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王子與公主
瘦子大驚,急忙想催動母蟲連接控製傀儡的子蟲,但已經來不及,一根細長的銀針從他太陽穴插入,從另一邊貫腦而出。
瘦子臉上表情停留在驚愕的張大了嘴,一臉的難以置信。屍身撲通一聲倒在地板上。
望樓窗口白影一閃,一隻白色小雀落在了窗台上,啾啾鳴叫,呼喚倒在地上的主人。
小夜拔出銀針,在瘦子衣服上擦拭了一下收進袖中,朝白色小雀說道:“謝謝啦,小家夥。”
這時李石頭也追著小雀趕了過來,看見坐在那裏的平二,皺了皺眉頭:“也沒問問他如何解除傀儡的禁製。”
小夜說:“沒用的,就算解除了禁製這個人也廢了,已經被蠱蟲寄宿在腦子裏了,體內都是毒液,必死無疑。”
李石頭怒道:“這種手段當真惡毒,故紙堆殺手都是如此不擇手段麽!”說完見小夜臉色不豫,猛地醒悟過來,一時間手忙腳亂的道歉:“你不一樣的……”
小夜哼了一聲道:“這回知道厲害了?故紙堆殺手就是如此不擇手段,完成任務為第一要務,其它皆為次要,包括自己的性命。”
李石頭奇道:“自己的性命也是次要?性命若沒有了就算成了天下第一殺手又有何用?”
小夜不屑的揚起臉道:“對於故紙堆的殺手來說,名譽是高於生命的,而名譽麽,就是靠任務的完成度來體現。”說罷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柄銀色小刀,對李石頭說:“看好了。”
然後用小刀將那瘦子傀儡師的胸腔剖開,那瘦子的骨肉被切開,卻沒有多少鮮血流出,仿佛他因為瘦所以身體裏的血液也較常人為少。胸腔剖開後小夜從望樓裏找出一根木棍,掰成兩截,小夜兩手拿著木棍把瘦子傀儡師的胸腔兩邊分開,然後示意李石頭過來觀瞧。李石頭忍著反胃感走上前去仔細查看,隻見瘦子傀儡師被打開的胸腔裏麵,不是想象中的內髒,而是布滿了蛛絲一樣的網狀物,網狀物充滿了胸腔,包裹了所有內髒器官,而胸腔中心部位心髒旁邊的位置有一團被網狀物包裹成卵狀的東西,正在緩緩蠕動,一條巨大的黑色蜈蚣被這團東西吞噬了一半,還有半截肢體露在外麵正在扭動。
李石頭瞧見這種驚駭的場麵也是一驚,隻覺得身上寒毛直豎,雞皮疙瘩起了滿身,忍著嘔吐感問小夜道:“這是何物?”
“千萬小心,不可觸碰到這東西。這是蠱蟲的母蟲,傀儡師就是通過它來控製傀儡身上的子蟲,繼而控製傀儡的。想要控製母蟲,就要先用自己的身體養蠱,讓母蟲寄宿在自己身上,每日裏喂以毒蟲。”
小夜心有餘悸道:“多虧遇到撲鳥郎,要不被這樣一個家夥纏上,的確是麻煩。”
李石頭對此也是大點其頭。原來他二人隨撲鳥郎去了撲鳥郎的家中,乃是城中貧民區的一個小院。撲鳥郎讓小夜和李石頭進入屋中,自己在院中撒了很多雲雀愛吃的小蟲。那白色小雀非常機警,一開始站在院牆上不肯下來,撲鳥郎示意李石頭二人要有耐心,就這樣三人一鳥對峙著耗了一個來時辰。
小白雀一開始在院牆和屋頂之間飛來飛去,就是不落到院子裏吃蟲。這期間已有好幾隻其它鳥兒落到院子裏吃蟲。小夜就坐在窗口,一動也不敢動,必須要讓小白雀看到她,還不能動作太大驚走了它。就這樣過了一個來時辰小白雀才放鬆了一些警惕,小心翼翼的落到院子裏啄了一口蟲。撲鳥郎就等這一刻,一拉機括,一張大網從屋簷彈出,覆蓋了整個院子。這是撲鳥郎捉鳥的法寶,一下子把小白雀網在了裏麵。
三人把小白雀一隻翅膀用繩子捆了,小白雀一隻翅膀撲楞撲楞隻能飛起一丈多高,驚慌失措,隻想找到主人救命,就一路連縱帶飛撲楞楞往望樓飛來。
小夜之前懷疑過傀儡師需找個高處觀察小白雀動向,但心裏存了個念頭,覺得傀儡師擅於隱匿,不會藏身於如此明顯的地方。這種心理暗示讓小夜一開始沒有懷疑望樓,現在看小白雀往望樓方向飛縱過去,小夜立刻醒悟自己可能判斷有誤,讓李石頭綴著小白雀,自己先一步去望樓探查,果然堵住了傀儡師。
小夜在望樓裏找到油燈,把燈油灑在傀儡師屍身打開的胸腔裏,然後用火折子點燃燈油。那母蟲被火炙烤,扭動的愈發厲害,發出瘮人的吱吱叫聲,還好這種蠱蟲一旦寄宿在人體內就失去了行動的能力,此刻隻能被火燒死。
旁邊被下了蠱蟲子蟲的平二本來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隨著母蟲被燒死,平二忽的全身劇烈抖動起來,忽的噗嗤一聲,平二的雙眼眼珠從眼眶裏爆了出來,掛在眼眶外邊,眼眶裏和耳鼻口中流出了綠色的毒液,很快把平二全身腐蝕成一灘膿液。
見傀儡師胸腔內的母蟲和網狀物被燒的差不多了,李石頭找了望樓內防火用的氈布把傀儡師屍身蓋上,滅了火焰。
