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背愛妻看螢火蟲
臨走前,鄭明儼返回來,看看躺著的她一會,她扭頭。鄭明儼看她已沒昨日那麽傷感,就摸摸她的頭,親她一下,出門了。董友姑心中有一絲甜蜜,但很快又被長久以來的苦澀占領:明儼,你這樣是無法讓我回心轉意的,放棄吧,你會很累的。你現在對我這麽好,如果不是因為我小產……
上午在外忙完後,鄭明儼很快回來了,在家吃了中飯,洗個澡,就睡了,呼嚕聲震天響。董友姑在旁糾結:明儼你昨夜說的話是真的嗎?那你和鄭世渡諷刺我的話,也是真的嗎?
秦雨青走過來,問董友姑:“昨夜,明儼沒睡好吧?”
“是的。”董友姑就回了她一句,不再理會她。秦雨青知趣地走開了。
一連幾天晚上,鄭明儼背著董友姑去他們的秘密之地:樂水別院柏樹下,與她說著小時候的事,兩人一起走過的路。
秦雨青也放心地來到館娃齋,向鄭飛黃匯報了鄭明儼,董友姑的情況:“夜夜背她出去,早上背她回來,沒人知道她們去哪了。明儼也不肯告訴別人。想想,定是每夜都浪漫,甜蜜,就像你我。我猜,明儼帶友姑去了樂山別院。但願我和一官在那裏的純真美好的愛帶給他們一生的幸福。”
鄭飛黃略微皺眉:“明儼這樣做,也算是在向友姑認錯,給他未出生的孩子賠罪。但是,他這樣,我交給他的事……”
“生意,船隊,都沒落下。他每日背著友姑會權標堂後,就趕緊出去忙他的正事。忙完了就回來睡個覺,又背著友姑出去了。”秦雨青說道:“他這樣,身體會很疲勞,但我看他的心情是樂此不疲,就想天天背著友姑出去。在權標堂,隻要友姑稍一笑,他就像拾到了瑰寶。”
“嗯,照顧好妻兒,處理好事業,這才是一個男人的擔當。”鄭飛黃放心鄭明儼了:“不像外麵所說沉溺於兒女情長。”
“一官,”秦雨青溫柔地喊著,摟著他的脖子,臉貼著臉。此時鄭飛黃正坐在書桌前,抱她過來坐在腿上:“有什麽想要的?”
“猜得這麽快,似乎看穿了我。”秦雨青溫柔了一句,然後說:“你在權標堂門口當眾杖責明儼,而其他子女從未有這麽高人一等的‘待遇’。一官,我覺得,你心裏對四少爺世蔭這個‘嫡長子’很不情願,也不滿意,你最看重的還是明儼,為何不讓他像以前一樣,以長子的身份,名正言順地繼承家業,也好補償我們對他的虧欠啊。這樣說來,雖有些齷齪,但雨青覺得,你的家業,本就該由明儼來繼承。”
鄭飛黃陷入了沉思,猶豫後否定了:“雨青,你知道,睿合是我的妻子,我要顧及她的意思。就像友姑是明儼的妻子,明儼許多事要與友姑商量一樣。”
“一官,恕我口不擇言,你覺的你的妻子莊睿合能與明儼的妻子友姑相提並論吧。我也會說難聽的話,莊睿合作為你的妻子,她還不及明儼之妻友姑的腳趾。”秦雨青提到大夫人,這氣怎降得下?
鄭飛黃解釋道:“雨青,你知道,當初,我與她相互無情,是我看中了她的家世,她的父親看中了我的將來,才使得她與心上人分離,與我結為夫妻。對她,我有歉疚。她也一直沒有忘記這件事,將心中的怨恨轉變成了對權勢的追求。我姑且先滿足她。至於明儼,看他以後的命運吧。”
“明儼,友姑現在的命運,就如同我曾懷著鄭經時,被夫人介懷,忌諱,仇視。”秦雨青憂心地離開書桌,坐在梳妝台前。
鄭飛黃過來,想安慰她,看到梳妝台上的玉羊,奇怪:“雨青,這隻玉羊不是曾被你從窗口扔出去了嗎?那時,你扔得令人心酸。什麽時候,玉羊又回來了?”
“我扔了玉羊之後,你把我推倒在地,我怕你不高興,第二天就去外麵把玉羊找了回來,希望你看到後別生氣了。可是你早已不生氣,現在才看到,那麽我撿回這隻玉羊也沒什麽意義了。”秦雨青覺得可惜。
鄭飛黃看著鏡子裏的秦雨青,說道:“兩個雨青,一樣美,隻是兩個加起來都不如一個聰明。我現在才發現這隻玉羊,說明我並不在乎它,當時我放在這裏,是故意氣你,想讓你離開這裏。結果反反複複,我們還是沒能分開。”
“隻要一官愛著我,像在樂山別院那樣寵愛我,我不需要那麽聰明。”秦雨青站起身,凝望著他。
鄭飛黃也凝視著她:“真心疼你,當時是忍著心痛去找這隻傷你心的玉羊吧?既然我們都不喜歡它,就一起扔掉它!”
