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向師父求婚
“那我們現在是該去找長安城的九命珠,還是找公孫備手上的九命珠?”
“我想公孫備還在長安,咱們就先去找第五顆九命珠。”師父把白玉簪上的血用布條擦淨,悄悄然的收進懷裏。
那時候,我以為師父是貪點小便宜,才會收起那麽血腥的東西。
跟師父走在一起,我還在抱怨魚塘的事情:“師父,你說好的給我買魚塘,怎麽就變成一了日遊?”
師父當時氣定神閑的對我說:“等九命珠齊了,我就帶你回大周山的桃花穀,在那裏種很多很多魚。”
我扶額,當時就被師父給懵了:“我從來沒聽過有種魚這種說法。”
“哦,那就挖個魚塘養罷。”
我抓了抓腦袋,覺得師父這句話相當的有誌氣。在那樣的地方挖個魚塘,那真是一大功德。
其實對我而言,魚塘也沒有那麽重要。重要的是永遠跟著師父,不離不棄。
“師父,等集齊了九命珠你打算做什麽?”
師父想了想,覺得我這句話應該類似於問他有何理想。談起理想,到了他這種年紀,我首先替他想到的是,該成個家,生個娃。卻想不到師父的理想是這樣的讓人吐血三升。
他說:“找一個人。”
差一點,我就躍進了水坑裏,我吐著粗重的氣息問:“是男人還是女人?”
師父邊走邊說:“女人。”
我差點又要掉進一個水坑,這幾天下了五月的暴雨,野外的泥路上都是坑,走到哪裏都有可能被坑到。
“是師父的母親嗎?”看過很多雜記小說,這種情況一定是尋找親人的。雖然很大的程度上有可能是情人,可我希望是他媽而不是他戀人。
我認識的師父是個單身漢,對女性沒什麽熱情,對男人倒是有點曖昧。
我這樣問他,也是希望如我所問的那樣。他要找的女人是他母親而不是他的戀人。
師父停了下來,他看著天邊的落日,神情複雜的很,他淡淡的說:“不是。”
我果然有些失望,他這樣回答明顯在告訴我,他找的女人一定是個戀人。
我記得師父被阿七催眠時他在夢魘裏喊著一個名字,我至今想起來都覺得害怕。
素己,她是誰呢?和師父有什麽淵源呢?
阿七臨死前對我說的話,師父他究竟有什麽秘密?他的心魔又會是什麽?
等找到九命珠,我一定要好好的問問他,或者找個機會渡進他的夢中,還原他記憶中的過往。
來到長安的客棧,公孫備的房間已在早上就退了,我和師父吃著不知其味的飯,想著沈家一門慘滅,胃口什麽的也都沒了。
清早,我起的很早,師父坐在一樓吃東西。我伸著懶腰走去,身邊刮過一陣冷風,那陣風涼透骨髓。
隻覺得眼前恍過一抹白影,我回頭一看,樓道間走過一位白衣女子,她頭上戴著罩了紗縵的鬥笠,長長的紗縵垂在腰間,隱隱約約,根本看不見她的臉部。
她手裏拿著一支玉笛,渾身上下都有一種脫離凡俗的氣質,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想著白紗下會是什麽樣的容顏?要是能一睹她的芳容,定然美好至極。
師父把一碗粥推給我,他再掏出兩張紙片:“這是入場卷,今天是仙樂和魔音的決賽,吃過早飯就去看看熱鬧。”
我端起碗,看著桌上的兩張票,好想笑,又好想哭。
師父今天居然約我一起看仙樂和魔音的決賽?
剛來長安的時候我就聽說,仙樂和魔音本是一對夫妻,可後來因為各自在曲譜的造詣上有了分歧,從此各成一派,雙雙成了死敵。她們一直在比,比誰的曲譜更加驚天動地。
我嬌羞的問師父:“這算不算約會?”
師父喝在嘴裏茶一口吞了下去,還好沒有嗆到,他看著我,欲言又止。
“師父,你還記得我昨天問你的話嗎?等集齊九命珠你會做什麽?我覺得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如娶了我,然後一起雙修,一起長生不老。”我是太激動了,才會放下碗拉住師父的手,我也是認真的。
“你連做人都很失敗,何談兒女私情?”師父抬抬袖子,輕輕的推掉了我的手指。
“可是我做妖很成功啊,而且我是真心喜歡你,喜歡到沒有魚塘也可以。”我不顧他的拒絕,再次拉住了他的手。
這時旁邊的食客都看向這邊,甚至有人吆喝起來鼓掌:“在一起,在一起。”
我定定的看著師父,把我這麽多年來累積的清純都用上了,我說:“雖然我不知道你要找的女人是誰?也不知道你的過去有什麽故事?但是,我對你的了解很清楚,你非常孤寂。就算你把自己掩飾的很好,還是瞞不住你內心的寂寞。”
師父的手輕輕顫動,他用了很無語的眼神看著我,我不管不顧的握住他的手,在這民風很保守的大白天向他表白,以前表白都太簡章太隨便了,今天,我卻用盡了勇氣,在這麽多人的麵前向師父求婚。
“我不想再看著你孤寂下去。”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眶都紅了,非常脹痛的流下淚水,開成一朵朵花在小小臉蛋上,哽咽著,求他:“娶我好不好?”
