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冰山一角
等待，的確是一種煎熬，尤其是在真相即將浮出水麵時，更是一種壓抑在心底的枯燥！
時間在三人的閑聊中緩慢度過，已經一夜沒休息的南宮雨霏再也堅持不住，曼妙的身子趴在桌上已然睡去。除了漸入夢境的南宮雨霏，這個房中，便隻有淩影之和雪曼寒二人。
在淩影之的映象裏，雪曼寒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是冷冷的樣子，再加上她這一路走來她都很少說話，一時間，他也有點不知所措，似乎在他們二人中間，一直都有一道無法越級的牆壁，在這道牆壁上，則是寫滿了尷尬。
望著雪曼寒冰冷的臉龐，淩影之心中暗暗搖頭，欲要起身，緩緩道：“雪師姐，天快亮了，你先休息會兒吧。”
“你看起來好像很怕我。”
雪曼寒將目光望向門外的夜空，一雙平靜的眼睛裏看不出任何的波瀾。
淩影之訕訕一笑，撓了撓頭發，道：“雪師姐說笑了。”
“謝謝你！”
雪曼寒依然保持著高冷的氣質，不曾看向淩影之一眼，但語氣當中卻是少了一絲冷意。
“什麽？”淩影之愣了一下。
雪曼寒收回門外的目光，凝視淩影之許久，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幻靈”，道：“會武大試的時候，你為什麽在最後關頭選擇了放棄？”
淩影之又是一愣，忙道：“雪師姐，你多心了。雪師姐的修為遠勝於我，何來我放棄一說！”
聞言，雪曼寒的眼中有道詫異逝過，一雙美目也是悄悄的看了淩影之一眼。
“雪師姐……”注意到雪曼寒沉默下來，淩影之欲言又止道，“把《天寒訣》放下吧。”
雪曼寒冷靜的看了淩影之一眼，幽幽道：“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淩影之戲謔一笑，答非所問道：“雪師姐，其實你笑起來的樣子真的挺好看的。”
雪曼寒愣了愣，從小到大除了師父和南宮雨霏，還沒有一人敢這麽對自己說話。但不知為何，自己的心裏卻無一絲的厭惡。望著淩影之潔淨的臉龐，她臉上的霜意退了一點，輕輕道：“是嗎？”
淩影之認真道：“當然了。”
“撲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淩影之的表情太過嚴肅，還是心驚於自己的表現，雪曼寒竟然笑了出來。
“雪師姐，你……”淩影之心中大驚，宛如當頭一棒，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雪曼寒或知失態，笑容漸離，宛如來自冰山上的冷意又爬上了她那絕美的容顏。
“額~”望著雪曼寒那比翻書還要快的臉色，淩影之有些無語。
許久，雪曼寒才緩緩道：“這麽多年，習慣了。”
淩影之皺眉道：“但是現在你不是一個人啊，你的身邊還有我們呢。”
雪曼寒輕望了他一眼。
淩影之繼續道：“雪師姐，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將孤獨埋葬在心底，隻會讓你的心變得越來越小，也會讓你永遠的困在這顆小小的心裏。這樣的你，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見到雪曼寒不為所動，淩影之感慨道：“我雖然不是很清楚“天生五行至陰之體”，但我卻知道我們為什麽而活著。活著的意義不是忘掉自我，也不是拒人於千裏之外，更不是將自己永遠的冰封在自己的世界裏。”
“雪師姐，放下吧，別在修煉《天寒訣》了。”
淩影之靜靜的凝視著雪曼寒，冰冷的外表下雖然望不穿她的心，但他卻明顯的感覺到，她那如同薄冰一樣的身子微微一顫。
雪曼寒微微搖頭，平靜道：“放得下嗎？”
淩影之疑惑道：“我聽師姐說過，《天寒訣》不過是《玉.女訣》中的一種至陰至寒的心訣，怎麽就放不下了？”
雪曼寒微微搖頭，卻是不語。
群山之外，一聲來自遠方的悲鳴籠罩在夜幕之下，它像一首悲愴的樂曲，譜寫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一盞台燭下，一個少年，一個少女，二人靜靜相望。少年如火，似是烈焰；少女如霜，宛如玄冰。他們就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一般，一方在極北，一方在極南。當少年在他的世界呼聲呐喊時，沒人知道這個聲音能不能傳到少女所在的世界當中。或許是這個聲音引起了天地的共鳴，過往的鳥兒甘做信使，將這個聲音藏在心裏向那個世界飛去。
雪曼寒將如水的目光移到一邊，輕言一聲：“不管怎麽樣，我都要謝謝你，謝謝你跟我說這些。”
淩影之臉色平靜，望了一眼身邊的南宮雨霏，溫柔道：“你看師姐她睡得好美，你也應該如此。”
“或許……”雪曼寒望著淩影之頓了頓，“你說的是對的。”
淩影之嘴角微微上揚，舒了一口長氣，起身道：“雪師姐，離天亮也快了，你先歇息一會吧。”
“師弟。”
在淩影之將要推門而去時，從背後傳來了一聲至柔的呼喚。
淩影之轉身，將手掌放在自己的心髒處，笑道：“雪師姐，這裏並不適合冬天。”
在淩影之走後，房中傳來一聲幽怨，似是孤身一人奔襲在墳地之中。你無法看清身後呼喚你的到底是人是鬼，你不敢回頭看。殊不知，在你的前方，也有一個不知是人還是鬼的身影靜靜的等著你。你心裏彷徨，你心裏害怕，終於是停下了腳步。聽著從身前身後不斷傳來的呼喚，以及碾碎夜色傳來的腳步聲。
你是不是緊張到了極點？
是不是希望有個人突然出現在你的身邊，將你摟在他那溫暖的懷中，在你的耳邊輕輕說：
“別怕，有我！”
如果真是那樣，你應該會醉吧。
隻是將你摟在懷中的那人，你雖然可以感受到一絲莫名的熟悉，但隨之而來的還有微妙的陌生。
其實，你心裏都明白，那個人的出現並非偶然。你也知道，那個人一直伴你左右從未離去。你的彷徨和害怕還有緊張，不過是連你自己都不敢去捉摸的內心罷了。而身前和身後的那些呼喊與腳步，也不過是你獨麵黑夜隻為尋求一些安慰的幻影而已。
雪曼寒走到門前，眼中映射著夜空皎月的淒冷，那是一種莫名的傷感。隻是為何在傷感之中，卻隱隱有不甘和哀怨傳來。
“嗬嗬。”
她笑了一聲，那是品茶般的苦澀。她，眉目流轉，輕舞倩影，將目光定格在了南宮雨霏的身上。這一刻，莫說是旁人，就連她自己都無法懂得自己的心。望著南宮雨霏的臉龐，似乎連她心中期待的某些東西，也隨著南宮雨霏的鼻下氣息遠去。而對於那些連她自己都說不上來和叫不上名字的東西，她也隻好將它們留在心中刻上深深的烙印，作為自己入夢時的微笑。
她終究是放下了。
是不舍？是難堪？
沒人告訴她，她也懶得去理會，一道幽怨，已經代表了一切。
當雪曼寒移步床邊椅牆而坐時，她的一雙令人憐惜的眼睛也終於是閉了起來。
一人睡去，那人卻醒！
南宮雨霏緩緩抬起身子，無盡的迷茫隱藏在她的眼中，就像雪曼寒望向她一樣，南宮雨霏也在靜靜的凝視著她。
許久，許久。
南宮雨霏放鬆了下來，眼中的迷茫之色也漸漸逝去。她向門口輕輕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笑，便再次埋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