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進京勤王勝利,反被汙蔑
鄭明儼與韓廣淩將軍討論了很久關於西北地區的漏洞一事,最後得出結論:此處沒有設置防線,外族很容易從此入侵,但現在是兵少,錢糧缺,武器不足,根本無法在西北地區補上這個漏洞。而這個漏洞一旦被衝破,就會直接危及京城。到時皇上紫禁城就會有危險。
現在鄭明儼沒法子,隻有極力第上疏請求征兵,發錢糧和兵器,但這些奏折如同石頭沉海底,一去無回音。
秦雨青知道他已經決定往北京方向走了,再想想他這幾天憂慮的表情裏,有中不祥的預感。思忖著,與他商量:“鄭大人,不如把涓涓送回去莞州老家去給夫人帶,畢竟那裏沒有狼煙。”
鄭明儼一門心思裝著北京,無暇思慮她:“這個,冰洲和莞州都好,你和涓涓平安無恙就行。我去鴨綠關內巡視一段時間,你照顧好自己和涓涓。”鄭明儼匆匆離開離開。
“鄭大人,”秦雨青想留住他,因為那不祥的預感攪地她心亂,鄭大人此去會不會有災禍?但不想因私欲而強留下他,他不是秦雨青一人的,是整個大燕的依靠,隻有在心中裝著大燕的鄭大人。
秦雨青對著還未半歲的女兒怔怔道:“涓涓,回莞州或者守在冰洲?你可以保佑你的爹爹嗎?”
外族頭目荒屬朗在冰都宮中召見文臣武將,做思想工作,要進軍大燕,為前守領莫敏奇繆報仇,要攻入京城。
荒屬朗的一幫走狗們齊叫:“殺入北京城,活捉豐裕帝,斬殺鄭明儼!”
正在鴨綠關一帶巡視的鄭明儼得到塘報:“鄭督師,金兵首領荒屬朗率十萬騎兵從蒙古境內跨過長城侵入大燕。”
果不其然,最壞的消息來了,還有更壞的:“鄭督師,遵化,三屯營已被金兵攻破,守城將領或陣亡,或殉國,或自盡。金兵已快攻入薊州了。京城危矣!”
“什麽?”這些消息如五雷轟頂,鄭明儼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金兵覺察到了西北長城防線的漏洞,從蒙古越過進入大燕境內,北京城危險重重。當然鄭明儼已做好最壞的準備,急點九千關寧鐵騎:“勇士們,金兵欲奪紫禁城,如果讓他們的罪惡意圖得以實現,那就
是我們的恥辱,現在隨我進京勤王!”
“進京勤王,進京勤王……”眾位關寧鐵騎呼喊著。這與鄭明儼平日裏受士兵擁戴,得軍心有很大的關係。
在冰洲的秦雨青坐立不安,最終做了決定:“鄭大人去了鴨綠關,我和涓涓也得去。甄世宜,你和甄嫂就留在此處吧。”
可甄世宜堅決不肯:“鄭夫人,外麵戰亂賊寇,你帶著涓涓獨自出去,我們夫婦倆怎麽放心得下?”
“這個你別擔心,我曾經從菡萏城沿路一直到冰洲尋找鄭大人,知道如何保護自己。”秦雨青說。
“鄭夫人,我們舍不得涓涓。”甄嫂說出了心裏話,眼神中滿是母愛,秦雨青不忍心讓甄嫂傷心,於是,秦雨青和孩子,甄世宜夫婦一同上路去鴨綠關探望鄭明儼。
鄭明儼還未離開鴨綠關,手下便報:“鄭大人,您的夫人來看您了。”鄭明儼轉頭一看,驚、喜、憂、慮一起湧上心頭,他擺手示意手下離開。
秦雨青抱著涓涓一步一步走向鄭明儼,眼神寸步不離。到了鄭明儼麵前停下,哭著說:“鄭大人,你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金兵欲奪紫禁城,你要進京勤王。別去,好嗎?雨青從未見過你眼神中充斥著這樣的恐懼和不安。”
鄭明儼抱著涓涓,安慰秦雨青:“皇上有難,我身為兵部尚書,冰洲總督,不勤王,怎為人臣?”
秦雨青不依:“京城兵將眾多,城牆層層,護城河寬闊,足可抵禦金兵,何須你再去呢?”
鄭明儼耐心解釋:“北京兵士從未與金兵交戰,我等駐邊將士必須立刻勤王,否則,京城危矣。”說完後鄭明儼將涓涓抱給秦雨青,並推開秦雨青的手。
秦雨青急如火撩:“鄭大人,雨青與你相識八載不隻是僅僅伺候你,你眼中的害怕和不確定,是雨青從未見過的。你在害怕金兵,是嗎?”
