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得到東嶽神賞識
現在還管什麽《自薦書》啊?趕緊去把衣服弄好吧!雎若離回到臥房,令珊瑚簾都緊閉,不讓外麵那豺狼進來。想著自己怎麽這麽疏忽大意呢?一定是剛才他對自己那樣時,把衣裳給弄亂了,自己心情不好也沒整理好衣裳,然後就,就那樣了……
哎呀,總歸是自己吃虧了,還沒出閣的大姑娘。趕緊勒緊肚兜,扣好交領下的暗扣,係緊衿帶,直到把自己的腰都要勒亂了才肯罷休。好了,差不多了,出去吧。掀開珊瑚簾之前,雎若離揚眉彎唇笑了,甜美地笑了——好似隻有他才願這般親近晦氣的我。
很小聲地“噗哧”一下,雎若離掀開珊瑚簾,斂起了笑容,冷著臉對關雲昭道:“看現在戌時了,按瞿判所說,我現在去公堂。關雲昭你在這好好坐著,到亥時再去森羅殿,記得了。”
關雲昭唯她命是從:“若離你的衣裳整理好了沒有?”關雲昭就想說“外麵被看到會有賊心的”。
若離正為此羞呢,嬌吼了一句:“弄好了!”馬上跑出去了,留關雲昭在書房等著。
雎若離來到北殿公堂,正值催命差們去收魂時候,瞿判暫停公務,實則是在等雎若離來,讓她出現在酆都城,讓那些以為她魂靈俱散的地祈一個說法。
穿著黑色公服的瞿判問道:“雎若離,本王出關那日,為何你將公務交接?為何你在酆都城消失了三日?”
“請瞿判恕罪,若離在瞿判出關之前就接到了陸陰司的收魂任務,不敢耽誤就出去收魂了。因為收的盡是惡魂,導致魂靈極度受損,自己到還魂崖修養三日才得康複。”雎若離似乎在背書。
雎若離和瞿判這段對話就是在做戲給酆都城的陰差看,讓他們傳話,證實雎若離還好好地活在酆都城。
接下來就是瞿判對雎若離的暫時保護:“既然你收魂而受傷,也怪不得你,那就在公堂上與本王講一下你這一月內的工作吧。”
“是。”雎若離念著,站在瞿判身邊,將幾個比較重要的陰魂案件跟他說了,另外還將衣袖中一張紙給他,上頭寫著“背叛者”。瞿判一看即明白了,將那紙張收好。
雎若離也算是完成了關雲昭所交代的:讓瞿判去處理這些背叛北殿的陰差。
然後繼續講述,一直到次日卯時,瞿判提醒雎若離:“趁現在摩羅王在休息,關雲昭在拖住摩羅王,你去找東嶽神遞交《自薦書》,否則你的《自薦書》會被摩羅王給壓下。”
“嗯,是的。”雎若離暗勁點頭,轉身去找東嶽神。
從漫桃山走出騰雲飛翔到泰山並不遠,但這是雎若離從未去過的地方,泰山,那是五嶽之首啊!曆屆人間帝王都要去祭拜的,多少有誌於修仙成佛之士的人間聖地啊。雖漫桃山離泰山並不遠,但雎若離從未被派去泰山腳下收魂魄,今日有此機會,自然是要觀賞觀賞這東嶽的日出日落的人間聖景了。
雎若離腳著步雲履到了雲頭,仔細端看,果然是好山。況且現在正值暮春時節,但見山上千崖競秀山下萬壑爭流。鳥兒啼了人不見,花兒落了樹猶香。雨過天晴,天連著青山濕潤綠壁,風襲來鬆葉卷爾後如翠屏張。懸崖峭嶂上開滿了山草野花;峻嶺平崗存活著薛蘿生長著麗華佳木。澗邊有成雙成對的仙鶴飲水,巨石上有逍遙奔跑的野獐鹿狂跳著。偶遇幽人也可尋得樵子。
山峰矗矗高高離離,如排成一排黛色巍巍的堆螺,擁繞著翠色弄著嵐光。雎若離正觀山景忽聽得芳草坡前有人言語。她輕步潛蹤閃在那石崖之下偷睛觀看。雎若離本是正正經經來尋東嶽神,來到此卻還是有些自卑——泰山這般雄偉壯闊,豈是我這等酆都城陰差來叨擾之地?
但卻忍不住見那山麓上有一府衙,名為“太昊府”,聯想到“太昊”是東嶽神的名號,雎若離斷定這就是東嶽神所居之處。
壯麗雄偉仙氣與泰山相輔相成,這自不必說,再見那兩門扇旁有一對聯,上聯“深山靜隱俗慮無”下聯“仙洞幽居天真樂”,橫批“我自行素”。
雎若離念著這對聯,咀嚼著,嗯,不錯,看來東嶽神確實修行別具一格與眾不同,靜坐深山亦無憂啊,忘卻了世間煩悶,這不最好?
自己接下來這麽做呢?特意來了這矗矗離離泰山,不能就這麽躲在山崖後吧?雎若離鼓足勇氣走出去。卻見有兩仙童擋住她的去路:“何人竟敢闖入泰山境地?”
