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大哥我們掙快錢

  己醜年春節，對龍劍而言，是一個美好的開始。他找到了一條發財致富的捷徑。除夕前幾天，他碰見了村子裏一起長大的發小二狗。


  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見，這二狗已經混得人模狗樣兒了。二狗見到龍劍，也很激動。刷的從衣兜裏摸出一包中華，彈了一根出來，散給龍劍，然後自己也點上一根。


  “喲。二狗。你娃兒發財了哦。抽的都是這麽好的煙了。”


  “哈哈哈。麻子。你混得也不錯嘛。聽說你娃兒都豁了一個外地婆娘回來。把兒子都生下來了哈。”


  “哈哈哈。你的消息有點兒不靈通哦。我兒子都可以打醬油了。你呢？”


  “唉。哥子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對了。你結了婚之後在做什麽呢？”


  “沒做什麽啊。就是和朋友一起做點兒小工程。刮膩子這些。”


  “哎呦。你這個活兒，又髒又累，掙得了幾個錢？要不你來跟著我混好了。什麽不說。保證你天天有肉吃、天天有酒喝、天天有中華抽。”


  龍劍看著二狗說得眉飛色舞的。他也有些心動，但是他關心的還是一天能掙好多錢。“二狗，不要光說這些。你就說一天可以掙好多錢？”


  二哥望著龍劍神秘地微笑了一下，伸出了兩根手指。


  龍劍心想20元？這也太低了吧。200元？又有些不太可能。現在刮膩子，一天也就差不多80元，得凶的一天也就是120元，一個月下來，就是2到3千塊錢收入。


  “200?”龍劍還是大著膽子說了個數字。


  二狗點了點頭。“我給你說，這還是保底的。也就是最低的純收入。如果遇到老板兒手氣好、心情好，隨便給你點兒小費，嘿嘿，那都是筆不小的收入。”


  “有這麽好的事情？”


  “要不要來試一試？”


  “好啊。好啊。”


  “不過。你還是要考慮清楚。這個事情，這麽說呢？還是有一些風險的。”


  龍劍想了一下，一天200元，已經是自己辛辛苦苦的掛膩子的兩三倍的收入了。他已經被深深地吸引到了。“幹哦。什麽時候來上班呢？”


  “說得對。就叫上班。這個上班時間和地點不確定。你等我電話就是了。上班時我給你打電話。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說一哈。”


  “二狗，你的電話號碼是好多啊。我給你打過來。”


  “老子記球不到了。你說你的，我給你打過了，你的手機上不就顯示出來了啊？”


  兩人互留了電話號碼就分開了。


  看著二狗瀟灑地走了。龍劍的心裏那是一個心潮澎湃。這狗日的二狗還混好了。管他是不是吹牛皮，先去看看情況再說，反正自己又不投入什麽。幹得成有收入，幹不成也沒損失。


  龍劍回家去，把自己遇到二狗的事情給妻子池梅說了一下。


  池梅一聽，也有些不相信。覺得二狗可能就是吹牛皮的。


  兩人便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到心上了。這一混，就到了除夕。一家人吃過了年夜飯。大哥和父親兩人喝得酩酊大醉。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家裏的年夜飯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還記得很小的時候，母親就死了。父親一個人帶著自己和哥哥。每年的除夕，父親都是一個人默默地把自己喝醉。等哥哥長大了，就哥哥陪著父親喝醉。自己最討厭他們喝醉了。所以自己滴酒不沾。


  父親一個人帶著兄弟兩人，這日子也過得苦。後來，父親便隻身一人出門去打工了。便不再管兄弟倆。哥哥小學畢業就沒有讀書了。自己也讀到五年級就沒有讀了。


  這一混自己也長大了。也開始去外麵打工。什麽洗碗工、電子廠、迪吧、酒杯、賓館等等工作都幹過。但是，就是由於文化太少了，實在是掙不到什麽錢。


  這些年在社會上漂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看盡了世間多少冷眼，隻有自己知道。要說是生活裏還有一點點甜味兒的話，那就是自己在成都打工的時候，在一個專門給賓館酒店配送水果拚盤的公司工作的時候，認識了在賓館裏當服務員的池梅。


  池梅是中江表妹，人長得眉清目秀，乖巧可愛。自己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他。每次去她們賓館送拚盤，自己都會偷偷地送一些水果給池梅。這一來二去，兩個孤獨的年輕人就擦出了愛情的火花。


  池梅懷孕了。兩人便辭去了各自的工作。原本池梅的父母是不同意他們的婚事的。所以兩個人賭氣回西龜把九大碗簡單地辦了。


  池梅也不再和娘家聯係。因為家裏的老母親總是數落自己上當受騙了。說龍劍又沒有文化，小學都沒有畢業。又沒有體麵的工作，以後拿什麽養家糊口。逼迫自己去把孩子拿掉，然後永遠不要和龍劍聯係。


  這怎麽可能呢？這緣分好不好，龍劍對自己怎麽樣，池梅的心裏是最清楚的。池梅，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在社會上漂泊了這些年。她心裏深深地明白這世間最難得的就是一個男人真心的對你好。


