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脫線的師父
千山老人忽然惡狠狠的瞪了南宮邪一眼，不滿的質問道：“混小子，你這樣看著你師父我老人家是什麽意思？六年沒見，基本的禮貌你都給忘了，還把阿環也帶壞！”
南宮邪深吸一口氣，終究還是以往日的誠摯來麵對千山老人，拱手作揖，“師父，您還好嗎？”
“你說呢？我一沒斷氣二沒得病，剛才還殺了一把，當然過癮！”
南宮邪眉峰一旋，“師父殺了九悠？”
“噢，你說大祭司啊？”千山老人漫不經心道：“那家夥全名叫什麽禾吾煉納九悠，當年他為了竊奪聖教大祭司的位置，對我動了殺心，我差點沒了性命，苟延殘喘的弄了出假死，躲到深山化身千山老人。”
“然後，籌備報仇？”薑環問道。
千山老人回道：“殺身之仇，你說報是不報？我教過你的。”
“必變本加厲回報。”薑環對答如流，末了卻眉梢眼底蔓上淒色，喃喃問道：“那我和師兄，都是師父的棋子嗎？”
“嗬嗬，你說呢？”
聽言，薑環和南宮邪同時心底一寒，不為別的，隻因為這一刻他們居然都無法聽出千山老人話裏的含義了。
是，還是不是？
蒼老的眸中，視線移動到南宮邪的臉上。
“混小子，我問你，自我假死，你十七歲那年離開深山之後，可有再因為吃了草藥而中毒？”
南宮邪一窒，想到了從前被莫綰塵按進浴桶裏一頓暴打的情形，不由失笑：“有那麽一次，不過幸好遇到了貴人，化險為夷。”
“噢，那倒的確是個貴人。”拐杖揚起，朝南宮邪身後指了指，“貴人該不會是他吧？”
南宮邪回眸一望，見千山老人指得就是已經踏上天梯而來的慕容擎。
“師父怎麽知道？”
“嗬嗬，苗疆聖教團給你下得蠱，也隻有聖教的人可以解除。整個教團我從上數到下，最有可能的當然就是聖子大人了。”
慕容擎目光犀利，語調幹脆道：“在下不是什麽聖子，聖教團倒行逆施，在下也是受害者，從不願與他們有任何關係。”
莫綰塵也來到南宮邪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心中總有些擔心他，見他情緒還穩定，便明眸望向千山老人，道：“您是他的恩師，對他的愛護和教導，我在此謝過。可若是您原本就別有圖謀的話，我也不會心軟。”
千山老人懷著興味打量起了莫綰塵，忽然間又皺著眉頭搖了搖腦袋，歎道：“太瘦了，這樣懷孩子很辛苦，還可能難產的。”
“難產”兩字讓南宮邪頓時臉色轉黑，“師父，注意用語！”
“嘿，你這混小子！”千山老人大掉下頜的瞪著他，“居然為了外人這麽跟你師父我說話，怎麽這樣不孝，真是反了天了你！”
“她不是外人！”南宮邪真想咆哮這個睜眼瞎的老頭子，“你都看到她懷著孩子了，還不知道她是我妻子嗎？”
“你這麽說就太不講道理了！我隻看到她懷著孩子，又看不出來是你的孩子。”
“你！”這該死的糟老頭！
倒是莫綰塵被逗得忍俊不禁，發覺此刻的氣氛是不是太奇怪了點。原本她的一顆心緊緊懸著的，就怕出什麽事，可誰知千山老人也不知是故意打趣還是性格脫線，之前還殺得昏天暗地，現在卻將氣氛變得輕鬆起來。
她盈盈笑道：“師父別生這個無賴的氣，我們都是一家人，我身為這無賴的妻子，也想知道清楚師父這些年的用意。”
南宮邪不禁臉上肌肉抽搐了下，綰綰居然和這糟老頭這麽親切，反倒稱他是無賴，真是悲劇的很！
千山老人將徒弟那仿佛是吞了慢性毒藥的表情看在眼裏，笑得更是戲謔了，又瞧了莫綰塵一眼，道：“寒暄的話等一下再說吧，為了避免被我的徒弟憎恨，我還是從實招來的好。”
隨後便把來龍去脈一條條的講了出來，而整件事情之所以起源，歸根究底，還是南宮蔽月遠嫁金鸞之事。
正是因為她遠嫁金鸞，又死於宮變，九悠才會萌生報複金鸞的念頭，所以費盡心力的加入聖教團，用了幾年的時間暗中培植一大片黨羽，最終對千山老人出手，欲置他於死地。
那次千山老人驚險的逃過一死，可是聖教團上下已經被九悠控製，千山老人再也無法奪回自己的位置，隻能假死詐屍，逃出生天，在深山裏一邊養傷，一邊研究醫術和蠱術，後來又偷偷潛回了鳳凰城打聽消息。
“原來在下幼時在墳塋中遇見的古怪老人，便是您。”慕容擎冷不丁想起了昔日之事。
千山老人哂道：“可算想起來啦？那時候我怕被聖教團的人發現，便在一塊墓群中假裝偷吃貢品，那日竟見到一個孩子立在無數的墳前，當時他悲痛的眼神令我震撼，而更震撼我的卻是，他至始至終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慕容擎的心頓時一個起落，那一日，正是他全家被滅的當晚，聖教團很快就立起了簡單的墓群。而他，在聽盡百姓們的虔誠擁戴聲後，獨自一人來到這裏，痛不欲生。
慕容擎心中的這道傷痕已經是無法愈合了，但他卻尋到了可以填補他傷口、給他感動的人。
薑環默默走來，靠入他懷中，以行動撫慰他的心。
於是，這一幕又令千山老人大掉下頜。“乖乖！那混小子能娶到嬌妻也就罷了，居然連你這俏丫頭都找到了良人！”
這話讓南宮邪更是鬱結，憑什麽他就不能娶到嬌妻而慕容擎卻成了良人！最胳膊肘向外拐的分明是師父！
“嗬嗬，言歸正傳，我繼續說了。”千山老人很識相的把話題收了回來。
那時候，他在鳳凰城打聽到了所有事情，也知道了九悠篡位的原因。接著他離開鳳凰城，想先韜光養晦，去金鸞轉轉，平靜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誰知道一入金鸞，就四處都聽到“天狗食月，邪魔現世”的言論，金鸞的百姓把邪魔傳得又可怕又晦氣，仿佛那是一隻會吃人的惡鬼一般，大家十分的恐懼而嫌惡。
千山老人素來是個不拘一格的人，別人口中的邪魔，在他看來倒是個值得會一會的對象。於是他決定，既然都是韜光養晦，倒不如再帶個徒弟出來，也可以給自己解解悶。
隨後，千山老人便在一個簡陋的名為“七王府”的地方找到了年僅五歲、被丟過來自生自滅的南宮邪，或許是眼緣，千山老人欣然將他帶回山中。
而在安都的這段時間，千山老人結識了自己的同鄉——薑環的母親，那時候她正懷著孕，想給自己腹中的孩子物色個師父，千山老人自然成了良好人選。也因為這樣，後來南宮邪就多了一個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