“酆都城瞿判手下催命差雎若離請求見東嶽神一麵。”雎若離向兩位仙童稍微頷首彎腰。
仙童一口氣拒絕:“你身為酆都城陰差,應自知品層,憑你的階級怎可得東嶽神一見呢?還是回去吧。”
這仙童也是得了東嶽神教誨或守了他影響,連拒絕人也是這般婉拒,話語中口氣中並無歧視,隻是在按例辦事罷了。雎若離也不能為難這兩仙童,但也不能就此放棄,若今日不球的東嶽神一見,就難獲取參賽資格了。
她在太昊府前輕步幽蹤,想著關雲昭和瞿判來幫她。但瞿判再三說過:關雲昭是上仙,不可助若離去參加擇仙秀,否則難逃外界指點。
而瞿判已經幫助自己到這個地步了,自己還能怎麽再煩他來幫忙呢?雎若離想著如何進入這太昊府見到東嶽神:大喊?硬闖?先不說自己有無能耐敵得過這兩仙童,但看東嶽神的“我自行素”的橫批對聯,想他定是不喜歡這樣的女子的。索性在此等吧,東嶽神時有要事處理,總會出這太昊府,那在這等幾個時辰,最多幾天,就可見到他了。
雎若離跪下在太昊府門口,直立著上身,等東嶽神出來。門口兩仙童一人問道:“你果真不走?”
“還未見到東嶽神,我不會走。”雎若離堅定如泰立,雙手交放在腰前,摸摸那卷折好的《自薦書》,想著成敗在此一舉了。
那仙童也隻有歎氣道:“待東嶽神出來,若是驅你離開,可莫怪我兩沒有提醒。”
“還未見到東嶽神怎知他會驅趕我?”雎若離自信道:“但若真如此,我也不會怪兩位小哥。”
就此,雎若離跪在太昊府門口,等著,等著……
卻也沒等很久,聽到這其中傳出樂聲。仔細聆聽:素手撥弦,一撥傾城,再撥傾國,夭夭孔雀沐雨兮,灼灼鳳凰浴火兮,天上有人間無,聲纏山川流水澗,音繞天庭灑人間。
有如此絕妙樂器,那是坎侯,且不是普通坎侯。再細聽那音聲中描述著怎樣的樂曲和心聲吧。
雎若離細聽,那樂聲並不是鏗鏹頓挫擊築悲歌的,而是溜溜嗒嗒有如順風的流水,時而潺潺湲湲涓涓淙淙,又有如逆風的流水,時而浩浩蕩蕩湍湍急瀚,不過以順風居多。這音樂中並不隻是流水聲,還有忽然一下“漂”的一聲,再潛入悉悉索索聲,還有時而悠哉時而欣喜的樂感,再者是歡快聲。
這是一怎樣的情景呢?那“漂”的一聲,應是船槳漂如水中的音,悉悉索索聲應是采蓮聲吧?而那時而悠哉的惆悵和時而歡喜聲,定是彈奏者的心緒變化了,而那其中悠揚的歡快聲又是什麽呢?
雎若離閉起眼睛一想,就想到了這個江南四處可見的畫麵:流水中蓮葉田田,姑娘采蓮,小夥情係著姑娘,看到時欣喜,每夜思念姑娘就輾轉反側了。優美樸素的愛情。
但若是采蓮,當以歡聲笑語居多,何來悠哉悠哉,歎氣惆悵?那這不是采蓮了。不過小夥念著姑娘這純潔的愛情是肯定的。那他們在流水中撈的是什麽呢?
對了,是荇菜,小夥看到姑娘在扁舟上撈荇菜,就在一旁以琴瑟示愛。但隻可惜這小夥永遠沒得到姑娘的歡心,所以這首曲子裏就一直在歡喜憂愁之間徘徊。
雎若離已明了這曲子的含義,再一想,敢在太昊府彈奏坎侯的人定是這裏的主人東嶽神了,那事不宜遲,現在就讓他知道自己歸在這裏等待。
雎若離開始朗誦起來,飄飄灑灑抑揚頓挫:“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窈窕淑女,鍾鼓樂之。”聲如山泉澗水燕鳴鶯啼,十分動聽。
那兩仙童也不知她為何要誦讀這首《關雎》,但他們的責任就是讓東嶽神保持清靜修養,而雎若離這樣就擾了東嶽神的靜修了,這兩仙童不得不來請她離開了:“姑娘你在此說些愛戀之詞,已壞了規矩了,請你識相,自己下山,否則我們將請你離開。”
這個“請”字可不是友好的,那是動手趕你走。
雎若離在期待最後一點希望,看著太昊府裏麵大聲喊道:“窈窕淑女,求之不得,思之不得,友之不得,樂之不得,何故再念?參差荇菜,源遠流之,參差荇菜,不離不棄。”這是雎若離還亂中自編得一段,但也是靠著她的才華編的。
此時兩仙童正要施法將她跌下山崖,但見東嶽神出來。跪著的雎若離從下到上看著,他穿著便服:雙腳踏一雙糙米皮的犢子靴,腰間係一條黑綠絛子,身上穿一蔥白蜀錦衣,頭發上邊一半束著,下邊批著,頭頂係一條烏綾巾,卻乃一與世隔絕隱身出世的修行道人啊。
“放開她。”東嶽神命令兩仙童。
於是雎若離得到解放了,她立刻向東嶽神說明:“東嶽神,陰差雎若離擾了您清修,實乃情不自禁。但我有事請求您……”
“情不自禁?”東嶽神反問道:“為何你會情不自禁地誦讀《關雎》中一段?又要將其內容修改?”
雎若離剛才吟詩隻想引東嶽神出來,卻不想他問話這麽清楚,那自己要怎樣才能回答得體而又不做作呢?
“我……”雎若離一下子沒了主意。
“你站起來回答。”東嶽神看她有點拘謹,就這麽說著,好讓她放鬆點說話。
雎若離也就挪挪那跪久了的膝蓋,然後站起,抬頭望東嶽神。以前見過他,但沒有這麽近看過,他不是很高,卻有一種讓人望而敬仰的豪邁氣質,或許是這泰山孕育而出的吧。
雎若離想著自己剛才所想:其實不必刻意遮掩什麽,看東嶽神就想知道個實情,不如直接說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