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依舊亂七八糟
牢房走道偶爾有風吹來,帶著低低的嗚咽聲,牢房外的男子定定的站著。
末了,男子清了清嗓子才說道:“還得再委屈您一月。”
和碩皮笑肉不笑,道:“永遠是這句話?他什麽意思?”
男子答非所問,濃黑的眉毛微微擰起:“主公說會派人暗中除掉她。您別多想。”
和碩伸出似乎有些冷的發青的手,將一綹頭發別到耳後,順便將將一隻木簪子拔了出來。“除掉她?我怎麽看著主公似乎還和她是舊相識呢?”
男子低了低頭,似乎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公主保重。”
“等等。”和碩笑著打量著他,“你為何對他這麽忠心?”
“屬下的命是主公救下來的,救命之恩,屬下定不會忘。”男子似乎已經說習慣這句話了,但這次說起臉上依然是忠心耿直的表情。
“嗯。”和碩站起身,剛一邁步,腳上的鐐銬便嘩啦作響,她頓了頓,垂下眼眸看了眼那礙事的腳鐐,依然笑著朝那男子走去。語氣淡然卻帶著說不清的嫵媚:“那你知道為什麽我也會為他賣命麽?”
男子抬頭看著隔著鐵欄的和碩,皺眉道:“屬下不知。”
“那我告訴你。”和碩魅惑的笑著,慢慢湊過去,輕聲說道:“我懷了他的孩子。”
男子眼睛頓時瞪大了些,眼睛掃了眼那似乎有那麽一點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有些不明情緒。“主公知道嗎?”
和碩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些失落。“他若是知道了,想必你也知道他會怎麽做,我怎麽敢說。”
男子立馬低頭道:“屬下會和主公說的,主公不是那般冷血無情之人。”
“別說,算我求你。”和碩立馬臉上浮現出驚慌,“你要是說了,這孩子就保不住了。”
男子猶豫片刻,點點頭道:“是。”
和碩這才收起臉上的驚慌失措,重新淒笑道:“還望他說話算數,一月之後來接我。”
“嗯,下月主公派屬下來接您。”男子抱拳稟告道:“那屬下先告退了。”說完又不自覺看了眼和碩的小腹,才退下了。
“嗬!”和碩臉上露出了帶些得意的笑容。她不信她永遠要呆在這暗牢裏。田韻呆得有些悶,又想起了昨天藥君失蹤的事兒,便立馬去了藥苑,有濃重的草藥味兒飄了出來,田韻扣了扣門環。
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隻從門縫中國看了看田韻,驚訝道:“你是王妃?”
田韻看了看這一指寬的門縫,笑著點了點頭,“我是來找藥君的。”
女孩連忙出了門,跪著道:“王妃,藥君性情暴躁,且不喜女子接近,還請王妃諒解。”
“沒事兒,他認識我的。”田韻將她扶起來,“起來吧,不必多禮。”
女孩看了看田韻,依舊膽怯的道:“藥君不在苑中。”
田韻猶疑不定,“他不在也好,我隻是進去看看。如若缺什麽藥材也可以和我說。”說完就要往院子裏走。
女孩又是急急喊了一句:“王妃。”然後一雙眼睛有難言之隱般的看著她。
田韻瞪著眼睛,“如若裏麵藏了什麽野漢子,本妃是可以理解的,你不必這麽驚慌。”說完不顧一臉抽搐的女孩,直接走了進去。
院子裏有連灶台,灶台上麵都是煮著草藥的藥茶壺,一個年歲稍長的女子剛出了門,便迎麵撞上了田韻,薑還是老的辣,見得多了,女子自然是立馬下跪請安喊了聲:“奴婢參見王妃。”眼神看向了田韻身後畏畏縮縮的膽怯女孩,眼神快速交涉。
“起來吧,我去屋子裏看看。”田韻瞥了眼這個很淡定的女子,徑直走了進去。
屋內擺設不像田韻想象的那般淩亂,反而是擺放整齊,醫書整整齊齊擺在書架上,屋內格局謹然,田韻往耳房走去,身後兩個丫鬟緊跟著。
“藥君的屋子在哪兒?”田韻側身看著身後兩個各懷心思的丫鬟。
“就在那耳房裏。”年長的女子微微頷首說道。
進了屋子,就聽到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帶著些濕羅音。田韻疾步繞過屏風,穿過珠簾,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藥君,愣了一瞬間,連忙走過去,問道:“你病了?”
藥君一臉癡傻,點點頭,又咳嗽了幾聲,“冷。”
田韻牛頭看向兩個丫鬟,“他說他冷,你倆這伺候主子的,連拿個厚被子都不懂麽?”
藥君看著田韻有些發怒的樣子,眨了眨眼,田韻見小丫鬟找被子去了,才扭頭看著藥君,伸手摸了摸前額,不燙,便問:“你現在還覺得哪兒不舒服?”