  也許他沒有文化，也許他沒有錢，但是他可能比那些有文化，比那些有錢人，對你更好。嫁人還是要嫁真心對你好的人，而不是嫁給玩兒你的人。


  所以池梅毅然決然地跟著龍劍來到了西龜。等到了西龜，才發現龍劍真的沒有和自己開玩笑。他們先走連房子都沒有了。那個龍劍他們小時候的家，占地麵積不足20平方米的小土牆房已經破敗倒塌掉了。


  父子三人過年時節就借宿在二叔家或者奶奶家。過完年了，又各奔東西，出門打工求自己的生活去了。


  池梅跟著龍劍租了村子裏的一間空房子來住。然後奶奶、嬸嬸、大姨娘幫忙操辦，給兩人把九大碗辦了。這結婚的九大碗辦了不久，又接著把“湯米酒”辦了。兩人的兒子龍家林出生了。


  這龍家林出生了。奶奶他們就勸說龍劍不要帶池梅出去打工了。以免把她再帶去成都那個花花世界，要是把眼睛看花了，把心看慌了。池梅再也不願意回來跟著過苦日子。那你龍劍一個人帶著龍家林。這日子怎麽過？難道你小時候的苦日子，沒有媽媽的日子還沒有過夠嗎？

  這樣一來，龍劍便聽進去了。好好地守著池梅在家養兒子。因為池梅太苗條了，奶水也不夠。兒子的奶粉錢開支，很快就把原本打工積攢下來的不多的積蓄給用光了。


  不得已，池梅還是帶著老公和兒子回了娘家。父母再次見到女兒時，她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家人了。怎麽說池梅也永遠都是父母的心頭肉。怎麽忍心看他們日子過得這樣苦呢？


  於是池梅父母就挽留池梅和龍劍，讓他們在中江安家落戶，不要回西龜去了。因為池梅下麵還有一個妹妹池花。他們家沒有兒子。父母決定把家產、房產、土地分一半給池梅他們。但是唯一的條件就是要他們在中江生活。


  龍劍的自尊心是特別強的。他覺得如果是這樣了的話，自己就相當於入贅當了“上門女婿”。所以他不想留在中江生活。


  池梅見丈夫不想留在中江。那自己也隻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丈夫去哪裏，自己就帶著兒子跟著他去哪裏。哪怕一家人浪跡天涯也無所謂。


  娘家見他們態度如此堅決，也不再強留他們。隻是告訴他們隻要他們想來這裏生活，這裏永遠都有一塊他們的生存之地。然後又拿了一些錢給他們。


  這樣龍劍帶著池梅和兒子在嶽父嶽母家耍了三個月之後，便返回了西龜。然後跟著村裏的泥水匠學手藝。慢慢地自己就學會了刮膩子，並以此謀生。


  就在快要接天的時候，二狗給龍劍把電話打了過來。龍劍還以為二狗隻是打電話問候新年快樂。結果卻是叫自己去上班了。


  龍劍把情況給池梅說了。池梅有些遲疑。覺得這個時間了去上什麽班呢？龍劍覺得，反正也沒有什麽損失去看看也無所謂。


  就這樣龍劍一個人騎上自己的爛摩托，按照二狗說的地方找了過去。


  這一去就是一個通宵。等到了天亮。都還沒有下班。一直幹了三天三夜。龍劍才下班回去。


  這一回去龍劍就摸了兩千塊錢的工資交給池梅。


  看到眼前這貨真價實的兩千塊錢。池梅有些驚詫！這三天時間就差不多掙到了一個月的收入。老公除了看上去有些疲倦，也沒有其他什麽情況。


  這池梅實在是不放心。便追問龍劍這錢來路正不正。萬一來路不正，掙這點錢是小事，以後鬧出什麽事情來就是大問題了。


  龍劍便把事情詳細地給池梅說了說。原來龍劍這三天是去幫二狗看場子去了。


  二狗在外麵混江湖，結識到了一些操社會的朋友。學到了組織人員進行賭博，然後從中抽頭牟利的門道。


  池梅吃不準這龍劍去幫二狗看場子到底犯不犯法。龍劍給池梅說這個不犯法。咱們又沒有去賭錢，也沒有去組織賭錢，隻是幫看哈場子。就相當於保安打工一樣。掙的錢也是自己的勞務費，不用怕的。


  看到丈夫信誓旦旦的樣子。池梅也覺得丈夫講的有些道理。再一個就是家裏確實是太需要錢了。幹這個工作，既不像刮膩子那樣辛苦，還來錢快。池梅也就由著龍劍跟著二狗混了。


  這龍劍在場子上混熟了。他又發現了一條生財之道。那就是場子上的人出手都特別大方。賭紅了眼的人，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吃飯。方便麵外麵3元，裏麵20元、火腿腸外麵9.8元一袋，一袋10根，裏麵一根5元，煮雞蛋外麵0.5元一個，裏麵5元一個、蛋黃派、小麵包也是論個賣，一個5元錢，中華煙外麵50，場子裏直接100，啤酒外麵3元一瓶，裏麵20元……而且還不愁銷路。


