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寂
那人長歎了一聲,半含啜泣道:“都怪那個小賤人,害得神君神魂盡散。連神殿都沒能保住。現在,神君難得又重塑身體,卻又……又口不能言……”
說到後麵。那人聲音沙啞,再難發出話語。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嗚咽聲。
譚矜心生愧疚。
她。她這麽冒充寂,會不會不太好……
但是,如果譚矜不這麽做。她懷疑自己很有可能就死在這個鬼東西的手上啊……
一邊是命,一邊是道德。
譚矜決定,還是選擇命比較重要。
於是。她繼續選擇沉默。
那人嗚咽完後。輕聲問道:“神君此次前來,應是來拿回自己的一縷神魂吧?當年神君把一縷神魂交給我的時候,我便細心的看守。從未有神發現過。”
末了。那人像個孩子一樣。笑嘻嘻的說道:“神君,你看我厲不厲害?”
譚矜抿了抿嘴角。一時間不知該作何言喻。
隻能抬起手,摸了摸那人的腦袋。
她這一次算是代替寂的感謝罷。
在南羽山遇到寂的時候。寂給譚矜說的很明白,他打算再次遊覽這個世間,想必已然是一縷遊魂。
隻怕是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有一個女子能如此上心的為他守著神魂……
譚矜歎氣。
不過。如今這個坑洞裏居然還有寂的神魂,是不是就可以表明她還有機會問清自己手中的君字和那座神殿的事?
仔細的想想,譚矜還有點小激動。
那人對於譚矜的身份沒有起疑心,仍把譚矜當作是寂。抬手指向了北邊的入口,示意譚矜跟著她進去。
譚矜提步跟著那人走進了北邊的入口。
順著入口進去,一開始是狹窄的暗道,逐漸的視野開始清晰。亦如剛剛進洞時的樣子,走到了後麵,甚至還能聽見潺潺的流水聲。
沒過多久,幾縷光絮從黑暗中抽出,照亮了道路中的一絲情景。
隱隱約約是在指引人的前進。
那人率先走上前,進入了光絮之中,仿佛是穿過了一層薄紗,再也不見了蹤跡。
譚矜站在她的身後,猶豫了一會,也跟著穿過了光絮。一陣刺眼的白光襲來,她不禁微眯起了眼睛,等再睜開眼的時候,眼前又浮現出別樣的地方。
是一間石室。
石室並非是尋常所見的那種純粹用山洞石頭砌成的石室,而是用精致的白玉為磚,砌成的一間石室。
石室精美小巧,床鋪櫃台一應俱全。布置簡單幹淨,沒有任何雜亂的東西,兩壁還高懸著夜明珠,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整個石室,宛如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
霎是好看。
譚矜暗自驚歎了一聲……
真是有錢人啊……
砌成石室的玉磚選用的是上好的白玉,沒有一點瑕疵可言。並且,每塊玉磚的大小一致,完美的契合在一起,不仔細看難以看出縫隙。
甚至還以為是一整塊的玉。
那人搖搖晃晃的幾步走上前,動作笨拙,像是一隻鴨子。她來到了石室中的一個櫃子前麵,緩緩的蹲*,伸手拉開了櫃子。
櫃子裏麵盛放著一個暗紅的木盒。
木盒呈長方形,邊沿鑲嵌著金。金邊遊走成繁紋,不似文字也不似圖案,應該是神界的一些符號。
木盒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上麵的雕刻邊沿有點磨損。
那人取出了裏麵的盒子,又一搖一晃的來到了譚矜的跟前。伸手把盒子遞給了譚矜,“神君,打開它吧。你的其中一縷神魂就在這個盒子裏麵……”
譚矜抬手接過了盒子,眸光閃爍,猶豫著到底該不該打開它……
最終,譚矜一橫心,還是決定把盒子打開。
指尖碰上盒子的時候,一絲冰涼的氣息襲上了她的指尖。盒子仿佛是知道自己即將要被打開,吞吐出了如寒風般的冷意。
譚矜愣了下。
手中的動作沒有停下。
緩緩的揭開了木盒的蓋子。
一陣白霧從盒子中彌漫,仿佛是在冰雪中的雪霧,幾絲涼意浸透在了空氣之中。白霧像是紗布渙散了一旁鬼東西的臉,將譚矜的目光徹底浸染成了白。
在一片白茫茫的霧氣裏,譚矜隱隱能夠看到一個人的身影。
那人華發成雪,眉目淡漠。
他恍惚從亙古而來,遺世獨立。驀然回首,眸底不悲不喜,衣袂獵獵甚是飛雪,不染世間的半分塵埃。
超脫於世俗紅塵。
譚矜目光一怔。
“寂。”
那人仿佛是沒有聽見她的聲音,舉步從容的從遠處走向了譚矜。步步生出飄渺浮雲,衣擺悠揚,似踏清風淡然。
最終,寂停在了譚矜的跟前。
寂的墨眸很空,空到即便是麵對麵都沒有譚矜的影子。他低垂下眉目,眸裏深邃,所有事物照入他的眼睛,隻有一片漆黑。
他第一句問道:“你是誰?為何你身上會有我的氣息?”
譚矜低了低頭,一時間不知該作何解釋。眨了眨眼,整理了下措辭,她認真的回答道:“我和你之前的一縷神魂見過,這抹氣息應該是他留下的。”
“他在你身上哪裏留下的?”
聞聲,譚矜老實的伸出右手。
本來右手白淨的掌心,在觸及寂眼神的刹那,竟是重新浮現出了金字的君字。
君像是長在譚矜的掌心裏,肆無忌憚的流溢著金光。
寂見狀,眼中沒有任何波動。良久後,他輕聲道:“你可以把手拿回去了。”
譚矜哦了一聲,老實的又把手拿了回去。
“你既然不是我的神魂,又為何要來找我?”
譚矜道:“我是想找你請教幾個問題。”
“請教幾個問題?”
“沒錯。”
寂揚眉,“你想問我什麽問題?”
“我之前遇到的那縷神魂,是在一座雪白的神殿見到的。他在我手上寫下了一個君字,是什麽意思?”
寂道:“把你的右手再給我看看。”
譚矜怔住,“為何?”
寂淡漠道:“看你的命相。”
“你……不是應該會看氣麽?”
“看氣?”寂想了想,無所謂道,“我是會看氣,但是你身上的氣似乎是被我那縷神魂遮住了,現在我看不了你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