鄭明儼沒有回頭,秦雨青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聽鄭明儼說:“雨青,我確實在害怕,但我從不害怕金兵。”
“那你在害怕什麽?鄭大人。”秦雨青扯著嗓子喊。而鄭明儼頭也不回地走了。
在進京的路途中,鄭明儼繼續下令:“傳令曾當盛,韓廣淩,薊州、撫寧,永平,遷安,豐潤,玉田六城,均分兵留守。”
鄭明儼率軍好不容易先於金兵抵達京城,也來不及叩見皇上,鄭明儼下軍令:“城外駐軍,聽候調遣!”“是!”
“曾當盛聽令。”“在。”“率軍列陣於城南。”“是!”
“王承胤率軍列陣於西北門!”“是!”
“戴承恩布陣於北麵廣渠門!”“是!”
“其他人等隨我城西備戰!”“是!”
京城的地圖也被鄭明儼銘記於心,而他也早已做了最壞的打算,所以調兵遣將的計策脫口而出。
未時,金兵的第一支兵士來襲。鄭明儼收到探兵報告:“鄭督師,金兵騎兵繞道從京城東南麵進攻。”
鄭明儼很鎮定:“早料到他們會故技重施,繞道而行,所以派了曾當盛鎮守南門,無憂。令王承胤遣一精銳部隊支援曾當盛!”
而手下的回答令鄭明儼怒氣衝天:“王將軍已拔陣向南臨陣脫逃。”
鄭明儼拔劍想斬殺王承胤,奈何此人已逃走,隻好下令:“尚未遇敵,拔陣先逃棄皇上於不顧,不殺不足以震軍紀。傳令截住王承胤,下獄,等候市集問斬!”
鄭明儼的九千關寧鐵騎與其他勤王部隊一同抵禦荒屬朗的十萬騎兵。鄭明儼遺憾:這是京城,眾多建築均不得毀壞,所以不可使用紅夷大炮轟荒屬朗,否則我軍勝算更大。
荒屬朗這次是下了死心要取下紫禁城,並為父親莫敏奇繆報仇。他率部下親自找到鄭明儼。所有在冰洲、寧錦、東江戰中存活的金兵都牢牢記住了鄭明儼的相貌,此時鄭明儼躲也躲不掉。
荒屬朗一見到鄭明儼,心中想:果然不愧為“莞州奇美男子”之稱,但為父親莫敏奇繆報仇的熊熊烈火在心中滾滾燃燒,他厲聲大喊:“鄭明儼,我荒屬朗今日就要替父親報仇,拿命來!”
荒屬朗揮刀欲砍下鄭明儼的頭,正在抵禦敵軍的鄭明儼來不及躲過這一刀,幸好副將韓廣淩拔劍擋住了荒屬朗這一刀,否則鄭明儼就要人頭落地,命散黃泉了。
鄭明儼聽手下人說這個抽刀砍他的人是荒屬朗,便大喊:“活捉荒屬朗!”而荒屬朗有將士保護,鄭明儼很難靠近,得來的是數不清的箭向他飛來。身處客場的荒屬朗雖人數大大多於鄭明儼,但還是沒能殺了鄭明儼,為父親報仇。後來還被打得頭破血流,倉皇而逃。而鄭明儼的傷勢已無法用傷痕累累來形容了。
兩軍交戰如火如荼,但大燕這邊的捷報還是一一傳來:“鄭督師,祖將軍在城南率軍奮勇殺敵,堅守城池,金兵久攻不下,死傷眾多,已全數撤退!”
鄭明儼兩眼放光:“好,曾當盛不負眾望。但金兵休想逃。劉應國、羅景榮隨我追擊,追出京城後,任守忠隨後跟上,炮轟金兵。”
至此,京師之危終解。
荒屬朗率軍狼狽逃竄,鄭明儼不願放過,大聲鼓勵將士們:“活捉荒屬朗,獻給皇上。讓荒屬朗回不了冰都!”
已處於劣勢的荒屬朗幾乎無望了:難道自己的命運和父親莫敏奇繆一樣,因鄭明儼而散命?
鄭明儼的關寧鐵騎呼喊聲不斷:“活捉荒屬朗!”荒屬朗心驚膽顫。
而局勢突然逆轉,使得荒屬朗保住了性命。
豐裕帝派人傳話給鄭明儼:“鄭尚書,皇上命您率軍速速返回京城,商議軍餉!”
商議軍餉?此時正值寒冬,京城與冰洲一樣冷,軍餉匱乏,將士們都是忍饑受寒地與金兵作戰。既然皇上有意商議軍餉,正好趁此向皇上申請補充軍費,於是,鄭明儼率軍掉轉返回京城了。
滴水成冰的季節,戰士們又冷又餓地護衛著京城,護衛著豐裕帝。鄭明儼深知,饑寒交迫的士兵們最容易嘩變鬧事,掠奪百姓的錢糧、柴火。所以他早有令:嚴守軍紀,不可搶奪百姓絲毫物資,如若不然,立斬不饒,以肅軍紀。
但在回京的路上,鄭明儼還是看到了不願看到的一幕:一老頭追著一年輕士兵,士兵手中端著一碗熱粥。老頭罵他:“臭小子,偷我家的粥,看我不打死你。”
鄭明儼攔住了這名士兵:“大膽,本督師早有令,不可掠奪京城百姓物資,你敢違令?”
