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枯老頭的真麵目
森羅不禁抓住長道旁的石獸才能穩住身子，一摸後頸，居然已經鋪了一層冷汗。
他不敢相信的凝視聖殿大門，可裏麵昏暗的火光，令他什麽也看不見，隻能聽到那慘叫聲還在繼續，夾雜著老人癲狂猙獰的瘋笑，接著是鮮血和腐臭的味道如箭一樣從殿內射了出來，射入森羅的鼻腔。
他頓時色變，一刻也不想再逗留於這座南華山。那個枯老頭，他、他到底是誰，竟敢就這樣對大祭司動手……
森羅飛奔逃離，身後，大祭司的慘叫聲被遠遠的甩開，迎麵，殘敗的巫師和武師們被慘叫聲吸引，紛紛衝上天梯。
森羅連忙避開他們，躲在一座石獸之後，瞧著那些人湧入了聖殿。
然後，下一刻——
無數慘叫聲響起，鮮血成河，從大門奔湧而出，自最高處沿著長長的天梯層層流下。
森羅已然麵目慘白，他活了二十年，還從沒有像今天一樣恐懼過。
那個枯老頭到底是誰，難道，是那人？！
頭腦中猛然浮起一個答案，森羅驚愕呆立，一握拳，趕緊以最快的速度倉皇逃下南華山。
“哎喲！”
森羅不知道怎麽就撞到一個人了，瘦小的身軀差點倒飛出去，幸好那人反應快，以單臂將他撈了回來，放到地上，還冷嘲熱諷道：“能讓森羅大人這般失魂落魄的事情可不多啊，森羅大人，你還好嗎？”
森羅一怔，抬頭看入一雙邪肆的鳳眸中，氣得磨牙道：“你不要以大欺小！”
“我何時有以大欺小了？”南宮邪睨了森羅一眼，抬眸望向佇立在高處的聖殿。
這一個月他暗中隨著金鸞大軍攻入苗疆，終於到了這裏，相信在那座大殿中，一切都能夠做個了結。
一隻小手握住了他的手，莫綰塵堅定的站在他身旁。
薑環也已換回一襲紅衣，寬袖上一對展翅欲飛的朱雀絞成了一團烈焰，她望一眼慕容擎，麵無表情的走上第一層台階。
“走吧。”她清幽幽道。
森羅立刻變臉，“我不去，要去你們去！”
南宮邪鄙視加斜視的瞪了他一眼，“那你負責保護嫂子，要是出了事小心我把你吊起來打。”
“呿！”森羅嗤之以鼻。這家夥也不體諒他方才被嚇破了膽，真不夠義氣。不過，能和嫂子在一起還是不錯的。
“你們走是不走？”薑環回眸，眼光似刀割過森羅。
森羅悻悻苦笑，隻得隨幾人一起跟上。
長長的天梯之頂，源源不斷的鮮血流出，一路向下。一行人望著山腰，一路而上，終於迎到了那鮮血之前。
溫熱的血，在這深秋之日依舊有著餘溫，那溫度灼燒著人的心。
此刻，大殿門口，赫然立著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以拐杖撐著身子，俯瞰天梯上的幾道身影。
如此隔著長長天梯，視線交錯，所有情緒一觸即發。
“他……是誰？”莫綰塵望著那人，含而未露的殺氣，極度飽滿充沛，卻似乎沒有任何的殺意。
慕容擎沉吟半晌，道：“他應該就是聖教團上任的大祭司，據說死於非命，之後聖教團發生內鬥，最終勝出的便是如今的大祭司九悠。”
莫綰塵頓時明白了什麽，“難道，當初是九悠那家夥殺他篡位的？而他卻沒死，反倒趁著今日的機會來向九悠尋仇了？”
“他……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慕容擎不由一歎。
“果然也是個陰險角色。”薑環看了慕容擎一眼，“他和你一般，忍辱負重多年，隻為等苗疆奄奄一息，南華山再無人可防之時，再現身給九悠一個致命打擊。”
“多此一舉！”森羅憤憤不平道：“那老頭子那麽厲害，殺人跟玩一樣，直接一個人闖進南華山把九悠一幹人殺光不就好了？”
森羅說得不無道理，那麽此刻就隻有一個理由來解釋枯老頭的行為了。
“他其實也是在等我們。”一雙鳳眸微眯，南宮邪心底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唯有薑環麵無表情的繼續前行，紅色的繡鞋踩過血泊，她像是看不見那鮮血一般，忽然間，唇中逸出兩個字來。
“師父……”
南宮邪身形巨顫，不可思議的盯著薑環。她剛才說了什麽？
薑環轉過身，道：“師兄，那個人，雖然易容了，但我覺得，是師父。”
南宮邪再度一震，一時間竟有種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再凝眸望向那道幹癟的身影，無數的疑問衍生，重重的壓在他的心頭。
“千山老人？”莫綰塵步到他身邊，聽到自己心音漸亂。如果那人真是邪最敬重最不願去懷疑的千山老人，那麽今天的事情要怎麽解釋？記得薑環曾說，自己與師兄很可能都是千山老人的棋子，若當真如此，對邪來說，又是多難以接受！
她剛要開口安慰，南宮邪便已定下心緒，隨著薑環的步伐走了上去，一紅一黑兩道身影，踏著血泊，袖袍和衣擺被風吹起，獵獵翻飛……
“嗬嗬，你們兩個來了啊，別來無恙。”
立在聖殿門口的枯老頭，輕扣手中拐杖，望著離他隻有十幾層台階的年輕男女，幹燥的唇角拉開一抹說不上詭異的笑容，反倒是透著長輩對晚輩的關懷和慈愛。
“俏丫頭，我發現，你比以前漂亮的多了，女大十八變啊，不像你旁邊那混小子，還是那一張欠揍的臉。”
這親昵的語調，戲謔的話語還和從前如出一轍，刹那間就將兩人的記憶拉回了從前一起在深山裏修習的日子。
那時兩人都是孩子，南宮邪卻已看遍了世人的冷眼，除了師父他不想理會任何人，而薑環又是個害羞怯懦的姑娘，跟他一日說不到三句話。兩人幾乎是過了好幾年才逐漸混熟，了解了彼此，漸漸親如兄妹。千山老人每日裏掛著笑顏，就像是在享受兒女繞膝的喜悅。
然而，昔日這對師兄妹，卻在曆經重重人世之後，成長蛻變得完全不同了。尤其是薑環，那害羞怯懦的一麵已經被冰冷毒辣所漸漸代替。
深秋的風撲麵而來，凜凜寒意凍人。
南宮邪和薑環幾乎同時回神，目不轉睛的盯著台階頂端的師父，久而不語。
他們在等他開口。
他們需要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