兩人又回到撲鳥郎的小院,告訴撲鳥郎去縣衙報案,又囑咐他報案時切記囑咐衙役們小心不要隨意觸碰傀儡師的屍身和平二融化成的膿液,有何麻煩就去找劉押司。之後二人挑了貨擔,出城離開了嵐縣。
兩天之後,遠在千裏之外的安州,離慶州東南方向邊界不遠,就是南楚的京城安京。大城巍峨,氣象萬千,果然是魚龍起舞,煙柳畫橋。東南形勝,五州都會。街道縱橫交錯,參差十萬人家,市列珠璣,戶盈羅綺,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繁華所在。
又見城中還有一城,乃是南楚皇宮,隻見大殿小殿重重疊疊,無有窮盡般在皇宮內延伸開來,龍鳳樓閣上隱見祥雲瑞靄,琉璃瓦上吉獸盤踞,雕欄玉砌,重簷疊出,瑰麗無匹。
在皇宮一角,一個青年人身著紫袍,麵罩冷意,疾步走進鳳儀殿,也不理會殿內眾太監宮女的行禮,直往殿後行去。出了宮殿來到後花園,隻見花園中一群宮女正侍奉著一個女子坐在池畔涼亭中喂魚。那女子不到三十歲年紀,容顏絕美,氣度沉穩,身上一身月白色長袍,在周圍豔裝宮女的襯托下顯得鶴立雞群。
眾宮女見那青年來了紛紛行禮,口稱殿下。
那青年也不理會,徑直走進涼亭,坐在那白袍女子身邊,氣鼓鼓抓起一把魚食,一邊往水裏丟一邊說道:“大姊,你可知老三這次又去了北軍軍中?他手伸的太長了。父皇不理朝政,對他所為也不理會。可恨那'故紙堆'枉稱最強,在那麽詳細的情報支持下殺個微服的皇子都辦不成。”
周圍服侍的宮女太監早已遠遠避開,因此這青年才會如此說些隱秘之事。
那素裝女子皺了皺眉,隨即絕美的麵龐上浮出一抹微笑,開口道:“二弟,莫要著急,你是長子,隻要不自亂陣腳,那太子之位,總是跑不了的。上次你背著我找了故紙堆的殺手,實在是操切了些,幸好故紙堆大掌櫃心機深沉另有安排,否則你這一次,就很難扳回來了。老三的野心大了些,但是待得時候到了你水到渠成得了皇位,老三還能成為你的臂助。你此時應該向老三學學,不要把眼光局限在這皇宮之內,而是要放眼天下。老三搞武林大會,去北軍聯絡,除了培養自己勢力,也有抵禦北燕的心思。既然父皇不做理會,你不妨也交好些軍中將領,日後一旦北燕叩邊,你也可以在軍中有些自己的影響。”
那青年聽了之後眼珠轉了轉,說道:“兵部尚書郎庭友近日抱恙,我不妨去他府上探病吧。”說罷興衝衝起身走了。
看著弟弟的背影,那素裝女子又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待弟弟走遠,她回首看了一眼眾太監宮女,其中一個太監和她對了一下眼神,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以其他人不易察覺的速度慢慢退出了人群,離開了花園。
素裝女子百無聊賴的喂了會魚,從袖中拿出一張小紙卷。在弟弟來之前,她已把這個紙條上的內容看了一遍,現在再次打開,又看了一遍之後把紙卷撕碎丟進了池塘。
“三殺令,傀儡師。大掌櫃,你到底在謀劃什麽?為何忽然改變了計劃?”素裝女子微微歎了口氣,起身擺了擺手。
“長安公主起駕回宮!”隨著一個太監的唱禮,眾宮女太監跟上來簇擁著素裝女子往深宮走去。隻有剛才那個與公主交換眼神的太監慢慢往反方向走去,一直走到了宮門,宮門當值的禁衛指揮看到了太監笑著打招呼:“馬公公出宮嗎?”
馬公公笑著回答:“奉宮裏的命令出宮辦點事,去去就回。”說罷拿出了出宮的令牌遞給指揮,那指揮查驗了一下又還給馬公公,笑道:“馬公公最得宮裏信任,若有好事別忘了關照兄弟。”馬公公笑道:“指揮說笑了,都是給宮裏做事,我領的都是跑腿的苦差,怎比得指揮威風。”
說笑兩句之後馬公公走出宮門,一路七拐八轉來到一個僻靜巷子裏,敲開了一個小院的後門,開門的人見是馬公公,也不說話,隻往巷子口兩端看了看,見確是無人,就關上院門,引著馬公公穿過院子來到前廳,出了正門時馬公公已經換下了宮裏太監的服飾,變成了一個蓄著胡須的商賈,門外已是另一條大街,沿大街又走了一段,馬公公拐進了一家布坊,布坊掌櫃迎了上來:“客官想買什麽布?”
馬公公回道:“最上等的長安布,要一丈一尺。”
掌櫃臉上笑容不變,說道:“客官請隨我來。”說罷引著馬公公往布坊後麵走去。布坊後麵有個小院,小院裏有個小屋子,馬公公進了屋子,裏麵有個精幹的漢子站了起來,朝馬公公點了點頭,馬公公也不廢話,拿出一麵銅牌,上麵刻著“甲一”二字,隻聽馬公公說道:“九重信使聽令,奉甲一號令,對李石頭和澹台小夜的處理升級,調動丁五去盯緊李石頭和澹台小夜,直至故紙堆大掌櫃的謀劃浮出水麵。”
那漢子一抱拳,沒有任何言語,出門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