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怪胎
戲台下這些觀眾竟然都是紙人!
更詭異的是身邊一個紙人竟然朝我作了個揖,並且恭敬地說道:“秋少爺,你又來看戲了!”
我驚呼一聲,一連朝後退了兩步,撞到一個紙人身上,直接將那紙人給撞倒了,而我腳後跟踢在一塊石頭上,一屁股坐在地上。紙人全圍了過來,像烏黑一樣擋住了月光,我驚慌大叫:“讓開!都讓開!”
用力推開圍上來的紙人,我猛地坐了起來。
睜開眼睛一看,才發現我坐在床上。
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半晌才回過神,剛才原來是在做夢。而夢中的一切,依然曆曆在目。戲台、唱戲的白秋嵐、看戲的紙人……
更令我驚異的是,我為什麽會知道那個唱戲女子的名字?
突然一股冰涼從手心中傳來,我攤開手,將那顆珠子放到眼前,難道,剛才那個夢,跟這珠子有關?
想起了如霜的話,我立刻下了床,決定去找她問個明白。
一打開我,門外赫然站著一個人。是如霜。我嚇了一跳,正想問她怎麽站在這裏,她卻先開口了。“我聽見你的叫聲,所以來看看。”
原來是我剛才在夢裏的驚呼驚擾到了她。我說我做了一個惡夢,然後將珠子遞給她,問:“是不是這珠子讓我做夢了?”
如霜的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並未回答,也沒有接珠子,而是直接走了進來。我猶豫了片刻,也跟了進來,並且將門關上了。一回頭,如霜便問:“你做了什麽夢?”
我將夢中的情形如實說了。
如霜聽了後,喃喃地道:“是你,果然是你。”
我怔道,“是我?什麽意思?”
如霜說:“我從小就一直做一個夢,夢中的情形跟你夢見的差不多。夢裏有一個戲台,唱戲的那個女人不但戲唱得好,人也漂亮,傾國傾城。而夢裏,出現一名男子,他叫秋少爺,跟你長得很像。這個夢,做了將近二十年。”
我頓然瞪大了眼睛,若不是我剛剛親自做了一個這樣的夢,我還真不會相信如霜的話。我望著如霜問:“你為什麽會一直做這樣的一個夢?會不會跟那黑珠有關?”
如霜幽幽地道:“我不知道。我是一個怪胎,一個不祥的人。”說著,她將手伸到我麵前,“你摸摸我的手。”
我緩緩抓向她的手,剛一接觸,便有一股冰涼傳了過來,就像是握著一塊冰。我收回手問:“你的手為什麽這麽冰?”
如霜說:“不但我的手,我身上其他的地方,也都一樣,很冰很冰。一般人的體溫是三十六度到三十七度之間,而我的體溫,恐怕維持在四五度之間。”
我很震驚,這麽低的體溫還能活?
如霜又抓住我的手,輕輕地放在了她的心口。我一怔,她這是幹什麽?卻聽到她說:“你感受一下我的心跳。”
我這才明白她的意思,一開始還為她想要我摸她呢!
但是,漸漸地,我就不淡定了,睜大眼睛問:“你沒有心跳?”
如霜將我的手移開,道:“有,但是我一分鍾心跳是兩到三次。”
我以為我聽錯了,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如霜。
如霜說:“你一定以為我不是個正常人吧?我有時候也這麽想。我媽擔心我會嚇著別人,所以沒讓我去上學,讓我天天呆在家裏。”
我突然意識到,會不會這就是姨媽要急著將如霜嫁出去的原因?若我真的娶了她,豈不是娶了一個怪胎回家?別說其他的,光是晚上睡覺,我抱著一個全身冰冷的怪人,就像抱著一具屍體……想著想著我就一陣惡寒。而我父親不同意這門婚事,難道他一早就知道如霜的情況?
而如霜的身體,為什麽會有這種異樣呢?她還算是一個正常的人嗎?
“好了,很晚了,我得回去了。”如霜打開門,走了出去,我突然想起了那幾副畫,忙問:“為什麽你會畫我的像?而且,不畫眼珠子?”
如霜頓了一下,低聲道:“這個現在不能告訴你。”說完她就推開門走進了她自己的房間裏。
她的身上,還有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
我對她越來越好奇了,但是,我到底該不該娶她為妻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來了,打了一個電話給我父親,他已到了陸神婆那兒,不過有事情要處理,可能要一到兩天後才能回姨媽家來。我問是什麽事,我父親也不說,諱莫如深。我隱隱感覺到,這事跟如霜有關。
而直到上午十點了,還不見如霜從房間裏出來。我在她房間門外停了幾分鍾,見門從裏麵關上了。姨媽過來跟我說,如霜這幾年身體比較差,大部分時間在床上躺著,一般要上午十一二點才會起床。
這時,屋外傳來一個人的叫聲,“阿成”“阿成”地大喊。我們走了出去,隻見一個年約三十長了一臉絡腮胡子的男子站在院子裏,一看見表哥,立即將一張紙遞了過去,大大咧咧地說道:“阿成,你爸已下葬了,這錢,什麽時候還?”
表哥和姨媽麵麵相覷,異口同聲地問:“我們什麽時候欠你的錢了?”
絡腮男子說:“看看這借條就知道了。”
表哥接過那紙看了看,眉頭直皺紋。姨媽一把將那紙抓了過去,也看了看,生氣地叫道:“這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說完作勢要撕,絡腮男子早看在眼裏,趕緊將紙搶了過去,不過還是被撕碎了一角。
絡腮男子指著那紙條一字一句地道:“你們看清楚了,這是老祝生前向我借錢的時候寫的欠條,一共借了三十萬,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不要因為人不在了,你們就不承認!”
表哥說:“那欠條不像是我爸寫的,我爸的字不是那樣的。”
絡腮男子哼道:“欠條不是你爸寫的,不過他簽了名,還畫了押。”
姨媽怒目圓瞪,衝絡腮男子罵道:“阿成他爸什麽時候現你借過錢?我怎麽不知道?你不要以為他人不在了,就覺得我和阿成好欺負。我告訴你,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絡腮男子嘿嘿笑了一聲,“你們的命,我才不要呢。我要的是錢。對了——”他朝左方一幢房子看了看,指著房子道:“不還錢也行,就用這房子抵押吧。這房子這麽老,值不了幾萬,看在鄉裏鄉親的份上,房子歸我,借的三十萬我也不要了,房財兩清……”
我忍不住了,上前說道:“你說的借條是不是真的還不知道呢,誰知道是不是假的?要是假的,你這就是犯了訛詐的罪名,是要坐牢的!”
絡腮男子朝我一瞪,罵道:“哪裏來的小王八?這上麵畫了押,難道也有假?要不要現在把老祝的墳挖了,用手印在上麵押一下,對比對比,要是……”突然,絡腮男子的話停頓了下來,像是突然忘了台詞,接而,他兩眼一翻,直接朝後倒了下去。
我們吃了一驚,忙走上前,隻見絡緦男子仰麵躺在地上,神色癡騃,兩眼無光,像是傻了。
姨媽驚愕地問:“他這是怎麽了?中邪了?”
我四下看了看,突然看見一條纖細的背影消失在堂屋的一扇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