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終須到來的離別

  藍翎痛心疾首：“女神大人，想想上一次阿晅失蹤時你的心情吧。”


  戎晅立即抬眸看向近人咫尺的女神大人。


  “吃飯。”藍翾不準備回應他眸內的興味。


  藍翎正義感突然淩駕於理智：“三周前我帶幾個同學回家，他大少爺本來在客廳看電視的，見了生人就給一頭紮進臥室不再出來，害得我那幾個大美女同學望穿秋水。自打那天後，她們對我是天天糾纏，心心念念地隻想再見戎帥帥一麵。還有兩個昨天跟著我到公車站，慷慨激昂地非要護送我回家不可。要不是本姑娘愛姐情深，早早就把阿晅推出家門、邁向世界了，哪可能資源浪費到讓他成了姐姐的專屬男傭？”


  藍翾使用了筷子在飯桌上的另一功能，對聒嗓者施以薄懲——


  啪！

  藍翎揉揉腦門上的小痛感：“臭姐姐，反對暴力！”


  施暴者猶不肯罷休，美眸半眯，笑靨如花：“翎兒小美人，請問哪一隻眼睛看到戎晅是你姐姐的專屬男傭了？”


  藍翎馬上噤聲，寢不思食不語，吃飯，吃飯：乖乖，一旦自家姐姐搬出這種表情，還是少惹為妙，小屁股一年沒挨巴掌，可是一點也不思念那殘暴的“美妙滋味”。


  忽然，戎晅手探了過去。


  咦？藍翎溜溜眼珠瞪得像是要奔出眼眶：這悶葫蘆是在調戲姐姐嗎？

  但見得，戎同學修長的食指觸碰到了藍翾的唇角，摘下粘在那裏的一粒飯粒放進了自己口中，頓時，一股子暖昧流轉開來。


  這是秀恩愛吧？這一定是秀恩愛給她單身狗看吧？藍翎在感受這世界濃濃惡意的同時，也頗享受了一些眼福：托戎同學的福，一向走理智人設的姐姐臉色瞬間爆紅，真是有生之年係列呐。


  而詭計得逞的戎晅努力扒飯，盡管大小口並用，卻失不掉那一份與生俱來的優雅。


  藍翾惡狠狠瞪他一眼，再殺氣騰騰對著猶一臉促狹的藍翎吼了一聲：“吃飯！”


  被遷怒了。安全為上，還是轉移話題唄。藍翎滿臉賠笑：“姐姐，今年中秋節正好趕在放大假期間，你想怎麽過？”


  中秋節？一口飯突然哽住，藍翾掩嘴急咳。虧得戎晅眼疾手快，端過一旁的杯子連喂了她幾口溫水才壓了下去。


  姐姐反應也忒大點了吧？藍翎歪頭思忖，想不起自己平凡無奇的一句話裏有哪個字具有這麽強烈的衝擊力。


  藍翾咳得雙頰緋紅，撫胸穩定了氣息，說：“那天的節日物語是萬家團圓，你去到哪裏不都討人嫌？”


  “哦？窩在家裏，不會更討人嫌嗎？”藍翎斜睇一眼戎晅，睫毛眨眨。看吧看吧，這家夥連吃飯時也不忘了拿眼睛瓜分姐姐的美色，姐姐是好看沒錯，不過不要把那點狼子野心太昭然若揭了好嗎？真當堂堂的藍二小姐是空氣不成？

  藍翾細嚼慢咽，垂下的眸內明滅浮動。


  中秋節要到了。


  如果一輩子不上寰亭，是否一切無從改變？她無法確定


  但她確定得是，現在的阿晅並非全部的快樂。寰亭的存在，無時不在提醒他歸去的可能，他有過幾次深夜外出，她聽到了聲響，卻不曾過問，卻知目的地必是寰亭無疑。


  既然住也無法住，去也終須去，今年的中秋月圓之夜何妨一試？

  輕輕巧巧的一個“試”字，卻擔負著千鈞的重量。她不是可以與人“一見鍾情”的體質，卻逃不掉“日久生情”的範本。三百多天的朝夕相對，他在她心房裏不但占了位，而且生了根，獲得了一份永久居留權，無論將來如何，她必定難以真正將忘記。但心房外麵的他，終須一去。


  她沒辦法怨懟他的離去之心，倒非情到深處無怨尤，而是他做得夠好。在深冬濃寒的夜裏，為了溫暖她低溫的身體，曾不止一次擁她入眠，卻不曾越過最後的雷池。肌膚相親，軟香在抱，他忍住了欲望，想來怕得是有朝一日他人走情空，誤她終身。姑且不去理會彼此貞操觀念的差異，他這份坦蕩，便足以使她甘心放他回到屬於他的世界。


  中秋夜，終於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