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李文的痛
楊央猶如雷劈，呆坐在當場，她的臉色瞬間就白了，不敢置信的看著醫生，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怎麽會呢！是不是診斷錯啦？”
醫生對此事看的也多，知道身為父母都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再去其它醫院看看。”從服飾上看，眼前兩人兩孩子都不想普通人家，也不差那點錢。
醫生繼續說道，“給那男孩也做進一步檢查吧！雙胞胎本就是早產多，你生產的時又遭受意外，孩子太小檢查不出來，但現在也快滿一歲倒是可以了。”
那一天楊央和周芬不曾有過一刻停歇。
那一天，他們跑遍T市個大醫院，見過不少名醫專家。
那一天，被打下地獄的人不僅僅是蘋果一個……
楊央再次從醫院出來時，天已經全黑了，她站在大門口，看著黑得看不見一絲亮光的天空，眼淚……靜靜的從眼睛裏溢出來。
她在哪裏帶站著，在醫院附近的出租司機對這樣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但見她小姑娘淒涼的站在那裏，又不忍心的上前勸道，“姑娘，看這天氣今晚怕是要下雨了，來，我送你回家，這是我自願的，保證不收你車錢。”
楊央搖搖頭，想回以一個禮貌的笑，扯開嘴角，澀澀的鹹味遍布口腔。
那司機見勸不通，歎口氣開著車子走了。
楊央靠著門口的大柱子上，看著眼前來去的車輛，眼神空洞而蒼白，她苦笑看著天空，“為什麽！”
天空太大，太大，她的話連一絲的回音也沒有。
“周琳，你給我站住！”身後，傳來周芬中氣十足的聲音，其中卻也能聽見一絲傷痛，她一手一個孩子，舉步艱難。
楊央看著她像是才反應過來，從她懷中接過安安，眼中的淚水止也止不住，“媽，怎麽會這樣！”
周芬心一軟，上前一步輕拍楊央的背，“周琳會好的，孩子還小，咱們滿滿找！”
楊央慘淡一笑，“媽，你說為什麽，每當我覺得我會幸福的時候，老天爺就給我一道晴天霹靂。”
她一臉的灰敗，“你說老天爺為什麽不直接朝我來，為什麽要殃及我兩個無辜的孩子，你說他們該怎麽辦啊！蘋果眼睛有問題，至少還不會危機生命，可是安安呢！”
說到安安，楊央又忍不住，眼中的淚像是不要錢，嘩啦啦的流出來，周芬眼眶也紅了，兩個人抱著孩子立在醫院門口，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而楊央周身所散發的絕望氣息，看過來的人眼眶都忍不住紅了，不敢再看。
楊央收緊自己的手臂，“我的安安。”她低聲喃語，生怕把懷中的孩子吵醒。
“都怪媽媽，是媽媽不好，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們！”楊央胡亂的自己肩膀上蹭了蹭，怕眼淚滴在孩子臉上。
那個早已遺忘的夢又浮現在眼前，可愛乖巧的女孩所說的話似乎還在耳邊遊蕩。
你保護不了我們，我們要爸爸！
女孩看不見，所以需要抱著，男孩腦子有問題，所以需要牽著，這就是老天爺你給我預知的答案嗎。
楊央像是鑽進一個死胡同，無論什麽都會聯想到上麵，頭破血流也出不去。
楊央的情緒太過古怪，周芬厲聲，“楊央，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盡力了，誰也不想這個樣子！”
