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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 宣相扳回一局

  苛劬幾聲接連厲叱過後,虛脫般坐回桶內,急促喘息。


  宣隱瀾給了她冷靜的時間,而後淡聲問:“你當真也解不了那蠱毒?”


  苛劬譏諷的語調揚起:“怎麽,傻了?宣相不是出了名的機敏善辯麽?說話啊,為你的男人求情啊!”


  “他是我的主君,不是我的男人。”她聲線平淡,“既然如此,就請昌王爺在淦國繼續休養些日子罷。至於供養你的藥材金帛,本相會向令兄一一索討的。”


  苛劬一驚:“宣隱瀾,你準備如何待我佘國?”


  “本相以為……”宣隱瀾嘴上在笑,眸內卻是一片肅冷,“閣下在出手傷吾王之初,已經想到了。”


  “宣隱瀾!”苛劬大哮,沉啞的嗓內摻進了惶懼,“刺傷汝王是苛某一人所為,我佘國從上至下在苛某行動之前絕不知情,隨便你如何發落苛某,卻不要遷怒於我大佘子民!”


  “對不住了。在這室內,你我或者屬於兩個隱藏女兒身份在男人的世界打拚的同病相憐之人。出了這室外,你我便是兩國之爭。”宣隱瀾雙手負後,聲語肅冷,“但請放心,本相會好好招呼你的兄弟們,會讓他們永遠記得這個教訓有多麽深刻。”


  “宣隱瀾,你這個無恥小人!”為什麽她內力全失,為什麽她淪為階下囚?

  宣隱瀾挑眉:“在你下手傷淦王之際,沒想到這一點麽?怎麽,當時隻想著做同命鴛鴦了?”


  “宣隱瀾,你這個偽君子,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


  “哈哈……”宣隱瀾拉開囚室雙門,揚長而去。


  不過,她沒忘了叮囑:“一個時辰內,不許任何人進門。知道麽?”


  “是,宣相。”侍衛俯首。


  聽著房內咒聲不絕追出,她心情陡然大好:有什麽比能整整一個曾讓自己吃過苦頭的人更快樂的事情呢?終於扳回一局,回家陪美妻愛婢玩耍去也。


  *

  十日後,淦國以號稱百萬的雄師之姿壓至佘國邊境。


  與此同時,一封由淦國國相親手書並蓋有王上金璽的國書直抵佘王苛勍掌中,其上洋洋灑灑,行文豪邁至極。


  這豪邁,指得是對方的胃口——


  “佘王陛下敬啟:令弟昌王劬於月前出使吾國,與吾王切磋武技中誤傷吾王。吾王寬大為懷,輕以責罰,饒其不死。而今令賢弟有傷在身,精心調理方能留得玉體安康,然調理之需所費不貲,實非吾貧弱淦國所能承擔。為不致延誤昌王病體,現需貴國供給千年人參三株,百年首烏六尾,南海珍珠八粒,碧淵翡翠十枚……另,黃金十萬兩,白銀百萬兩,綾羅十萬疋,帛巾六萬疋……”


  何謂獅子大開口?苛勍領教了。他麵色鐵青地俯望來使,問:“請問貴使,既然貴國王上龍體欠安,如今是何人主事?”


  “啟稟佘王陛下,現今我淦國代理朝政的乃宣相。”


  苛勍尚未及搭話,立在他右側的苛劼大叫:“那個娘娘腔,他竟然還沒死?”


  “義王!”佘王苛勍麵色微慍,喝退了莽撞的弟弟,“你家宣相有沒有說,如果朕不應他這些無理條件,他又待如何?”


  使臣恭首作答:“宣相沒有告知外臣。宣相隻說佘王陛下兄弟情深,一定會為了昌王的玉體安危鼎力相助,屆時我淦國上下定然感激不盡。”


  原來傳說中風華絕代的少相也慣用這威脅人的伎倆?但是,很好用,不是麽?他的確無法棄劬於不顧,在她為他這個哥哥、為了他的江山犧牲了那麽多之後。


  “好,請貴使回去轉告宣相,朕會盡快在限期內湊齊所需,以療養吾弟病體。”


  “王上哥哥!”苛劼環眼欲裂,“為何要允了這無理條件?怕那個娘娘腔作甚?待為弟上了戰場,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扯下那個娘娘腔的腦袋!”


  “苛劼!”佘王拍案色變,“退下!”


  “王上哥哥!”他好生委屈。


  “事到如今,你怪得了誰?如若當時你攔得住劬,事情會演變到如此境地麽?”


  “我……”是,是,是,都怪他,如果他能攔住劬不去找那暴君,劬便不會陷入敵手!再或者,如果他追隨劬過去,劬便不會受傷。都是那個娘娘腔,如果沒有他,劬不會那麽痛苦;如果沒有他,那個暴君也不會那麽沒眼光的不愛完美無缺的劬!對,都是他的錯!


  “臣弟告退。”苛勍向他的王上哥哥按胸施禮後大踏步掉頭而去,環眼內嗜血之芒乍現:宣隱瀾,你最好祈禱在本王到你淦國之前你還沒有死!

