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囚犯
在這狹小黑暗且密閉的空間呆了好長時間,田韻有些困乏,隨後聽得當啷一聲,頭頂頓時一片光照了進來她抬頭用手遮住眼睛,強光有些刺眼。
一個高大凶猛的漢子直接拎著她的胳膊將她提溜出來,田韻齜牙咧嘴,覺得胳膊好像脫臼了,不禁倒抽涼氣。她剛穩了身形,有一麻繩套於手上,緊緊束住。
“你是誰?”田韻忍住沒有暴怒,而是很淡定的問了一句麵前的壯漢,還捎帶看了一眼周邊荒無人煙的環境以及壯漢身後的囚車。
“我是誰?”壯漢冷哼一聲,臉上橫肉一顫。“我是押送你的人。”
“我犯什麽法了?”
“我哪兒管你犯什麽法,上頭的人下令,我便遵從,別廢話了,上車。”壯漢推了她一把。
“我可是王妃啊!誰這麽大膽敢讓我蹲牢房?”田韻大聲吼道,腳下一個踉蹌。
壯漢也不聽她這句話,顯然心知肚明。
田韻雖然不知道為何來這裏,但她知道上了那車可就未必能容易的逃脫了。
一小步一小步挪向車邊,計從心來。“大哥,我肚子疼。”說著麵色浮上紅色,有些不自在和憋的那種費力感覺。
誰知壯漢個兒大人卻不傻,又是一聲冷哼,猛推了她一把,少玩花樣,一個囚犯,憋不出屎尿,隻管上了那囚車再解決。
囚車旁一位衙役模樣的人,聽得這句話,沒忍住,笑出了聲。田韻收了表情,既然識破了也就懶得裝了,所以,卻也不惱,又笑盈盈的問了句:“大哥,咱這是要去哪兒?”
“去偏慶。”
“呃呃呃……敢問著地方離京城遠不遠?”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兒,隻知道這是一片荒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
壯漢一把將她推進囚車裏,‘啪’一聲落鎖,冷冰冰道:“少說些吧,免得口渴了,抱怨一會兒沒水喝。”
田韻頭露在囚車外顯得腦袋小巧,臉上有些灰塵,灰頭土臉,倒也有些滑稽。
上路了,田韻依舊在回想,昨晚隻是在王府,倒是一夜之間就被用鐵箱子運到這兒了,現在已經坐上囚車了,簡直不是一般的待遇……
“小哥兒,請問這多長時間到偏慶?”
那麵色較善的衙役笑著答道:“你難不成還想快些到?”笑容添了些詭異和猥瑣。
“那這沿途顛簸我也吃不消,還不如快些到,好安定下來。”
衙役看著她,管蹲牢房叫安定下來?這價值觀沒塌陷吧?“偏慶那地方,遠離天子腳下,亦是小縣城,落後得很,治安不好,土匪還一窩一窩的呢!”
“真的啊!”田韻眼珠子沒有絲毫的膽怯,反而是露出興奮的表情。
衙役看著她那激動的神情,摸不著頭腦,問道:“你不怕?”
“不怕,我怕啥,我有你們兩位哥哥護著呢。”田韻咧嘴笑著,治安亂就好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亂些,她就算是跑了也不會有人追,縣衙老爺估計也懶得管個小囚犯,田韻估摸著自己大概也就是個替罪羊,隻是是誰把她變成這替罪羊,這還有待她細細查詢。
“你倒是拍起馬屁不怕閃了舌頭!”那一旁的壯漢頗看不慣她這種油嘴滑舌的人,冷冷瞅了一眼。“路上老實些,別想那些損點子,小心你死在半路上。”
田韻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甜甜一笑:“兩位大哥押送犯人定也不輕鬆,我又怎會不識相的給兩位添麻煩?大哥放心哈!我保證乖乖的。”
那年輕衙役笑了,嘖嘖稱讚道:“你倒也機靈,照這樣混口飯隻是,隻是你惹了貴人,這就……”
“張三!”一旁的怒瞪了那名叫的張三的男子。張三隻得悻悻的閉嘴了,有些意猶未盡。
卡在這種節骨眼,田韻心裏卻得到了些線索,得罪了‘貴人’,不知貴人是誰。看的那衙役意猶未盡,田韻就知道,還能套出話來,便坐等時機,為了這貴人,她表示,用盡一切辦法,一定揪出來!
天色將晚,駕車的兩人也有些累,田韻則是被太陽曬得感覺快要脫了層皮,昏昏欲睡,頭頂要冒煙。
馬車停了下來,兩人點了堆火,張三過來喂了田韻幾口水,田韻猛喝了幾口,嘴唇有些幹裂。
“謝謝。”這一聲說的很誠懇,畢竟真的很渴,張三笑了笑,又坐回火堆旁,和那胖子說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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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呼嘯,一處閣樓上,穿著黑色狐裘大氅的男子靜靜的坐在搖椅裏,一旁跪著的黑衣人低首道:“宮主,有音訊了。”
伏羽猛地睜開眼,微微側過頭,聲音有些蒼涼道:“是誰做的?耶律齊麽?”
