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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長得好看的人都會被襲擊

  全州城淦佘對決。


  多年後,有人描述那場戰爭,以十六字形容——


  勝負更迭,陡轉直下,最終勝者,出人意表。


  在戰爭結束前的一個時辰,淦國可以說是節節敗退,支撐下來的,隻是淦人骨子裏流躥的那一份嗜血成性的本能而已。而當一隊千人輕騎由天而降時,箭矢犀利如雨,直擊巨蟒陣蛇頭,佘軍隨即大亂。而另一隊憑空出現的千人輕騎則痛殲青葉陣陣腳,更使佘軍陣型潰不成形。


  戰爭在這兩騎神鬼之師現身後,未至一個時辰,宣告結束。佘軍敗退進全州城,從此十日內,免戰牌不曾卸下。


  時下,煊國有“軍神”之譽的厲鷂曾將這場奇詭對決全盤看在眼裏,曾歎道:“設想出這等出奇不意製勝戰策的人,厲某願將這軍神的過譽之號雙手奉上。”


  伯昊則曰:“勒氏兄弟均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軍事奇才,如果他們不曾閻牆造成過大的內耗,如若他們聯手對外,怕是這各國都要遭受其鐵蹄踐踏,稱霸天下也並非沒有可能。”


  煊王戎晅不可否認,淦國如有心稱霸天下,縱算煊國擁有身旁這兩個一文一武定邦定國的奇人,也必是陷入經年的苦戰,且勝負難以樂觀。


  沒錯,那兩支飛騎,一支是勒玨備下的弓弩伏兵,一支則是勒瑀派來護衛宣隱瀾的虎騎衛隊。選在最恰當的時間,給予了敵人最毀滅的打擊,勒氏兄弟雖相隔千裏,用兵之奇卻如心有靈犀。如此之神鬼莫測,由不得見者心驚,聞者膽寒。


  *

  還是那道斷崖,還是那位白衣翩然的宣相,隻是換了身旁人。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宣隱瀾語聲出奇清冷,“隱瀾總算得親眼見識到何謂戰場,何謂戰爭。”


  血肉橫飛,命如草芥,轉眼間血流成河,屍殍遍野,那股彌漫於天地間的肅殺之氣,縱算時隔數日,仍能感同身受,如若懷中沒有玉暖香珠護持,她怕是不敢站在這高處罷。


  “是啊,戰爭最可以預料的事情,就是死人。”良南王勒玨素知她厭惡戰爭,“隱瀾,你要知道,有時一場戰爭的發生,是為了避免另一場更大的戰爭。”


  宣隱瀾寬顏而笑,道:“謝王爺開解。隱瀾知道,某些戰爭隻有發生了,才會有人甘心接受其後的和平。隱瀾此來,就是來實現戰爭後的和平,議和是兩國兩軍接下來的最佳出路罷?”


  “隱瀾此次前來,是來與佘議和的?”勒玨微詫道,“宣相如何料到我大淦一定會取得此次大捷?”


  宣隱瀾遠望全州城緊閉的城門,笑道:“如果王上和王爺聯手尚無法大捷,隱瀾想不出這世上還有誰能做到?”


  “本王也沒想到王上也會有此安排。”良南王淺紫鳳眸微黯,“他終是不能放心,是麽?”


  宣隱瀾頓了頓,懇切道:“王爺,你我相交多年,隱瀾在此說一句稍顯大不韙的話,坐在那個寶座上的人,永遠不可能對任何人有全然的信任。這便是登上那個大位所要付出的代價。我們身為臣子,能夠做的,不過是各盡本分而已。”


  勒玨微哂道:“隱瀾你卻能在他身邊悠遊多年,難為你了。”


  “這麽一想,隱瀾也的確覺得自己有些本事了。”她莞爾。


  兩人相視一笑。


  宣隱瀾笑意方斂,道:“王爺,隱瀾想代王上向王爺要一樣東西。”


  勒玨眉梢動了動:“在我的記憶中,你似乎一直代他向我索要著什麽。”


  “王爺,自當年隱瀾在良南王屬地與王爺相識,一直將王爺當成生平不多見的好友。隱瀾一直敬重王爺是個孝子,也一直欣賞王爺對朋友的滿腔熱誠。隱瀾每一回行事,為的絕不止是王上,這一點王爺比誰都要明白,否則也不會每一次都賣了隱瀾幾分薄麵。”


  他是明白。但每一次對她的應允,不止是因為有感於她為淦國安寧的操勞奔忙,而是……這是個終生也無法成實的奢侈冀望,奢侈到他隻能將其終生埋於心底腐蝕。


  “王爺,您藩地麾下有四支輕騎箭隊,將其中兩支,編入國師罷。”


  “什麽?”他鳳眸戾光陡現,“這是他對你說過的?這是他想要的?”


  “王爺。”宣隱瀾仰眸相對,眸下兩汪水眸坦誠無諱,“按大淦律,每位番王屬地貼身衛隊不得超過兩騎,即一萬人。可王爺目前的四支衛隊已逾五萬兵士,且其作戰能力絕不僅是王爺的衛隊而已。王爺,您既無他誌,何必授人以柄呢?”


  勒玨忽地冷笑,道:“如此說來,是本王愚蠢了?如果本役不曾動用這支衛隊,也不會引來別人的妄測之心罷?”


