下還有魑魅魍魎四使。“夜巡”和宋高宗的“天狩”可以說能夠分庭抗禮,卻都是在暗中行動的組織。母親大人這次將夜巡全帶過來了,可見對這次行動的重視,那麽對他秦玉軒而言,務必效犬馬之勞,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你去把玉鯉叫來吧,我要和她拉拉家常。”王氏啜了一口香茶,道:“真是不中用的女兒,連雞肋都談不上,簡直是徹徹底底的無用。”揚起眼來,望著秦玉軒,諄諄教誨道:“所以軒兒,玉鯉就是你的前車之鑒,可千萬不要跟她一樣,逼我不得不遺棄她。”
秦玉軒麵上笑著點點頭,心裏卻狠狠打了個寒戰,隻覺得母親大人是在殺雞給猴看。她對待兒女都以“利用價值”來衡量,那麽對其他人呢?對若兒呢?秦玉軒不敢再想了。
這之後,玉鯉從太守府趕過來。
她還當母親是想念她,對這個團聚十分激動。可愛活潑的雙手背後,向前探著身子說道:“娘你怎麽來襄陽了?想我嗎娘?”
王氏搖身一變,成了慈母一般,拉著玉鯉坐在自己身邊,為玉鯉理著鬢角,寵愛道:“我的乖女兒,怎麽看上去清瘦了些,是水土不服?要不隨我回臨安吧,身子養好了將來嫁個好人家,兒孫滿堂。”
一聽這話,玉鯉的神色就凋落下來。她支支吾吾,膽怯的說:“娘,其實女兒的心思……”
“你不用說,娘都知道。”王氏早就從秦玉軒給的信裏了解了一切。她說:“雖說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不過我覺得,要讓我的乖女兒幸福,那就要尊重她的意願。”攬過玉鯉的雙肩,盯著玉鯉的眼睛說:“在襄陽城外的郊縣,有個水鏡山莊。後天晚上我在莊裏擺宴,你將柳辰逸請來,我要看看他到底能不能照顧好我的乖女兒。”
玉鯉和姬若一樣沒什麽心眼,又豈會懷疑自己的母親。她萬分感激的投入王氏懷中,撒嬌道:“還是娘對我最好!爹那邊,也要拜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