他將手抽離,青袖在桌麵上滑落,他不說話,而對周邊的起哄,他顯得焦躁不安。
我為他動的情,他是否會因為這樣的美豔而心動呢?
“這位公子,人家姑娘都這樣說了,還不答應娶回家。”旁邊那桌的食客站起來說。
我心中暗暗大喜,這下子看師父如何招架,他要是不答應就變成了負心漢,我想師父那麽要的麵子的一個人絕對會答應的。
師父伸出手抓住我:“鬧夠了就走。”
我順勢撲到他的懷裏,齜牙咧嘴的對他笑道:“你答應了對嗎?”
師父尷尬的笑了笑,摟著我這隻壞貓往外走。
客棧裏的客人都說著祝福的語言,他們都祝福我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離開了客棧,師父狠狠的把我丟在身後,自顧著往前走去。我抱著他的劍,帶著很重很重的銅板,如此艱難的追求心上人,著實很費力。
“師父,等等我。”
好不容易追上他的腳步,望著他瀟灑的走姿,我這心裏就極為不平,他的手上什麽東西也沒拿,重銅廢鐵都掛在我的身上,感覺自己就像師父養的一頭猛牛,拉車耕地無一不精啊!!
“師父,你倒是幫幫我。”我提個大麻袋追逐著師父。
師父完全沒有理睬我,他還說:“這是你身為徒弟的份內之事。”
我咳了兩聲,表示對師父這話有點意見:“你都答應娶我了,怎麽可以讓你的未婚妻這麽辛苦呢?還是……”
“還是你我斷絕師徒關係,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師父突然停住,他轉過身來。
就在那咫遲的距離,卻因他的話而遠比天涯。
我好像離師父越來越遠了,越來越遠,遠到我已經走不近他。
我以為走過荊棘林就是他的柔情,等我滿身是血的走到他麵前,他卻將我從天涯海角推下無底黑洞。
我將手上的麻袋綁在身上,輕輕一抖,銅幣之間發出脆脆的聲音,這聲音如我心髒破碎一樣,我苦澀的笑了笑,這是我該對他裝作的堅強。
“還是我來背吧。”我走過師父的身邊,把他放在後麵,終於可以紅著眼圈往前走,終於不用擔心他會回頭看見我的脆弱。
他說我做人失敗,不懂兒女私情。他哪會知道我為他傷心流淚的時候有多像一個小女孩。
我總是跟在他的身後,總是在他的身後笑著,我希望他回頭看到的是我微笑的樣子。
今天,他跟在我的身後,看到的是我不會回頭的背影。
“阿已.……。”
我繼續走,裝作沒有聽到他的呼喚。
這時,一隻手伸了過來挽住我。
因為身上的東西太重,被他一拽我就歪進了他的懷中。正好撞進了他的頸窩,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青花香,眼淚就嘩嘩滴落。
“阿已,人妖殊途,加上我又是你的師父。我希望你不要再糊塗下去,不要再相信我.……會給你帶來什麽意外。”
師父哽咽著,可惜我埋進了他的壞中,看不清他此時是個什麽表情。
聽著他的心跳,我就像個普通女孩哭了起來。
師父很少見我哭,上回還是他吐血的時候我大哭過,這一回,是我在他懷裏,那麽沒有來由的哭了起來。
他扶著我,用手指抹去我的眼淚,我迷蒙的雙眼看到他對我蹙眉,他薄唇輕輕眠住,清新而又滾燙的呼吸正好噴在我的臉上。
“你是妖,妖怎麽可以隨隨便便哭泣?”師父邊為我擦眼淚,邊對我說。
當時耳朵就是什麽也聽不進去,我看著師父一張一合的嘴巴就是忍不住親上去。
我動作溫柔,輕輕踮起腳尖,光明正大的親了他。
碰上了他涼涼的唇,感覺掉進了花叢。輕輕的碰觸之後,我又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