  這三天他除了每天200元的工資，然後就是收到老板兒些打賞的紅包小費好幾百，其他的就是幫忙跑腿兒買東西進來賣給這些老板掙的。


  在場子裏賣東西才掙錢。但是，也不是隨隨便便哪個就可以到場子裏來賣東西的。因為場子裏的人都知道自己在賭錢。而賭錢肯定是違法的。也是警察重點打擊的。所以保密性就要求就高了。要想到場子裏賭錢，還需要介紹人介紹才能夠參與進來。


  因為龍劍和二狗是發小的關係。加上二狗這三天也好好觀察了龍劍。覺得這小子嘴巴還是嚴實。便有心把龍劍拉下水，好讓他充當自己的心腹小弟。


  所以，當龍劍向二狗提出可不可以讓池梅到場子裏來賣東西的時候。二狗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因為在二哥的心目裏，抽頭才是大錢，賣東西這些渣渣錢根本入不了他的眼。關鍵是，場子裏有這個消費需要。如果頻繁的跑出去買東西，也不利於保密。而且等龍劍和池梅兩人都踏入場子裏，他就不信他們不對錢動心。


  就這樣，從除夕開始，到正月十五這一期間，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龍劍和池梅就掙到了2萬多塊錢。這確實是讓他們興奮不已。


  龍劍和池梅心裏盤算著，要是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不出一年，就可以修間大磚房了。隻是不知道過了正月十五，還有沒有人來賭錢。


  過完年，二狗給龍劍打電話，說最近風聲有些緊，大家先休息幾天，避避風頭。龍劍有些不懂事地問二狗怎麽知道消息的。二狗把龍劍破口大罵了一頓，教育他不該問的不要問。


  很快半個月就過去了，還是沒有什麽消息。龍劍刮膩子的朋友，又來約龍劍去刮膩子。龍劍已經嚐到了看場子的甜頭兒，便再也不想做刮膩子的苦差事了。便推了。


  反正手裏已經掙到了平時差不多要一年才掙到的錢。一家人是買了好幾身新衣服，夥食也開得好了。龍劍也不出去幹活兒了，就在家帶帶孩子，陪陪老婆，打打獵。這小日子過得倒也悠閑滋潤。


  其實，這個時候西龜的賭博現象已經有些嚴重了。賓館酒店、茶樓、農家樂，隨處可見打麻將、鬥地主的。還有一些諸如詐金花、壓縱隊、扯馬古、疊十四等賭法。


  賭博之風越演越烈，參與賭博的人越來越多。有機關裏上班，也有老師、醫生，這些是場子裏最受歡迎的人。因為他們有一定的經濟基礎，另外他們又害怕紀律處分。所以借錢給他們賭，是最有保證的。另外，就是老板、個體戶、生意人，這些也受歡迎，他們的經濟基礎也不錯。最後，就是那些種烤煙、打工回來的，這些人錢不多，賭幾把過哈癮，輸光了，基本上就不幹了。


  場子裏借錢給賭客，日息百五，一萬起借，先付3天利息。也就是借一萬，實際拿到手的僅僅是八千五。當天借當天還，依然是還一萬。但是如果20天還，那連本帶利就是2萬。


  如果到了2萬還不還，日息依然是百五，但是基數就是一天一千了。


  這就是大家常說的“放水”，“放水”的人就是放高利貸的人。通常，隻要借了水錢的人，一定會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但是，“放水”又比賣東西來錢快。龍劍有些動心了，他想加入水公司“放水”。但是，他又怕放飆了。放飆了的意思就是借了水錢的人沒有經濟能力來償還水錢，然後悄悄地跑了，找不到。


  於是他便來找木一，希望表哥和自己合作一起掙快錢。木一投資一半的錢，他投資一半的錢，然後由他去負責“放水”，掙到的錢兩人平分。


  這木一一聽龍劍說出這掙快錢方法。便給龍劍指出這是犯法的。先不要說萬一被打擊處理怎麽辦？單純放飆了怎麽辦？

  龍劍為了說服木一。就說二狗他們結交有厲害的人。如果有什麽風吹草動，會提前得到消息。不用擔心被打擊處理。因為二狗他們要去孝敬這些厲害的人。


  至於放飆了就不用擔心了。自己會提前把借水錢的人的家底摸清楚，保證就算跑了和尚也跑不掉廟。而且自己也隻會把水放給信譽好，有經濟實力的人。


  好說歹說，木一堅決不同意。不僅不同意，還勸說龍劍不要參與其中。實在是因為生活所迫，一定要去掙這個錢的話，也就隻是去賣東西就可以了，千萬不要參與“放水”。這樣的話，就算以後有什麽事情，也不會受到什麽嚴重的打擊處理。


  龍劍見表哥鐵了心不想參與。他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說表哥太膽小了。有好多幹部、老師、醫生都在參與，既有去賭錢的，也有去“放水”的。要是都像木一這樣循規蹈矩，那永遠都發不了財。正所謂“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


  木一對龍劍癡迷“放水”的熱情很是擔憂。隻能苦口婆心地勸說龍劍。但是，龍劍已經聽不進去木一的話了。他虛與委蛇著。然後，找了個借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