鄭飛黃和她一起抓起玉羊,歡快地往窗外一扔,然後兩人擁吻在一起。
他們不知,此時的鄭明儼,董友姑也在樂水別院。董友姑還在仔細觀看那些蘭花,暢想著自己也請個神匠,讓四季的蘭花同時同地開放。
鄭明儼來牽她走說:“友姑,過來看看我刻了什麽。”
“明儼,你總是雕刻,你想做木匠還是石匠啊?”董友姑這些苦悶的日子裏,終於說了句玩笑話。
鄭明儼還是那樣,站在她身後,抓住她的手,去摸柏樹上的字,邊摸邊說:“從左到右依次是‘鄭經’‘鄭涓’‘鄭乾坤’。”
“鄭涓?”董友姑想到了自己那個胎死腹中的女兒,每次都是熱淚盈眶,問:“涓涓是我們的女兒,鄭乾坤是誰?”
“你忘了?”鄭明儼抱緊她:“我答應過你,若生男孩,取名乾坤,女孩,取名涓。我們已有了女兒,我猜,這個未出生的孩子肯定是個男孩,所以叫乾坤。”
董友姑嗚嗚哭起來:“是啊,我們先有了一個女兒,再有了一個兒子,可是未見天日就死了。我一連失去兩個孩子,他們都未見過我們的麵,就沒了。是我造了什麽孽嗎?”
鄭明儼哄個不停:“友姑,別哭,聽我說,這是我雕刻的家譜。我們兩個是先祖,鄭經時我們的長子,涓涓和乾坤都是我們的孩子,雖入不了族譜,但是卻可以刻在這棵柏樹上。以後這棵柏樹越長越高,我們的子孫名字無窮無盡,在上麵雕刻下去,永遠延續。你說好嗎?”
董友姑倒在他懷中:“明儼,你待我出來談心,散心,可三天兩頭讓我哭一次。為何要提起我的傷心事?明儼,你終究是因我失去了孩子而心中愧疚,才對我這樣無限度地道歉。你不累嗎?”
鄭明儼急了:“友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你知道,我在乎你,記得你為我懷的每一個孩子。我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愛,還有,你占據了我的心,還不明白嗎?”
“真的嗎?我看不透,也聽不明。”董友姑從他身上鬆開。
鄭明儼指著遠處:“友姑,你看,螢火蟲。這是你沒見過的吧?我們悄悄走過去,別驚擾了她們。”
“螢火蟲?是你變的魔術嗎?”董友姑抽泣著問。
“我沒這麽大本事。友姑,你別不相信我。”鄭明儼捏著她的鼻子,走近螢火蟲,對它們,鄭重地說:“各位螢火蟲兄,是夜無月無星,爾等是否擔心鄙人懷中嬌妻俱黑,故為其亮心燈?若是,煩請續亮。如否,請熄滅。“
螢火蟲仍舊亮著,鄭明儼指著它們說:“友姑,你看,它們逗我對你的心意,來為我幫忙,求得你的原諒,你這回明白了?”
董友姑甩開鄭明儼,雙手緊握,對螢火蟲說:“吾董友姑不懼黑,獨畏見厭之,惡之,棄之於夫君。吾愚昧,不慎知其所言之真偽。爾等皆溫其所言之於吾,可辨其真偽?若真,請續亮,若假,請熄滅。”
螢火蟲這時不知怎麽,熄燈了,董友姑又哭了,指著它們,向鄭明儼跺腳:“明儼,你是騙我的,以前說的全是騙我。螢火蟲都知道。”
鄭明儼不得不給她解釋:“友姑,這些蟲子,是亮一會,再安一會的。剛才我們說的太多,它們害怕了。你再看,它們又一個一個亮了,是不是?”
董友姑回頭看:“真的是。”才沒哭了,嬌氣地問:“它們是你找來戲弄我的,故意讓我高興一下,又哭一場?”
“我沒有那麽大能耐啊,友姑,我小時就常見它們。”鄭明儼抱起她歎息:“還以為這群蟲子來送給友姑一些神秘和浪漫,卻是一會哭,一會不哭。好在最後,它們還是亮了,否則,今晚,我就為了這些蟲子的錯而向友姑道歉個沒完。唉,今夜遇上一群犯傻的螢火蟲,還抱著一個更加犯傻的妻子。可把我又累又嚇。”
董友姑雙手挽著他的脖子,頭緊緊貼著:“誰讓你不與螢火蟲說好,弄得人家哭,你以為我沒有被嚇到嗎?”
這句撒嬌的話讓鄭明儼心中再次起了從前的漣漪,他感到漸漸有希望了:總有一天,友姑會像從前一般對我。
次日回權標堂後,鄭明儼依然深情地望了董友姑一會,親了一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