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回憶（一）

  話說安什錦第一眼見了越清鴛就把人撲倒以後，越清鴛著實恨了她一陣子，但那時候安什錦卻是纏上了他。


  因為太像了啊，那般人小鬼大，一板一眼的樣子，像極了崇赫，連安什錦自己都覺得可笑，重新來過的這一世裏，還是因為了崇赫的緣故，對一個叫越清鴛的同樣固執的小孩起了惻隱之心。


  更甚至纏著安相將她硬是靠著後門的關係給搪塞上了皇子伴讀的關係。


  那時候的越清鴛弱極了，因為自小被下毒的緣故雙腿殘疾，但他那張稚嫩的小臉上還是隱忍著，這樣的人，日後會有大作為。她看人一向準，但有作為那也是日後的事情了，現在的越清鴛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連個小宮娥都能欺淩的小孩。


  越清鴛被分配在極西一處偏避的院子裏，不與其他質子同住，因著皇上的放縱，宮裏的太監宮娥也沒個輕重，恃強淩弱，一個六歲的孩子，離鄉背井，甚至愛還沒有學會就先學會了恨，他厭惡那些人的接觸。


  以前有一個宮娥麵上生的姣好，遇上他總是喜歡摸上一把，然後每一次他的麵上都會起痘，紅紅圓圓的，遍布全身，甚是可怖，最嚴重的一次他呼吸不過來，全身麻痹，就連宮裏的禦醫都說他沒救了，但是他活下來了，隻不過下半身都沒有感覺了而後，所以當那個宮娥再次來探看他的時候，他殺了她，用柴房裏捆柴的繩子。


  宮娥死的時候死不瞑目，被宮裏一個新進的小太監撞見了，那小太監生的白白淨淨，一雙眼睛跟黑珍珠一樣，在看出越清鴛眼底的殺意之後，他毛遂自薦，“我，我幫你把她扔到井裏。”


  於是跌跌撞撞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毀屍滅跡，越清鴛也隻冷眼看著並不幫忙，所以那小太監站著膽戰心驚了好一會兒才落荒而逃。


  越清鴛遇見安什錦那一年，他已經學會了殺人如麻，院子裏那口枯井也填了不少屍體，自然這其中還少不得小太監這個幫凶。所以安什錦明媚如旬陽的笑意闖進他的世界時，他第一個念頭是毀滅，他也這樣子做了，但是安什錦大難不死，日後還一副糾纏上他的模樣。


  他每回來的時候總是帶上安府裏各式各樣的點心，滿滿當當的在他腳下擺了一地，見他不吃就笑的極其討好獻媚，“哎呀你怎麽不吃啊？可好吃了，最近我家裏新來了一個廚子，好像原本是在春風樓裏掌廚的，我家老頭花重金買下了他，讓他以後專門為我們家做飯，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忘記你的，以後陳廚子有了什麽新樣式，我都會帶來給你吃。”說著說著最後總會變成絮絮叨叨的家常。


  一開始，越清鴛是不愛聽的，但小院裏太安靜，這個時候他因為殘疾已經有一年多不曾去為皇子伴讀，皇上特赦他可以留在院子裏修養身心，卻絕口不提放他回去的事情，所以他一個人安靜了太久了，安什錦羅嗦起來可以一炷香不喝茶的講下去。


  慢慢的，這些聲音就在他的耳朵裏盤踞，最後聽進了心裏。


  偶爾安什錦來給他說老師教授的東西，說錯的時候他還會在心裏反駁她，但安什錦總是要走的，聽宮娥說，安什錦是安相府裏的嫡子，平素被嬌慣的那是一個蠻橫無禮，所以在這樣子的小院子裏，他總是呆不久的。


  宮裏底層的太監心理陰暗，偶爾會猥褻那些小太監或是久居深宮的宮娥，但是找上越清鴛卻是連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那個小太監來傳話，額際上還冒著冷汗，應該是剛聽見風聲就往這裏跑了。


  越清鴛冷冷的在細小的手腕裏纏上銀絲，“他們敢來，就叫他們去死！”


  但是這次來的人可不單是一兩個，而是十幾個人一起作案，看著那群麵孔惡心的太監諂笑著靠近自己，越清鴛想，若是殺不死他們，那就殺死自己。


  但顯然這些個太監已經不是第一次作案了，幾個上前就是捆住了他的上半身，長長的還間或著去掐他細嫩的皮膚，不稍一會兒，瑩白色的皮膚上就青了一大塊，這群太監見此卻是哈哈大笑，那小太監看不下去，上前求饒，卻被一腳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