  *

  煊國,丏都,衛宇大將軍府。


  一日之計在於晨,大將軍府原本亭石精致、草木扶疏的後院,已有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砰——”一聲巨響,將大將軍府因身孕每天貪睡至日上三竿的當家主母驚醒,“伶兒!”


  “是,夫人。”隨時候命的乖巧伶兒應聲而入,雙手端著更換了不知幾回的洗漱水。


  “外麵怎麽那麽吵?”藍翎睡眼惺忪,問。


  伶兒咧咧嘴,垂首道:“夫人請洗臉罷。”


  “好。”伸了個懶腰,慢吞吞下床,邁至盆架前,才掬起水,忽又聽外麵“砰”地巨響,“到底什麽動靜?”


  “夫人,今天您穿哪件孕衫?”伶兒在衣櫃前擺弄。


  “那件桃紅色的就可以……咦?”她倏覺不對,“伶兒,你好像一直在回避我的話呐,是不是?”


  伶兒背著主子伸了伸舌頭,轉回身,滿臉無辜:“夫人,奴婢哪有?”


  “沒有麽?”藍翎湊近她那張小臉,提著鼻子像小狗似地嗅嗅,鑒定為絕對地可疑,“小伶兒,雖然你今天美美噠,但要不要本人我善良地告訴你,你夫人我是撒謊騙人的祖宗?”


  “夫人,其實是寰……”伶兒眼珠兒亂瞄,嘴裏吐吐呐呐,心裏卻在訥悶:聽夫人的口氣,好像騙人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哩。


  “說什麽?大點聲。”她耳朵湊上去,“寰亭?寰亭怎麽了?聲音大點啦,你在養蚊子是不是?”


  “奴婢說,”伶兒豁出命去,“將軍命人將寰亭給拆了!”


  什麽?藍翎杏眸瞪得溜圓:“什麽時候的事?”


  “昨天夜裏,將軍給吩咐了下去,並責令奴婢等人不得讓夫人知道。今兒一早,就……”


  “所以,剛才那震天聲響,就是寰亭給拉倒了?”


  “是的,夫人,奴婢是想反正亭子已經倒了,夫人就算知道了也不打緊了。”


  “你這個賣主求榮的傻伶兒!”她一聲吼,掉頭就走,“冷木瓜,你給姑奶奶我滾出來!”


  賣主求榮?伶兒淚眼婆挲,無限委屈地跟在主子身後:“夫人,您慢些走啊,別忘了,您這身子已經有八個月了,夫人,伶兒不是賣主求榮,伶兒也不想夫人離開嘛……”


  “廢話,扳倒寰亭與我離開有一毛錢的關係麽?你這笨丫頭,說謊都不會,別跟著我,本夫人現在火大,傷了你概不負責!”


  “夫人,您慢一些嘛,注意這腳下的路啊,夫人,您聽伶兒說嘛……”


  “不聽不聽不聽!”藍翎掩耳疾走,“冷木瓜,你給姑奶奶出來!”火大火大真火大,這冷木瓜向誰借了膽,敢拆她和姐姐的寰亭?

  在這一對主仆拉拉扯扯間,寰亭,不,準確得說,曾經承載過寰亭的假山在望。而且,連這假山也正在移位當中,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我的寰亭啊!”藍翎跳腳大叫,“冷木瓜呢?你們這群免崽子,還我寰亭來!”


  “翎兒!”一支健實長臂環住了她承載頗重的腰身。


  這隻冷木瓜還敢姑姐姐!她咬牙切齒地轉回身,柳眉倒豎地開罵:“你這隻膽大包天的冷木瓜,給你兩個選擇,還我寰亭,或者把寰亭還給我!”


  這……厲將軍好生犯難:這兩個選擇有什麽不同?

  “你是隻冷木瓜,別給我做悶葫蘆!快說,你憑什麽毀了我和姐姐的寰亭?我要想姐姐時怎麽辦?你把寰亭給人家還回來!”


  厲鷂護佑著妻子龐大的肚腹,任一雙粉拳捶在胸口,隻想這小人兒發泄個夠,但時間一久,又怕她弄疼了自己的嫩手掌,捉住一隻放在唇邊嗬氣。


  “你這隻又笨又呆的大木瓜!”他這樣一來,她還怎樣發飆?“說吧,我聽你解釋,為何要拆掉寰亭?你明知道它對我的意義。”


  “我不想讓你走。”


  誒?她滿頭問號:第二次聽到了?“什麽和什麽?”


  “我不想讓你也永遠不見了蹤影,我惹你生了氣,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不準你永遠消失不見。”


  這個冷木瓜啊。藍翎眼眶酸熱:平日裏為了聽到他的情話,美人計、賴皮計、假哭計用個遍,也未必能聽上半個字。可今日,她明明在發火耶,他竟然給說了這麽一大堆,於是盡管暴怒中,仍然好感動,怎麽辦?嗚……


  “翎兒,你想姐姐哪裏都可以想,但你不見了,我又到哪裏去找你?不要哭了,我找個地方再給你搭個亭子,就是不可以再取名‘寰亭’,好麽?”


  冷木瓜,呆木頭,傻瓜,木瓜哥哥,她親愛的老公,嗚嗚嗚。藍翎眼淚汪汪,感動到好想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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