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修煉魔功
臨街的顏門坊大多在夜間才懶懶散散的開門,而在這青天白日之下依然能堂而皇之到來的大抵都是貴客,龜奴們不敢懈怠,一路將來人迎上三樓,那裏有一間獨一無二的雅致房間,偶爾這位客人喜歡在那裏等著樓玉公子。
案桌上的沙漏緩緩流下還未一刻鍾,便有推開門的聲音,樓玉今日一身青衣出現,他不接客的時候從來不穿紅衣,肌膚若雪,是常年不在陽光下行走的瑩白,臉上還卸下薄粉,露出原本豐郎俊清的樣子,見了倚窗而立的越清鴛,單膝跪地。
“主子。”
越清鴛頭也沒回,音色涼濯,“起。”
樓玉起身,站到他身後,午後的市井寥寥無幾人流,大都時候百姓都在家裏吃飯吧,樓玉恍惚的想,“主子今日怎麽沒陪著小姐。”
暗閣無數人,也隻在沒人的時候樓玉才會喚她小姐。
越清鴛今日單以青木簪子簡單的固定了一下發髻,他想起上次她對他說,想為他束發呢,那之後他就不願讓下人冠發,大多時候都是這樣懶懶散散的自己動手,但也不見她來尋,心裏多少有點氣悶,或許是更生氣的。
“主子,甲叄出去也有一個月了吧?有消息傳來了嗎?”樓玉似乎看出他的苦悶,出聲轉移注意力。
越清鴛迷茫的神色果然收斂,眉宇間流露出來的是如兵器一般的冷厲之色,“聽聞過無根方聖女嗎?”
“真有這號人物?”樓玉吃驚。
“她正往文都而來,想來那弧括逗留,也是因了她了。”越清鴛的聲音聽不出多少起伏,沉寂了一會兒,忽然他反問,“樓玉你信嗎?得聖女者得天下。”
樓玉皺眉,他覺出今兒個主子有些不對勁了,隨意一瞥卻看見樓下正有一雙人從街的盡頭走來,男子一身藍色錦緞一看就是非凡人家,一雙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黑瞿黑眸,眼下正溫柔的凝著身邊的人,聽得十分認真,甚至嘴邊掛笑,輕若鴻羽,甜如蜜糖,而他身側的小公子,個子小小,一張俊秀的小臉也帶笑,手舞足蹈眉飛色舞的講著什麽有意思的事情,身邊的男子倒是很捧場,嘴邊的弧度放大,既不浮誇也不倦怠,讓人看了心靜如水,心裏舒暢。
“這不是。。。”
“我在問你話呢!”越清鴛打斷樓玉的狐疑,一雙深邃寒冰的眸子裏映照著的身影已經並肩走遠,但是他覺得自己心底裏的那股邪火卻越焚越旺。
以至於身後的樓玉還想出聲說什麽的一瞬間,越清鴛已經出掌,幹脆利索,下手極重,樓玉整個人都被打的飛至牆邊,口吐鮮血,他心裏不由得生出恐懼,這樣的主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就好像是從地獄裏出來的魔,雙眸血紅,麵上結霜,眼角的淚痣冰涼,失去了以往魅惑一樣的流光,越清鴛整個人都散發著濃鬱的黑色,就這般睨著他,毫無感情。
樓玉雙眼朦朧,胸口的傷讓他幾欲昏厥,但他遲遲運著氣,心頭的驚訝更甚過疼痛,主子竟然修煉了魔功,看這入邪的情形,主子明顯已經學了許久,更甚至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他捂住胸口咳了兩聲,想要做點什麽卻發現無能為力,卻在這時,原本還是一臉魔怔的越清鴛忽然回身。
他背對著他,樓玉探不清他的神色,隻聽見越清鴛喃喃自語一般,“阿錦怎麽還不來?宮裏可真冷啊。”
樓玉試探,“主子?”
“怎麽?”越清鴛陰冷的聲音響起,“樓玉你忘了嗎?阿錦以前每日都會來看我,來的時候還帶著許多吃食,還會給我講許多有趣的事情,但是現在,她都不跟我講了。”頓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帶了點憂傷迷惘,“樓玉你說,她怎麽就不跟我講了呢?”
樓玉低頭無語,主子其實心裏都有計較,原本這幾年因著大事也就少與小姐碰麵了,更何況他私下裏計策了那麽多事,卻從來都不與小姐說。
“主子,或許你該尋個時候找小姐好生談談,比如安家四小姐的事情。”
“可是怎麽辦呢?我還有很多事情不能告訴她啊,一旦她知道了,就會離開我。”越清鴛這般說道,不平不淡,好像在說著什麽無關緊要的事情,突然話鋒一轉,滿懷殺意,“好像砍了她的手腳,這樣她就再無離不得我了。”
若是樓玉此刻在越清鴛麵前,那麽他就會看到此時的越清鴛目光如炬,發出銳利的殺意,他是當真動了殺意,但是樓玉以為,安什錦陪在越清鴛身邊這麽多年,他哪裏舍得去傷她?小時候受了欺負,主子都是要護著小姐的,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想小姐受苦,卻不知日後越清鴛邪魔入體,傷她至深的,卻還是他。
街西一間普通的農舍裏,從牢獄裏失蹤的二姨娘正邪惡的笑著,他身邊站著的卻是西域侯爺弧括。
“你說的是真的?”弧括追問。
二姨娘眉眼風騷,“你若是不信,日後便可見真章。”
弧括出去以後,隨身的青木問,“你覺得這人的話幾分可信?”
弧括磨蹭著大拇指的斑戒,“七分可信,三分作假。不過為了活命罷了。”說著冷哧一聲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