  “隱瀾不妨憑實以告,早在王爺任帥職之前,隱瀾業已獲知王爺轄地內精兵之強弱。”宣隱瀾想自己上輩子到底是欠了這對兄弟什麽,要在他們中間如此勞心勞力?“王爺,隱瀾絕不會將王爺屬地的精兵全部劃歸國師,隻是請王爺稍作姿態,絕了朝堂內外的攸攸之口,也絕了王上的猜忌之心。”


  “本王交出那兩支親兵衛隊,他就不會猜忌了麽?你不是說,猜忌是坐在大位上的人的共有特質麽?”


  昌南王爺,倒是懂得總結體煉。她囅然:“是,隻要他坐在那裏,就不會斷絕猜忌。但王爺卻可以淡化他的猜忌。王爺先前擴充屬兵,為了什麽,你我心照不宣。如今既然已斷了此心,何必再由著他人猜忌日深呢?”


  勒玨垂眸沉思。


  宣隱瀾耐心等待。


  塞外西風挾卷著空氣中的血腥之氣拂麵而來,無處不在。


  勒玨忽然長歎一聲,一對紫瞳抬起,凝望著她的秀顏:“淦國有了你,是上蒼對淦國的憐憫罷。否則,以勒家兄弟造下的罪孽,早已入萬劫不複之地。”


  宣隱瀾彎唇淡笑:“所以,即日起,請王爺開始為淦國的子民與勒氏的後人積累功德罷。”


  兩個人,一個是盡力而為,一個無心再戰,如此相作相用之下,一場攸關淦國未來的談判在這個塞外山頂成功達成。


  “隱瀾,按律,帥印兵符當於戰爭結束由掌管者親手上繳兵部,既然你來了,我就把它們一並交了你。”下山回途中,勒玨忽道。


  宣隱瀾不解:“王爺為何不趁機回京一趟?”


  勒玨:“不回。”


  宣隱瀾:“其實,王爺何不想想,王上能將幾十萬的大軍兵符交給王爺,心底還是相信王爺的?”


  “哈。”勒玨冷笑,“隱瀾,我敢說,事先他定是作了安排,如果我有異動,他必有應對的手段。所以,我和他之間的局麵,也就永遠如此了,隱瀾你不必再為我和他費心拉攏。”


  既如此,她也不再強求,徹底化解勒氏兄弟以血鑄就的積怨,早已自知力有弗逮,遂道:“王爺但請記住,有隱瀾在一日,必當竭盡全力使良南藩地不陷戰火之中。”


  勒玨駐足,望她清麗嬌靨,心湖怦動:“隱瀾……”


  倏然間,他紫瞳一緊,伸臂攬住她纖軟嬌軀,向後躍去。


  十幾刃尖刀如影隨形追蹤而至。


  “哪裏來的狂徒,敢在此行刺!”勒玨長喝,一手攬縛宣相纖腰,一手拔出腿間烏鐵長刺迎敵。


  凡是突襲於人者,大概有著全世紀統一的製服:黑衣黑巾,蒙麵示人。雖然這是在朗朗白日,仍不改本色。


  “是佘人麽?你們的王上就會這等行徑?堂堂一國之君,戰場上敗北便行這等宵小所為?”勒玨長刺到處,已有人殞命當場,“是想本王率領我淦國大軍殺到你們的鄢城麽?”


  宣隱瀾打量著那些人:“王爺,小心應敵罷,他們不一定是佘人!”


  勒玨再將一人屍首踹開,口中問道:“何以見得?”


  “因為他們的襲擊目標是我。”而非淦國主帥。


  果然,那刺客手中的尖刀相向處,多是他懷中之人。勒玨心中惡怒陡起,一聲長嘯,烏鐵長刺再度喋血,又有三人命喪當場。


  宣隱瀾被人家當成一件麻袋般扛著,暗怪自己設想不周,想當然以為前線兵多將廣,身旁又有堂堂主師作陪,不會有人將腦筋動在這時候,才將一幹侍衛留在了半山腰上。


  “王爺,人多勢眾,你挾著隱瀾又騰挪不便,還是想法下山罷。”她盡量說得輕淺,以免擾了他應敵的心神。


  他依言,縱身翻躍奔向下山之路。


  後麵追兵一逕迫追不舍。


  勒玨雙足又一次點地借力之際,倏爾間一條軟索套上足踝。他一時失神,仰倒於地,懷裏的宣隱瀾翻滾於側。


  當即,近十把尖利的刀刃閃爍著急欲品嚐血液的凶芒揮落而至。


  “隱瀾!”良南王軟索困身,甩出手中長刺力斃一敵,同時間一個飛身撲躍,將她蔽於身底。


  “王爺!”宣隱瀾莫名驚駭,他和她向來私交不壞不假,卻不至於生死相交,實在不明白他怎會有替人擋刀的興致?但他抱她抱得如此堅定難拒,電光石火間,她推不開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利器即將刺入他的身體:王爺,您真是一位見義勇為先人後己的英雄呢。


  “嗆當”之聲不絕於耳,有人以長劍格開了那刃刃奪命尖刀,一道黑色健影更以淩厲萬鈞之氣將一幹刺客卷入劍氣範疇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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