跪著的黑衣人伏低了身子,低聲說道:“嗯,目前耶律公子有最大嫌疑。”
“查出了他是準備將她送哪兒麽?還是單純的要置於死地?”伏羽又悠悠閉上了眼睛。
“耶律公子並沒準備要將她置於死地,是要以犯人身份押送到偏慶。”
“偏慶是何地?”作為西域人對東偌國的小地名實在不了解。
“是偏遠縣城,治安極亂。”
“哦?”伏羽若有所思,聲音輕飄飄,卻不露出任何情緒。“那先繼續跟著,別打草驚蛇,但要保證她的安全。”
“是!”
“有什麽事兒都要隨時匯報。”
“是,屬下定及時稟告。”黑衣人語氣畢恭畢敬。
伏羽又停了好一會兒問道:“她怎麽樣?”
“睡了一路,隻在晚間喝了些水。”黑衣人努力回想,發現確實她睡了一路,中午是日頭大,他起先以為中暑暈過去了,最後發現晚間睡醒了倒是挺機靈。
伏羽嘴角露出輕微的笑容,輕聲道:“嗯,下去吧。”果真是沒心沒肺,不知每天她腦子裏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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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雜而擁擠的縣城,不斷有吵架聲,攤販皆一臉凶相,路上的行人見了囚車駛進城裏,卻隻是抬眼看了看複又各忙各的,原本田韻還以為會拿什麽爛雞蛋爛菜葉來向她扔來,但事實並沒有。
最後又一個事實證明,這縣城的人並不富裕,多數的貧民都在撿爛菜葉吃,雞蛋那種‘珍饈’用來扔她,那簡直是侮辱雞蛋!
一路上好不愜意,隻是出了口渴,餓的頭暈,偶爾囚車顛簸,眼前滿是金星。
到了終點站,一處很不顯眼的小牢獄靜靜的坐落在縣城行人較熱鬧的地方。田韻這才被卸下囚車,兩班衙役就如完成了交接儀式後,田韻被戴上鐐銬,腳鐐交給當地牢頭。
張三最後走的時候還和她說了一句:“保重哇!”語氣就如說你要上斷頭台了那般綿長有深意,有憐憫,有慶幸。
田韻嘴角抽了抽,隨即被扯了過去進了暗牢。
深長的隧道中不斷有哀嚎聲,還有‘滋滋’的煉油聲,待路過行刑室才看到那時燙肉聲……一股刺鼻的味道傳來,田韻背後出了好些冷汗。身後的牢頭麵色淡然。
“大哥,我什麽時候出獄?”田韻邊拖著腳鐐沉重的邁步,邊扭頭戰戰兢兢的問。
牢頭摸了摸嘴角上麵的兩撇八字胡,看了她一眼,小眼睛一挑,冷斥道:“還指望出獄?你屢次行竊,最後還跑了黑市販賣一些毛還沒長齊的孩子,沒讓你直接上斷頭台已經夠好了!”
“不是我做的啊!我怎麽可能行竊?!”田韻大吼道:“我是東偌國五王爺郜清鈺之妻,我什麽都不缺,我會缺錢?”
牢頭猛推了她一把,小胡子一吹,罵罵咧咧道:“這他媽又一個神經病!閉嘴!前幾天有一個皇妃,今兒個又是一個王妃!敢情這牢房成了宗人府了?”
田韻本想著再說幾句,卻已經被推進了牢房,陰暗,血腥味兒濃重,餿味兒嗆鼻,當然,尿臊味兒也陣陣飄香……
田韻看著牢頭已經走遠了,又一扭頭,兩雙眼睛盯著她,都是穿著囚服,麵色很髒,頭發如亂蓬草一樣半遮住臉,田韻在勉強看出性別後,卻死活看不出歲數。
“你、你們好。”田韻笑了笑,笑容有些僵。
“嗬嗬嗬。”一串傻笑冒出來,一個女子伸手摸了摸田韻的衣料,“你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另一個瘋瘋癲癲的,看了她幾眼,自去拔了她頭上的簪子迅速跑到牆角躲著去了。
“喂!我的簪子!”田韻無奈喊道,又想了想算了,便看著眼前還算正常的女子,道:“我不是。”
“那你穿的這麽好。”女子笑了,臉上滿是泥灰,嘴唇發白,眼珠子也有些呆滯渾濁,枯瘦的身板顯得整個人和紙片一樣。
“我穿得好能代表什麽?不也淪落到這種地方麽?”田韻一陣心塞,看了看腳鐐,站了一路,腿實在很疼,幹脆一屁股坐在了髒汙的有些陰涼的地麵,滿意的發出一聲喟歎。
女子也坐下了,撥開臉上的亂草的頭發,露出一張大盤臉,盯著田韻嘿嘿的笑著,田韻懶得應付,她隻發現,人如果臉黑的話在,真的襯托的牙很白,尤其是……大板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