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友姑不懂雨青
鄭明儼來至幸堂了:“大娘,可否容明儼請求幾句?”
“鄭家大少爺何來請求二字?說吧。”大夫人坐在至幸堂的正堂,摸著手中的熱茶說。看著這個昔日雄心萬丈的鄭家大少爺落魄成這樣,要來請求自己,大夫人心裏:這就是你不聽我指使的下場,我處處為你好,你卻一直聽那兩個女人的話。
鄭明儼開門見山:“大娘,爹出去了,明儼就跟你說吧。我和友姑並不在意住哪裏。隻是,我們有了孩子,夫妻住在社玖院,有丫環,護衛差不多十人,實在太擠。可否容我們暫時住在世外軒。若不可,住到泉州海岸去也可。”
“明儼,你一大少爺,主導偏僻的世外軒想什麽樣?外出,住到泉州海岸就更不像話了。這外人會怎麽說?鄭家大少爺犯了大錯,被趕到世外軒,趕到泉州海岸?大娘是這個意思。不過這事,大娘也做不了主,你還是去問問你爹吧,畢竟,你住社玖院,也是他同意的。”大夫人似尊貴的笑。
鄭明儼很傷感:“大娘,你一點忙都幫不了嗎?明儼懇求你。”
“明儼,大娘能幫自然會幫。但大娘畢竟是個女人,這等大事,是做不了主的。明儼,昨日你的社玖院和世渡的福瑋院大吵一場,已傳得沸沸揚揚,吵累了吧?身為眾兄弟之長,這可不好啊。”大夫人在教導鄭明儼,但其中難掩的嘲笑情緒,鄭明儼完全聽出來了,對大夫人也不抱希望了。
離開時,鄭明儼見到一直低著頭的徐仙人,就把氣撒到他身上:“徐仙人,你也是個男人,可否筆直地站著?一直玩腰低頭給誰看呢?”
“奴才是準備著隨時為夫人針灸呢,大少爺。奴才形態不雅,請大少爺莫見怪。”徐仙人說,他隻是不敢直麵這個常給自己父親上墳的鄭明儼,明明是仇人的兒子,卻是個善人,老天作怪啊。
鄭明儼回到至幸堂,看著一牆之隔的福瑋院裏,有著“弟媳”,自己的戀人秦雨青,真不知以後的日子將要怎麽過。先去海岸邊巡邏吧,吹吹海風,讓大腦清醒一下。
周福雲已去了一趟福瑋院,見到這個容顏未改卻變得不認識的人,也不知是否還是去年在浣衣房一起做工,弱不敢言的秦雨青。
“奴婢周福雲來向二少奶奶問好了。”周福雲說。
秦雨青也不知該說什麽好:“福雲,請坐吧。”
周福雲坐下後就一堆疑問:“雨青,我向來和你是有話就說的,從不憋在心裏。你明明和大少爺情投意合,一場突變讓你失蹤一個月,你會來之後就成了二少爺的夫人?這究竟怎麽回事啊?你與大少爺相戀,卻和老爺曖昧不清。你一心一意想跟隨大少爺,卻連個侍妾的名分都得不到。而今卻輕易地成為了二少奶奶,外麵的流言……”
“外麵的流言更多,更髒,更臭了吧?福雲,我管不了那麽多,我很想訴苦,但我有難處,很難跟你說明。你呢,四少爺追著你喊福雲姐姐,你卻嫁給鄭安,四少爺為此在大雨之夜跪到染上風寒了,你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呢?”秦雨青一句話將周福雲的疑問打回去了。
周福雲避開成親這件事,說:“雨青,我們還不如回到去年在浣衣房的日子,雖然累,但沒這麽多操心事。”
秦雨青否定了:“在浣衣房?受盡小雪的欺淩也不敢隻言片語嗎?也就是在浣衣房,我妹妹雨虹因各種原因,加上受了小雪等人的欺淩,患上了癇症。”
周福雲覺得和秦雨青已無話可閑聊,就起身:“雨青,我還是先走了。還有些活要幹。”
“記得以後叫我大少奶奶。”秦雨青說了句傷感情的話。
“是,二少奶奶。”周福雲心寒了。
秦雨青想:福雲,你跟著友姑會比跟著我好的,以後你就會明白我的用意。
周福雲走後,鄭世渡回來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聽秦雨青問他:“二少爺,這尋找證據的事,還是沒有頭緒嗎?”
