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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五章 肥料

  看著白衣男子抱琴打算離開,譚矜忽然問了一句,“你下次什麽時候來?”


  白衣男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還是這時。”


  譚矜應了一聲。


  此後,譚矜日日都會來到彼岸花海中,找白衣男子學琴。先是聆聽琴音。而後再是學琴,從撩撥琴弦到聆聽音律。白衣男子都教的很好。


  每日。白衣男子都會問一句,“你今天想聽什麽?”


  譚矜都不假思索道,“昨天的那首曲子。”


  白衣男子彈琴彈得很好聽。哪怕是同一首曲子聽了無數遍,譚矜都不會覺得膩。


  突然有天,白衣男子問了一句。“你日日都聽一首曲子。不會煩麽?”


  譚矜笑眯眯道:“你彈的曲子這麽好聽,怎麽可能聽得膩。”


  白衣男子仔細的凝視她,一雙眼眸含著盈盈的笑意。眼角微微翹起。帶著幾分靈動。


  心間莫名有些動容。


  這一次。他沒有再彈奏相同的曲子,而是改彈了另一首。


  曲調哀轉。似在訴說什麽,又如同太息一般。


  一曲畢。


  譚矜蹙眉道:“這不是之前的曲子。”


  白衣男子不語。


  片刻。譚矜舒展開眉頭,不加掩飾的讚賞道:“不過,真的很好聽。”


  白衣男子嘴角微微勾起。


  突然。譚矜瞪大眼,像是發現了新事物,詫異道:“你居然會笑,我還以為你不會笑呢。”


  自從她認識白衣男子以來,根本沒有見他笑過,一直是淡漠的神色,甚至可以說是一點情愫都沒有。


  譚矜忽地想起一件事,問道:“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話落,一縷清風拂過,彼岸花隨之搖曳,花香在風中肆意的蕩漾開來。


  沉寂了許久後,白衣男子開口了。


  “九泉。”


  譚矜一愣。


  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似乎是在哪裏聽過。


  可是,翻遍了所有的記憶,就是沒有這兩個字的出現。


  譚矜抬起手,指尖有些顫抖,壓低聲音問道:“為什麽我覺得在哪裏見過你?”


  對方不語。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九泉一雙墨眸閃爍,沒有一點情緒的波動,平靜得宛如一灘死水。


  在九泉平靜的目光下,譚矜心中莫名生出惶恐不安。


  還沒等到九泉的答複,譚矜忽地想離開這個地方,連空氣都變得壓抑起來。


  她第一次倉促的起身,忽步伐匆匆離去,踏落了一地的彼岸花。


  九泉目送完譚矜的背影,仿佛是早已料到了一切。指尖再一次的撫上了琴弦。長睫半垂,又是一聲琴音蕩漾而出。


  譚矜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彼岸花海的,隻覺得有一種恐懼彌漫在心頭。


  尤其是想起九泉的眼神,她的心仿佛不屬於自己,一直在生疼。


  譚矜抬手覆在胸上,垂下了眼簾,她到底是怎麽了……


  自己沒理由會莫名其妙的害怕一個人。


  譚矜不由皺眉,可她總感覺自己忘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到底忘了什麽?

  “岸矜。”


  這時,黑無常的聲音從譚矜身後響起。譚矜回首,恰好看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


  黑白無常勾魂索命,很少有閑心來找她。譚矜心知有事,便開門見山問道:“有事麽?”


  陰司街上,濃霧如白紗遮掩,黑白無常的身影在濃霧中朦朧飄忽。


  黑無常嘶啞的聲音響起,“閻君找你有事,速回閻殿一趟。”


  “好。”


  說完,黑白無常閃身消失。


  譚矜隱隱感覺閻老六應該是知道了什麽,不由又歎了口氣,紙始終是包不住火。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譚矜強壓下心中的忐忑,大步的往閻殿走去。


  閻殿,顧名思義為閻君所處的殿,若無要事,閻君通常是不會請人上殿。


  而現在,譚矜被閻老六專門通知,心裏不由打起了鼓,在路上開始打起了說謊的草稿。


  踏入閻殿的大門,穿過悠長黑暗的過道,陰風不斷從譚矜耳畔灌入。


  當走出大門的刹那,兩隻鬼怪正虎視眈眈的盯著譚矜。如銅鈴大的眼塗上了血紅的漆,宛如放大後血淋淋的人眼珠子,嚇得她差點叫出了聲。


  整個大殿是幽暗的,左右兩壁飄蕩著幽藍光球,暗藍的光芒將大殿照亮,所有的事物都蒙上了一層詭譎。


  譚矜站在殿中,周圍無比寂靜,甚至連風吹都沒有。


  就算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我等你很久了。”


  閻老六的聲音突然從她身後響起。


  譚矜被嚇得趕忙回首,看見閻老六標誌性的紅眸,連退了兩步,“嚇死我了。”


  閻老六走路都不帶聲的。


  在藍光的照耀下,閻老六的紅眸透著一股子詭異,像是冰雪冒出森森寒氣,直叫人心驚膽戰。


  “閻,閻君。”


  閻老六沒說話,靜靜的直視著譚矜。


  譚矜現在已經是鬼魂,卻仍有冷汗順著額角滾落。


  身為閻君,閻老六的氣場實在強勢,單是一雙紅眸仿佛能看破一切。


  所有的心思都無法隱藏。


  譚矜猛地咬住牙,麵對閻老六絕對不能自亂陣腳。


  再說了,她又沒幹見不得人的事,怕什麽……


  閻老六上下打量了譚矜幾遍,片刻後收回目光,清聲道:“你最近似乎很喜歡彼岸花?”


  譚矜望天,目光飄忽不定,“是啊,最近彼岸花長得很好,開得很漂亮……”


  當然,花裏的人更漂亮。


  “是麽?”閻老六嗤笑一下,微眯起了紅眸,“彼岸花每天都長的很好。”


  譚矜下意識問道:“為什麽?”


  閻老六緩緩道:“知道彼岸花的肥料來自哪兒的麽?”


  “哪兒?”


  閻老六嘴角一揚,露出一抹深意的笑,竟讓譚矜有些膽戰。


  “忘川河裏的厲鬼。”


  譚矜的心咯噔一下。


  忘川河裏,都是些損了太多陰德或想偷渡奈何橋的悔婚。終日經受著忘川河的侵蝕,偶爾忘川河水灑落在岸邊,便能滋養彼岸花。


  河水中蘊含的魂魄也會被彼岸花吸收。


  所以,彼岸花終日豔麗,並且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盛開。


  肥料好,花也開得漂亮。


  然而,閻老六的話落在譚矜的耳朵裏,卻有別有深意,多了幾分威脅的意味。


  閻老六再次問了一遍,“岸矜,彼岸花海真的好看麽?”


  【作者題外話】:謝謝剛才親的打賞,月亮是真心的希望大家能在評論裏多說幾句,就算訂閱收入不好也沒關係。至少能讓月亮知道,大家是用了心在看,不是為了刷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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