士兵端著粥下跪:“鄭督師恕罪,我來自莞州番禺,和您是半個同鄉,您知道,我們不怕餓,就怕冷,求您讓我喝一口熱粥吧,就一口。”
鄭明儼為了嚴肅軍紀,忍痛對這個十幾歲稚嫩的臉龐說:“劫掠百姓物資,違背軍紀,斬!”說完,鄭明儼下馬,抽刀,欲親自行刑。
老頭聽到要斬,嚇壞了,說:“鄭督師,這碗粥我不要了,給這小子喝吧,你看他都冷得嘴唇發紫了。”
鄭明儼已準備舉刀行刑,斬殺這名小卒了。而這小子已冷得意識不清了:“鄭督師,進京勤王,進京勤王。”然後就倒下了。其他士兵和老頭一同去看,摸脈搏,鼻息,都沒了。“鄭督師,他凍死了。”
“什麽,凍死了。”老頭後悔不迭:“小子,你怎麽就這麽扛不住風寒呢?早知這樣,我家的粥都給你喝。”
鄭明儼垂淚不止:“葬了吧。記下名字,給他家人發放撫恤金。”
然後,鄭明儼進了紫禁城,他已準備好和皇上討論軍餉的話了。隻聽一道道城門開了又緊閉,一起入紫禁城的還有曾當盛,二人身上的甲胄,頭盔都還沒來得及摘下。
入了文華殿,豐裕帝,眾臣都在,這不奇怪,奇怪的是,莫貴將軍也在,還冷笑著看著鄭明儼。而眾臣眼中的鄭明儼是滿身血跡,身上的甲胄,頭盔全是金兵的箭,頭上身上被刺得像刺蝟一樣。眾臣不禁感歎:鄭尚書冒死解了京師之危,功德無量啊。
鄭明儼給豐裕帝行禮後,聽到的第一句話不是關於軍餉的,而是:“鄭明儼,你為何要暗箭中傷莫貴將軍?”眾臣不知怎麽回事,為何豐裕帝會對一個功臣發難。
鄭明儼更是一下子懵了:“臣正在追趕荒屬朗的時候,聽到您的傳令急速趕回紫禁城商議軍餉一事,您為何問臣暗箭中傷莫將軍?”
“回答朕,為何要暗箭中傷莫將軍?”豐裕帝不理鄭明儼的疑問。
鄭明儼怒而拔下甲胄上的一支箭,說:“皇上,您請看,臣身上插滿了金兵的箭,上麵還刻有他們的圖案。我鄭明儼在此情況下如何暗箭中傷莫將軍?飛箭如雨,臣都看不清莫將軍在哪。”鄭明儼說話間看見莫貴的奸笑。
“你可以讓你的手下偷襲莫將軍,所以此番辯駁無理。朕再問你,為何要擅殺米往林?為何金兵能直逼紫禁城?弄得朕差點被迫簽下城下之盟,這奇恥大辱,誰來擔當?”豐裕帝對鄭明儼的發難步步緊逼。
鄭明儼一一解釋:“皇上,米往林的罪行累累,臣已在奏章裏寫得很清楚,他獨霸孤島,以匪養兵,任人唯親,閑職冗員甚多,因此鯨吞空餉,當判死罪無疑,臣亦是用皇上禦賜的尚方寶劍斬殺了米往林。而金兵兵臨城下一事,是臣在長城一線布防失策,導致金兵直逼京城,驚擾聖安。臣雖已擊退金兵,但我軍傷亡人數亦不少,此乃臣之過。此番勤王成功,皇上若賞,請賞將士,若罰,則罰鄭明儼便是。”
豐裕帝冷笑:“布防不力,鄭大人無過。”
鄭明儼隻覺得毛骨悚然:不到二十歲的皇上究竟要對我如何,真無從知曉。
豐裕帝的麵相和表情看似比兩年前更成熟,但疑慮也更重:“鄭明儼,你與荒屬朗往來如何?擅殺米往林,中傷莫貴,是否都是荒屬朗授意?”
鄭明儼覺得這話簡直不可思議:“皇上,您這是何意?臣不明白。”
“是何意?你與荒屬朗早有往來,意欲謀取京城,謀取大燕。你這是叛國!朕授予你的權力還不夠榮耀嗎?荒屬朗給了你多少好處,王侯爵位,還是金銀俸祿?”豐裕帝信心十足地問:“為何在德勝門外,候世祿,莫貴兩路勤王軍馬被荒屬朗的金兵打得全軍覆沒,而你鄭明儼的僅僅九千關寧鐵騎就能把荒屬朗擊退幾十裏?直到他狼狽逃竄,還被你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