“我再想想。”鄭世渡說。
“二少爺,別再想些,做些沒有意義的事了,你還有大好的前程呢。”秦雨青提醒他別再想著嫂子董友姑。
鄭世渡回答:“對,對。”
秦雨青看他又沒聽進去,心想別處什麽大事才好。
還好,安全度過了一夜。
白天,秦雨青獨自一人,帶著丫環在福瑋院。董友姑抱著鄭經來看她,秦雨青叫敏嫣“退下”。
“雨青姐姐,你看誰來看你了?”董友姑將鄭經抱給秦雨青。
秦雨青喜極而泣地抱過他,可鄭經還是那樣,一看到秦雨青就哭,還扭頭看董友姑喊“娘”。秦雨青心中涼透了,又把鄭經抱給了董友姑,不開心地說:“友姑,現在,你才是鄭經的娘親。”
董友姑安慰難過的秦雨青:“雨青姐姐,鄭經可能是兩個月沒見到你了才哭,等我們經常來往,像以前一樣,就熟了。”
“以前又怎樣?鄭經從一出生就與你親,見到我就哭。”秦雨青聲音低沉。
這時,鄭經在董友姑懷裏亂動,蔡禾苗提醒:“大少奶奶,小少爺像是要喝奶了。”
“可這裏……”董友姑說。
“這裏沒有男人,你給他喂奶吧。”秦雨青說。
董友姑就掀開衣服,說:“鄭經,來,喝奶了,喝奶了就不鬧了。你這小調皮,當初若沒有你,娘都沒心思活到現在了。哦,不是娘,我是友娘。”董友姑抱著他搖,鄭經也喝得歡,喝奶喝得“吧吧”的響。
秦雨青看著,心裏說不出的嫉妒:老天,這是我懷足了十月,吃盡了苦頭來保護之後,才生下的兒子啊,怎會一出生就不認我?
董友姑看出秦雨青的臉色不好:“雨青姐姐,你給鄭經喂奶,說不定他就會記起你是他的親娘了。”
“友姑,你真傻。我已兩個月沒給他喂奶,這奶水自然就沒了。”秦雨青沮喪地說。
董友姑才知有這回事,她想了想說:“你以後常來社玖院看看鄭經。等鄭經斷奶後,就和你親了。”
秦雨青低沉地說:“現在想起,我懷著鄭經時,你盡管心情不佳,處於癇症的邊緣,可見到我的肚子卻總是說“寶寶,要好好的”。可能那時,鄭經都聽到了,認你為娘,你們的母子緣也就在那時定下了。”
“雨青姐姐你別泄氣,我和明儼說過多次,等你一回來,就把鄭經還給你。可現在你是二弟世渡的妻子,而鄭經時明儼的兒子。兒子總是要跟著爹的,現在把鄭經給你的話,實在不妥。這真讓我想了好久,都沒想到該如何。”董友姑為難地說。
“算了,友姑,你去問問明儼願不願意把鄭經還給我吧。既然事情非你我所願,我也不會有什麽奪子之恨的,隻要你善待鄭經。”秦雨青想送客了,她心中對鄭經與董友姑的母子緣分實在無法收斂。
這時,董友姑的丫環蔡禾苗忍不住說話了:“二少奶奶,禾苗從不多言,但今日要鬥膽為大少奶奶說句話。大少奶奶對小少爺照顧地無微不至,自你失蹤後,她一直給小少爺喂奶,那原本是給她自己女兒的奶水。她一直念著,要把小少爺還給你,可每每說到這句話,她都會落淚,連我這個丫環都舍不得,她心裏哪裏舍得小少爺啊?而且大少爺多次不準大少奶奶提及此事,但她還是常說,自己可以再生。大少奶奶對小少爺是真的不舍,何況小少爺歸於大少奶奶名下,是老爺的意思,你怎可說她奪子呢?”
“禾苗說的過頭了。但有一點說對了,我隻望雨青姐姐,你與我和明儼可以重聚,你依然是鄭經的親娘,誰都搶不走。我,可以再生。隻是,我們要重聚的話,要費一番周折了。”董友姑看著秦雨青怎麽說。
秦雨青起身,準過身,不想讓她們看到自己的淚水:“友姑,鄭經這小子不認我就算了,以後別帶他來了。另外,你我已互為妯娌,我的身份低於你,就不必再稱姐姐了。”秦雨青覺得這樣下去,每次看到不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會心酸落淚,不如暫時不見。明儼也說過,友姑常說要把鄭經還給我,可這怎麽可能了?孩子的娘怎能換來換去?友姑,你能不能壞一點?再壞一丁點,我就有理由,現在就盜走鄭經,遠走高飛,再也不管鄭家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雨青,是我和鄭經惹你生氣了嗎?”董友姑問……
社玖院,鄭明儼回來了,從周福雲口中得知“大少奶奶抱著小少爺去福瑋院看望二少奶奶了”。這本沒什麽大不了,但鄭明儼心裏就是不願她兩見麵,畢竟現在關係尷尬。
他打算過去,把董友姑帶回來。好笑的是,鄭世渡在福瑋院門口往裏麵偷看,像做賊似的。鄭明儼譏笑:“世渡,你這是在玩什麽把戲?在你自家門口也不敢進去,還偷看,偷看你夫人啊?難道秦雨青是個河東獅吼,把你嚇成這樣?”
“隨你怎麽說?我走了。”鄭世渡這句話更讓鄭明儼好奇。他說:“你走什麽?該走的是我啊。來,跟我進去,我進去帶上我的妻兒就走。”鄭世渡不情願地被鄭明儼拉扯進福瑋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