“如果不是我招惹的那個男人，孩子怎麽會出事！”楊央聲音尖銳，像是反駁周芬，更像是給自己安上枷鎖。
眼見著天黑，也不宜在外麵多待，周芬撥了個電話，就緊緊的站在旁邊，也不說話。
李叔十分鍾不到就幹了過來，見兩人臉色都不好，也不敢多說話，一路寂靜。
楊央看著安安，腦海中醫生們差不多意思的話，還盤旋在耳邊。
“你這孩子缺氧太多，雖然搶救及時但大腦還是有一段時間缺氧，不嚴重。卻還是有影響腦子和心髒的可能，當初沒檢查出來，應該是沒多大事的，沒想到卻是影響到了心髒了，至於他的大腦從檢查看沒什麽大礙，隻有等到再大一點測一下智力。”
一日奔波的疲憊，楊央依舊放鬆不下她緊繃的神經，整整一夜，楊央就那麽坐在兩小孩的床頭，看著他們一語不言。
直到第二天……
周芬興衝衝打開嬰兒房的大門，兩個小家夥早已經醒了，精力旺盛的在床上翻來滾去，好不熱鬧。
楊央看著他們揚起的嘴角，露出一兩顆乳牙，好不可愛，她緊繃的表情也柔和不少，笑了出來。
忽然……
聽到聲音，蘋果一點一點的朝楊央的方向爬，位置準確無誤，楊央先是一驚，旋即臉上的淡笑轉為大笑。
那一刻，她信了一句話。
當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時，肯定會給你打開一扇窗戶。
楊央與蘋果距離之間還放著一個蟲寶寶的枕頭，蘋果摸到，蹭了蹭。
旁邊安安也看到了，跟著爬過來，腿短速度卻是不慢，屁股一扭一扭的，他走過來抓著蟲寶寶的另一段，學姐姐那樣蹭了蹭，舒服的眯眯眼，晶亮的眸子像兩枚烏黑棋子。
他笑得皎潔，也就在那一刻，楊央忽然放下心來，我兒子看起來那麽聰明，怎麽會腦子有問題！
母女三在床上打鬧一會，門猛地被打開，周芬頂著一臉憔悴和毛毛躁躁的頭發忽然走進來。
她臉上有絲熬夜，體力透支的蒼白，但眼睛耀耀有神，能清楚的看到其中的興奮。
她走過來對著兩個小寶貝一邊親了一口，“啵”的連續幾聲，格外響亮。
“寶貝兒，奶奶找到就你們的法子裏，為了我這晚上熬夜，我準了以後你們養我到老，老婆子就不跟著你姨她們了！”
楊央嘴角一抽，耐不住性子的問道，“媽，到底什麽法子啊！”
“去美國！”周芬一點也不墨跡，“哪裏醫學這麽發達，我也查過了，她們眼睛和心髒現在都還可以治療，實在不行也可以找匹配的心髒換掉。”
“美國~”楊央咬唇，“現在就要走嗎？”
周芬白眼一番，“你以為這麽快啊，小孩子這麽小，帶過去也沒人敢治，你想我寶貝兒們去給他們當實驗啊！”
“那……”
“我在聯係那邊的專家，估計時間要一兩個月，你放心，這可是我孫子，我大寶貝呢！”周芬一臉寵溺，輕輕拍了拍安安白滾滾的屁股。
“就這小子的精靈勁兒，長大了還不知道會不會成精了。”周芬冷哼，這孩子真不是一般的聰明。
安安被拍了一巴掌屁股，也不見他哭，反而是聽著聲音“啪啪啪”的聲音很是興奮，一巴掌就朝旁邊坐著的周芬大腿拍過去，聲音有點小，是因為他巴掌小了。
周芬受了一掌，愣在當場半天才憤憤突出三個字，“熊孩子！”
許妃聽了這件事，也不由唏噓，好在這孩子還有的治，而耳對於李文所說的那些胡，他也全部告訴了楊央，可惜的是，這段時間李文都沒聯係他們，楊央也聯係不上，還以為李文是不打算再追究這件事了。
短短一個月過去，蘋果和安安也就有九個月了，整天阿依阿依的說個不停，周芬樂此不疲的叫他們奶奶。
楊央所受的是家庭式教育，按著周芬給她定的要求，開始陸續做圖紙了，被周芬認可的圖卻是一張都沒有。
楊央無語，每次再受了一頓批之後，默默的修改草圖，又開始新的圖紙，次數多了，進步也是驚人。
