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女人的伎倆
離殤讓容秀去會一會若畫,容秀卻一口拒絕了,他本以為自己和若畫的孽緣早在五年前就結束了。未曾想,會在今日繼續延續,而且還是以這樣的方式,讓他手足無措。經過莫邪的勸告,容秀決定好好想一想這件事,還是先盯緊安達的行動比較好,於是來到了曲園樓。
曲園樓是安達時常出沒的地方,這裏能聽到名角唱名曲,好死不死,容秀看見了若畫。她靜若處子的在台上撥動琵琶弦,也再次撥動了容秀塵封已久的心。桌上的茶水已經涼透,點心也都未動,容秀的視線久久沒有離開舞台,五年後的今天,他們不期而遇,猝不及防。
曲終人散之後,容秀來到了若畫居住的宅院,在門口久久徘徊,不知以什麽樣的麵目去見若畫。當初,背棄約定的人是他,狠心絕情的是他,撇下若畫跑路的人也是他。容秀甚至能想象到若畫見到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她不再是容氏宗家四小姐,他也不再是那裏的門客。
“吱呀……”
宅院的大門忽然開了,容秀想要逃離的時候已經無處可逃,隻能硬著頭皮去麵對。開門的不是若畫,而是若畫身邊的侍女清荷,容秀提起的心稍微放了放,若畫難道想轟他走麽?容秀曾經幻想過無數次他與若畫重逢的畫麵,這一種,出乎意料,他根本毫無防備。
“我們姑娘已經恭候大人多時,大人請。”
清荷微微欠身,禮數周到,容秀隻好深呼吸,隨清荷進入宅院。穿過一道月亮門,青翠的竹林展現在眼前,竹節中空代表著氣節,倒和若畫的秉性有相像之處。清荷隻把容秀帶到房間門口,裏麵的倩影隔著窗紙若隱若現,容秀感覺心都要從嗓子裏蹦出來了。
棕紅的木門被容秀輕輕推開,屋內淡淡的茶香頓時撲鼻而來,讓容秀放鬆了些許。既然會為他泡茶,那應該已經不生氣了,趁著好時機道歉,說不定能事半功倍!容秀正要開口,若畫卻忽然起身朝他走來,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若畫在距離容秀兩步遠的地方站定。
“四……四小姐,我……”
“不過五年沒見,稱呼都改了?”
若畫的語氣波瀾不驚,完全聽不出話裏的情緒,容秀被若畫反問到語塞,之所以生疏的喊若畫,是怕她介意從前親昵的稱呼。若畫嘴角揚起極淡的笑,靠近容秀一步,從他的肩上拿下一片竹葉。抬眸之時,兩人目光交錯,仿佛將五年間的感情全都湧上心頭。
容秀的眼眶微微泛紅,他想為當年的事情解釋,那晚他不是故意失約,以若畫的性格,當時肯定對他很失望,甚至會痛哭一場。若畫伸手捂住容秀的嘴,她不想聽任何解釋和道歉,過去的事情沒必要再提,況且,她已經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容秀做得沒錯,他們都沒錯。
“當年的事我都知道了,大人無需解釋。”
若畫故意學著容秀的語氣,生疏的稱呼他,兩人沉默了半晌,忽然相視而笑。容秀想要拉住若畫的手,卻被若畫自然地躲開了,激動的心頓時像掉入了冰窟。容秀直到此刻才發現,自己對若畫的思念從未停止過,即便之前想要逃避,也是因為怕若畫生氣。
容秀緊走幾步,伸手從若畫的身後擁住她,收緊手臂不願鬆開。若畫保持著微笑,柔弱無骨的手覆在容秀的手背上,窗外的陽光似乎更加明媚了些,也許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便是久別重逢,深情不減。容秀附在若畫的耳畔,輕聲說了句對不起,這句話他欠了五年。
若畫的笑意更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容秀並沒有對不起她,即便時光倒流,她也希望容秀作出和當初一樣的決定。沒有當初的果決,就沒有今日的越國左相,也沒有今日的若畫。很多時候,一念之差,咫尺天涯,當每個人麵對選擇的時候,理應遵從內心,毫不猶豫。
“容秀哥哥真是多情之人,若畫當年不懂事,讓哥哥錯愛了。”
“若畫,當年是我錯了,你別再摻和那些紛爭,我們回到從前,一起去看花開花落。”
容秀扳過若畫的身子,雙眸通紅的看著她,情緒十分激動。若畫這麽說,肯定是還沒有原諒他。當年他也是迫不得已,不救離殤的後果就是被容氏宗家看不起,永遠都見不到若畫,隻有在越國得到權力和地位,容氏宗家才能認可他,心甘情願把若畫嫁給他!
若畫看著容秀真摯的目光,麵無表情的喊來了清荷,讓她立馬送客。清荷擋在兩人之間,讓容秀哪兒的回到哪兒去,她家姑娘說送客,就不會再多挽留片刻。容秀雙拳緊握,沒想到若畫竟會變得如此絕情,或許她從來就沒對任何人動過心,枉費他五年的癡心絕對!
容秀離開了宅院,清荷輕移蓮步來倒若畫的身邊,她不明白,若畫明明收藏著容秀曾經送給她的東西,為何今日要如此決絕的趕走容秀?若畫看著秋風吹落竹葉,不是所有的深情都必須溫柔以待,她冷漠,不代表不愛。清荷不懂若畫的意思,隻好默默走開了。
莫邪此時已經回到了客棧,若畫和幾個男人之間的關係他已經派人打聽清楚了,五年前的一切也漸漸水落石出。離殤和竇信得到結果之後非常驚訝,沒想到若畫至今為止還是完璧之身。莫邪告訴兩人,若畫雖然遊走在幾個男人身邊,但是誰也沒有占到便宜。
這樣,就真的很厲害了!