藥君拉著田韻的手,伸進被子裏,兩個丫鬟看的目瞪口呆,田韻則沒多大反應,直到手落在右胸上,才又問道:“是肺麽?”
“嗯。”他點點頭,如委屈的孩子,隻是很俊淡定麵容,配上這人畜無害的表情,田韻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你倆現在必須有一個人出去請大夫。就去益藥堂吧。”
“小悅,你去吧。”年長的丫鬟看了眼有些怯場的女孩。
“嗯。”女孩點點頭,連忙跑了。
田韻扭頭看著她,“你叫什麽名字?”
“回王妃,奴婢叫清露。”丫鬟恭敬說道。
“那我問你,藥君何時變成這樣的?”田韻清楚記得昨晚藥君還很機靈,並沒有咳嗽,其他症狀也沒有,隻是瘋瘋傻傻的一如往常。
“昨兒個不知怎的,大半夜跑了出去,很晚才回來,然後夜裏就有些發藥,奴婢去煎藥喂他喝下,燒是退了,可這平白無故就咳嗽起來了。”清露有些愁容浮現,隨後自責道:“大概是著涼了,都是奴婢的錯,沒看好主子。”
田韻心內仔細琢磨了這段話,也實在沒什麽漏洞,便覺得自己多疑了,於是說道:“日後,你需看的緊些,畢竟,咳咳……畢竟你主子和別的主子不太一樣。”說完放在被子裏那隻手突然輕輕掐了一下她手,很輕,田韻察覺到,立馬抽出手,看了眼藥君,卻是已經熟睡了。
田韻看了看手上,有淡淡的掐痕,不疼,但是她心猛的跳了一下。
隨後,本來是準備走的,又想起大夫是男的,萬一藥君打殘人家,那對王府名聲不好,便幹坐著等著大夫來,清露便忙著煎藥,田韻則聽著身後人的輕輕的鼾聲,正出神。
不出一刻,大夫就來了,田韻聽著屋外腳步聲,連忙起身,進門的是小月和一個女子,女子淡淡的鵝黃色衣裙,很熟悉,女子不理田韻那略呆的表情,請了安便給藥君把脈。
田韻看著這女大夫渾身的淑女婉約氣質,和把脈時的爽利勁兒,頓時想起這人,周大伯幫她介紹的那姑娘。越想越心虛,偏偏那姑娘開藥時還看了田韻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聯想什麽,田韻有些坐不住了。便向清露吩咐道:“大夫開了藥,你自己去煎藥就好了,好生照看你主子,我先走了。”
清露剛跪下行禮,田韻早已如風一樣,跑出了藥苑。
回了房,又拎著郜清鈺的金剛鸚鵡逗趣兒,到下午把鸚鵡還給郜清鈺的時候,鸚鵡來了句罵完十八代祖宗的詞兒,郜清鈺宴請的眾位大臣立馬噴茶……然後抬頭看了眼驚訝中還帶著笑意的郜清鈺。突然沉默了。這鳥,真是好鳥!
下午,田韻問詢了小廝郜清鈺終於閑下來的時候,終於去找他了。
一屁股尋了椅子坐下,問道:“人找到沒?”
郜清鈺嘴邊微動,“找到了。”
田韻激動時一下子蹦過去,問道:“真的?”
“找到是找到了,但是他們不肯回來。”郜清鈺看著她頓時歡快起來的樣子,心裏有些不爽。
“那你就和他們說我在府裏,讓他們來找我啊。”
“嗯,改天。”郜清鈺一臉不情願的樣子,麵色並不好。
“改天萬一找不到他們怎麽辦?”田韻隻一心催著,沒怎麽看臉色。
郜清鈺臉色越發黑沉,聲音冷了下來。“就這麽擔心他?”
吃醋了?田韻嘴角抽了抽,好吧。“夫君。”田韻撒嬌一笑,直接貼了上去,屋裏的小廝立馬低下頭,非禮勿視。
郜清鈺臉色依然很難看,小廝識相的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田韻則如八爪章魚一樣纏在他身上。“你吃醋了?”腦袋還討好的往懷裏鑽。
郜清鈺有些愣,自從娶了她還從未見過她如此順從,這個樣子隻在她的‘奴才時代’見過。所以,他不為所動,將田韻的手拉下去,轉身就走。
田韻一個閃身擋在前麵,“我所關心的是自己,其次時楓兒,再然後,就是爹爹,然後是你了。”
郜清鈺沉默,麵無表情,然而心內早已數了數,這是排到第四位,那要是有了孩子,他豈不是連躋身第四的條件都沒了?
田韻踮起腳,雙手纏上他的脖子,眼睛看著他薄薄的唇,薄唇的人薄情,問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親人在前麵,骨肉親情時至親,親人是不會背叛我的。所以,你也肯定沒把我放在第一位,我呢,擔心楓兒時出於對親人的關心,關心那個伏羽是因為他算是我的恩人,並無……其他。”田韻說到最後一句時,莫名心裏頓了一下,那一下讓她自己都有些懷疑剛剛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