“找你這樣的進度，隻要你英語和法語過關了，明年六月份你就可以參加巴黎美術學院的考試了。”周芬手捏這張圖，感歎長江後浪推前浪。
“明年嗎？”楊央低喃。
周芬在一旁笑，“還是先別告訴那個男人，當初你沒去送他，氣惱的現在都沒給你打個電話，可見他有多小氣了！”
Abel？
楊央嘴角一抽，那個猶如隔世的約定那時候她都在一個月之後才想起來，打Abel留下的電話也打不通，找到他說的櫃子，裏麵的東西早就被人給取走了，好像她從來就沒遇到過他一樣。
楊央後來也不聯係他了，默默努力著，她心知自己遲早有一體天會見到他。
“你要是去了巴黎，可是的小心點，那小子陰著呢！”周芬幸災樂禍，從側麵敲打著她，“就你這腦袋，三個都頂不了那人一個。”
周芬的話就像是女巫的語言，很久很久以後，她被留在巴黎，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後悔一生……
被批判的一無是處，楊央也不惱，將自己積壓許久的問題全部問出來。
周芬卻是氣得臉都紅了，“我說周琳，你腦子用到哪裏去了，這麽簡單的管理要求，你怎麽就轉不過彎來了呢！”
周芬覺得，楊央既然這麽有天賦，對她以後接手周氏設計團抱有很大期望，偏偏楊央有的隻是設計天賦，對於商場的爾虞我詐，就是轉不過彎了。
她還是太過良善，這樣的性子以後被人坑來賣了都不知道。
周芬刻意教導下，她也不善這些私下手段。
到了現在，她都對楊央有些絕望了，看來設計總監還是得另找其人啊！
……
“我們見一麵吧！今天下午三點。”楊央打開手機，看到李文給她發的一條短信，神色莫名。
下午三點，太陽還是正烈的時候，楊央在校門口附近找到一家冷飲店，一邊吃一邊等。
看著外麵根本沒多少人的街道，時不時開過一輛車揚起一片塵土，模糊眼前的視線。
她所在的冷飲店人漸漸多起來，來的人都是成群結隊的，有的應該是情侶，有的是朋友圍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就楊央一個人一個桌，頗為冷清。
突然背後出現一個熟悉的名字。
“哎，你們知道嗎，服裝設計係的李娜這次又得了珠寶設計係的第一名。”女生語氣微酸，“你說她好好的服裝係不念，跑我們係來湊什麽熱鬧啊！”
“哎，這都不是第一次了，你還沒習慣啊！我已經見怪不怪了，好歹珠寶是她第二專業。”一個懶洋洋的女聲，聲音幹淨清涼，猶如一股清泉讓人煩躁的心情平靜下來。
“你不讀設計當然不知道這裏麵的壓力有多深了，她不好好的守著一幕三分田，憑什麽來搶我們的飯碗啊！”
“這是個人能力問題！”女聲斬釘截鐵，也不勸自己的好友了，“你在這兒向我吐槽，還不如乘這個時間好好想想她有哪些地方過人好了。”
“哼~”女孩不樂意了，“你是不是我朋友，怎麽總是說她的好話，也不見你來安慰我。”
“啊~”楊央聽到她懶洋洋的聲音，像是才睡醒那般，帶著一絲慵懶，“我看你這精神滿滿的樣子也用不著安慰啊！”
“你……”
楊央看到身旁走過一個急匆匆的身影，嘴角忍不住勾起來。
“偷聽的感覺怎麽樣？”身後突然傳來一句話，離楊央很近很近，她都能感覺到背後人的體溫了。
“這可不是偷聽。”楊央絲毫不見外，“這裏人來人往的，隻能怪你們聲音太大了，我也不想聽你們說的。”
楊央直覺，身後的人很有趣。
“嗬嗬~”她冷笑，讓楊央也忍不住笑出來。
“你認識李娜。”她說得很肯定。
楊央一愣，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你是在我們說到李娜的時候，才靠近的。”