莫邪還告訴離殤和竇信,容秀是容氏分家的人,七年前到容氏宗家當門客,進行學習和磨練。也就是在那時候,容秀認識了容若畫。五年前還有一件如今不起眼的大事件,安達在那年迎娶容氏宗家三小姐容若書,不過據說三小姐後來逃婚了,這樁婚事也漸漸煙消雲散。
“容氏宗家勢力龐大,即便容若書逃婚,安達也不敢草率降罪。”
“安達和容氏聯姻,想必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可惜沒能如願。”
離殤和竇信的分析都得到了莫邪的肯定,巧的是,容若書逃婚那晚,正是離殤和莫邪被困在雪霽橋的那晚。一件件事情就像是散落的珠子,因為莫邪的調查,漸漸被串在了一起。竇信似乎猜出了那年事情的始末,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巧合,若書逃婚和容秀救離殤肯定存在某種聯係。也許,這兩件事情的聯係就在於若畫,竇信忽然有個很大膽的猜測。
容若書和安達是政治聯姻,作為宗室貴女,若書肯定不想嫁給安達,於是便讓若畫冒充。而若畫正想著和容秀遠離氏族的紛爭,正好借此機會逃離容家,所以才會有容氏宗家三小姐逃婚事件。隻是若畫沒想到,容秀並沒有赴約,而是去了雪霽橋,救了離殤!
莫邪佩服的看著竇信,他的腦洞的確很厲害,但是這些都隻是猜測罷了。離殤倒是覺得,有時候大膽的猜想也不一定就不靠譜,至少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釋了。客棧門口忽然跑來了一位小哥,自稱是西街酒樓的夥計,說左相大人在他們那裏喝高了,現在正在抬回來的路上。
報信小哥說完便行禮離開了,三人麵麵相覷,容秀這是作什麽呢?
離殤明明記得他讓容秀去調查安達的行蹤,沒讓他去喝酒啊?三人正疑惑,外麵果然有幾人抬著醉得人事不省的容秀進來了,離殤嫌棄的看了一眼,讓莫邪去處理,他要和竇信去外麵逛逛,半個時辰之後就回來。莫邪無奈歎氣,容秀這灘爛泥,隻好由他來處理了。
“把這個醉鬼扔到他自己的房間去,喝喝喝,醉死算了!”
“莫邪大人,左相大人的酒錢還沒付,您看……”
莫邪看著好像沒骨頭的容秀,無奈的扶額,酗酒就算了,還不給錢!莫邪煩躁的將腰間的錢袋扯下,扔給了夥計,煩躁地扭頭就走。大白天喝那麽多酒,不知道的還以為容秀失戀,借酒澆愁。等等!失戀……容秀該不會去見了若畫吧,他們之間鬧翻了?
另一邊,離殤和竇信走在樊城熱鬧的街市上,開啟了撒糖模式,絲毫不避諱旁人的目光。離殤為竇信買了串糖葫蘆,還沒等離殤開口,竇信就聲明,世界上最甜的,就是離殤的吻,免得離殤將糖葫蘆給丟了。離殤見竇信如此懂事,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這個回答他給滿分。
竇信黏在離殤的身邊,與他享受樊城的繁華,離殤牽著竇信的手,兩人迎著夕陽的餘暉回到了客棧。莫邪此時臉色有些凝重地迎上來,告訴兩人,就在剛才有人送來了一個包裹,說是交給容秀的,可是容秀現在醉得七葷八素還沒醒,這會兒還在房裏睡覺呢。
“包裹裏是什麽東西?”
“送包裹的人說,務必親手交給容秀,我就沒去看,畢竟是私人物品。”
莫邪的話也有些道理,可是離殤覺得這份東西沒那麽簡單,於是做主打開了。三人驚訝的發現,裏麵有兩本賬冊,記錄的全是安達的錢財來路。除了賬冊之外,裏麵還有一封寫著‘容秀親啟’的信件,以及一枚陌生的令牌。離殤現在想的是,信件拆,還是不拆?
竇信認為,私拆他人的包裹已經不太光彩了,再偷看人家的信多不好。反正,不管信上說了什麽,隻要是對越國有利的內容,容秀肯定會轉述。莫邪同意竇信的看法,離殤點點頭,信件就暫時不動了,賬冊和令牌必須妥善收好,這可是幾天來最大的收獲了!
包裹來得有些莫名其妙,離殤不知道是誰這麽好心在背後幫助他,莫邪並不想知道過程,那人既然做好事不留名,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何必去追究那麽多。竇信覺得,也許信件上會有落款,真相到底是什麽,等樓上的醉鬼醒了之後,就真相大白了。
三人商量好之後,選擇靜靜吃完晚飯,然後再上去把容秀這個醉鬼揪起來,讓他看信!莫邪已經將包裹放好了,絕對不會有人發現它的位置,現在安達的把柄已經拿到,隻要商量出應對措施,安達的斂財計劃就要泡湯了,而且會讓他連本帶利把錢吐出來!
晚飯過後,三人上了樓,麵對睡死的容秀,開啟了物理攻擊。容秀隱約覺得身上有些疼,自然而談地皺起眉頭。離殤看物理攻擊對容秀有效,於是拔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竇信連忙攔住了,這一刀紮下去可不是醒不醒的問題,那就是死不死的問題了!
莫邪發現了桌上的羽毛扇,這東西可比拳打腳踢有用。最後,容秀忍受不住腳心的癢,迷茫的醒來了。看著麵前對他笑得凶神惡煞的三人,一臉蒙圈,他是誰,他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