靠！這什麽觀察力！
“嗯，認識，不過好久沒見過了！”回憶起以前李娜頗覺丟臉的告訴你，第一專業排名倒數，第二專業擠掉他們本專業的學生，擠進了前三，楊央就忍不住想笑，沒想到過來喝杯檸檬水，又聽到了這個消息。
“哦。”背後人也不計較她說的是不是真的，撐在椅子上久久沒說話。
楊央聽到她平穩的呼吸，嘴角一抽，不會睡著了吧？
她忍不住心中好奇，轉過身去看她，果然見到意料之中的畫麵，意料之外的則是這女人不是一般的美啊！
她見過的美女也不算少了，白芊芊的溫婉，妃妃大女神的清冷，周歡的開朗。
風格各自不同，但眼前的這位，她還說不出她是什麽風格的美。
嬰兒般柔嫩的肌膚，漂亮的眼型就是不知道藏在眼皮下的那雙眸子有多麽絕世無雙，又長又卷的睫毛，看得楊央心中直冒酸水，嬰兒肥的臉頰，讓人忍不住掐一把。
明明是大夏天，哪怕在這冷飲店裏要好很多，楊央也出了一身汗，但眼前的人像是感受不到似的，額頭上也不見一滴汗珠，睡得安然。
難得一見如此極品的美女，楊央手癢癢，當機立斷掏出包裏的本子和筆，刷刷刷的在紙上勾勒出女孩的輪廓。
一畫完畢，楊央看著話中神型具備的縮小版，得意的笑了笑。
“原來你不僅偷聽，還偷畫。”身後聲音突然響起，懶洋洋的。
被當麵抓包，饒是臉皮厚了一層的楊央也有些不好意思，“嗬嗬。”她訕訕一笑。
“這不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怪就怪你長得太漂亮。”
身後的女人:“……”感情什麽錯都是她的錯！
“可以給我看看嗎？”她純屬好奇，就不知道楊央的畫工怎麽樣了。
楊央也不矯情，幹脆的給她，同時轉過身，看到她期待許久的眸子，卻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很平淡的一雙眼睛，平靜無波。
楊央微微一愣，心裏卻說不上失望，好像這樣的她看起來更加和諧。
女人看著畫麵，平靜的眸子閃過一絲詫異，“很漂亮。”她點頭，唇微抿，很可愛。
“謝謝誇獎。”楊央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受到別人的認可，這是對她最好的證明。
“把筆給我。”
楊央下意識遞過去，直到那女人還給她時才反應過來。
楊央緊張的看向畫本，不是怕女人做什麽，而是她太在乎。
紙上的畫依舊沒變，隻有旁邊寫著三個秀氣的小楷——謝依人。
“這是……你的名字。”
“嗯，隻知道美人卻不知道美人的名字，不覺得這太可惜了嗎！”她笑了笑，眼中突然蹦出的璀璨，灼燒了楊央的眼。
楊央吞了口口水，離她稍稍遠一些，這女人還不是人了，連女人都看迷了！
……
在楊央喝完檸檬水點了第二杯橙汁也要喝完的時候，李文終於來了！
大老遠就看到他閑適的身影，楊央頗為鬱悶。
或許是楊央的表情愉悅了他，李文牽起嘴角，笑得讓人氣悶。
而楊央不知道的是，這是李文從上次見麵之後露出的第一個笑容……
“最近過得怎麽樣？”李文問道，桌子下的手緊握。
楊央點點頭，“還好，還是老樣子，你們忙嗎？”問道這個，楊央才想起，她好像都沒問過李文考的是哪個專業。
楊央咬緊下唇，他們越走越遠是因為她嗎？
“你……考的什麽專業啊？”楊央忍住心中的內疚，有些無顏以對。
愧對父母是因為必要，而忘了聯係李文，卻是她的錯他們明明是那麽鐵的哥們兒。
李文忍住心中的痛，像是開玩笑，“你可終於記得問我是什麽專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