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顏值爆表的長發美人
藍翾放棄深究:萬一這位身份特殊,說破了還要殺人滅口,多麻煩。她盯著對方身上的幾處暗紅:“你的傷口怎麽辦?看情形流了不少的血呢。”
來人搖頭:“無甚……要緊……有雙絲甲……相護,不足為慮。”
那麽這些血是番茄醬嗎?她想問。
好像是聽到了她的內心OS,對方道:“身上多是……他人之血……百草丸有……奇效,已止脾肺疼痛。”
百草丸,難道不應該是是傳說中的九轉還魂丹、大力金剛散、百花玉露丸呢麽?隻不過,這位同學說起來話,是不是有哪裏不對?她感覺到了嚴重的違和。
“此為何地……可仍屬‘免多’轄內?”對方問。
好吧,想來是這家夥的古文造詣不錯,身負重傷不便多話,故而出口隻求言簡意賅。藍翾如是自行排解了疑惑,雖然不知道“免多”是神馬一無所知,不過不妨礙溝通:“這裏是蓮苑小區,屬於本市東城區。”
“蓮苑……東城……區首何人?”
區首?區長?“區長姓……李?”電視上有聽過,不太肯定。對於一個不求“上進”的人來講,政治人物太過遙遠。
那人胸腔內長長鬆出口氣,圈她手腕的力道明顯寬了下來,藍翾才要抽回,卻不料他突然收力,猝不及防之下,她整個人撲了出去,壓到了對方胸上,一頭到腰的長發披瀉如瀑,灑了他一頭一臉。
這個混蛋,居然如此粗魯對待“救命恩人”,中山狼再世嗎?要不是考慮他有傷在身,過肩摔伺候之!她雙手抵住對方起伏的胸膛,怒目道:“你幹嗎?”
墊背的也不好過,他悶哼一聲,顯然因為剛剛的發力吃了不小的苦頭:“你……要棄‘鎮’而去嗎?”
什麽“真”什麽“假”?她咬牙:“我隻想活動活動手腕而已,它們被你抓得都要失去知覺了!
他不知咕噥了什麽,鬆開了雙手,卻依然用手臂把她固在胸前,盯她瞳眸問:“附近可有安穩的調息之所?”
她這才注意到,對方氣息已見平緩,吐字趨向清晰,音質也不再低濁,幾分鍾之前還一口奄奄欲息的腔調,那兩粒丸藥就有這麽神奇?如此說來,今天晚上的驚異也太多一些了罷。揉著酸麻的素腕,她試問道:“追殺你的是你的仇家吧?不需要我報警麽?”
“何為報警?”
她避而不答:“以你的目前的狀況,報警才能保護你不受傷害,才能免你繼續遭人追殺。”
“報官麽?”對方自我詮釋過後,搖頭,“在沒有弄清此地官衙……是否有‘枝葉’的……黨羽前,不宜打草驚蛇。”話說得長了,仍是力不從心。
黨羽?枝葉?還有……官衙?
“姑娘家在附近罷?帶……我去你家暫避即可。”
這人倒不客氣,可憑什麽?她想著曾經有過一麵之緣那位老嫗,晃著白牙一笑:“你不怕我是壞人嗎?如果與追殺你的人串通一氣,你豈不危險?”害怕,害怕,快害怕吧,自動放棄吧,燙手山芋。
他搖頭。天,先前是一再點頭,之後又是一氣搖頭,這廝腦袋還真是有趣。
“你若有意加害,不必等到今時。何況,你是月神遣來的仙子,是來助‘真’的。”
是喔,閣下是當真要把人氣得成仙不可了。她一笑再笑:“您家的月神我是不敢高攀,可是貿然領回一個陌生男人回家也絕非本人作風。要不你告訴我,你姓甚名誰?家住何處?為何遭人追殺?有無作奸犯科?回答這些問題的前提是,你能保證我知道那些後,不會妨礙到你或你身後的組織、家族神馬的,像那些殺人滅口的遊戲玩不到本人頭上才行。否則,你可以閉口不談,我也不願多惹麻煩。”
對方默了片刻:“身上傷極痛,到你家再談不好麽?”
苦肉計?她剛想發作,但仔細瞧下去,對方臉畔額頭的確有汗珠滾淌,麵色也白得更加瘮人,讓一個剛剛脫離生死邊緣的人講一大堆話,好像是有點違背人文關懷。
“這小區治安雖然不錯,但是如果你的仇家尋來了,你一定要以光速離開我家,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敢承擔,不要連累無辜人群。如果是警察上門的話,你一要向警察叔叔解釋清楚本人對你的身份一無所知,甚至是受了你的脅迫才施以援手的,聽到了沒?”天可憐見,她到底是中了什麽蠱,竟會答應領他回家?
那人隻管盯著她快速躍動的小嘴,一聲不響。
“喂,記住了?喂——”藍翾不客氣地硬推一記。
他一痛,隨即點頭。
此時,他們彼此都不知道,這一領,各誤終身。
如果有街頭訪問找到藍翎,問:在你十八年的生命中,最大的驚喜是什麽?那她將會非常肯定及確定地告訴你:公元二O一五年九月十九日早七點十分起床後,在自家客廳沙發上發現了一位赤著上身、閉目養神的超級無敵長發大美人!
絲毫不輸姐姐傲人青絲的長發,未加束縛地歸攏腦後,且保養極好,恰似一匹上好的黑緞,想來手感必定絕佳。額頭圓潤飽滿,眉毛修長入鬢,睫毛黑而密翹,鼻尖傲拔驕挺,薄唇抿出優美的弧度,雖然色澤泛白上有裂皮,卻絲亳無損這份高分的顏值。五官整體看上去俊美如雕,且貴氣十足;未著片縷的上身略顯單薄,但勻稱精建,毫無娘炮氣息。
而更加讓藍二小姐忍了幾忍才忍住放聲尖叫的是他的皮膚,臉部、頸部、上身,渾然一色,皎皎如玉。這男人,也太浪費資源了吧?還有,兩點……
她色迷迷的眼睛溜到重點部位正要飽食秀色,脖梗一緊,有人薅住了藍二小姐衣領,下一刻,以死豬之姿將她拖進臥室。
藍翾以腳跟闔上門,將手裏的花癡女抵到牆上,惡狠狠凶相畢露:“聽著藍翎,別怪我沒鄭重警告過你,外麵那人在我沒有弄清他的身份之前,你離他遠一點。”
“什麽啊,姐姐?那人是誰?一夜之間,我們家冒出一個顏值有點太高的小鮮肉出來,難道是嫦娥姐姐慷慨賜予我們的中秋禮物?莫不是他就是砍了幾千年桂花樹的吳剛?啊唷!”額頭險遭敲擊。
“我撿來的。”藍翾道。
“什麽?啊!唔……”藍翎大眼眨巴示意自己會小聲再小聲,掩住嘴巴的惡手才移開,“姐姐撿來的?”
“嗯哼,昨晚失眠,溜到寰亭,然後看見他。”藍翾悄然門拉一縫向外掃了一眼,登堂入窒者仍然閉目端坐,寶相壯嚴,再將門抵嚴後低聲說,“他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是黑社會成員。”
藍翎兩隻大眼再度受驚地睜得更大。
“昨晚遇到他時,他滿身是血,據他自己說是別人的血濺上來的。扶他過來後,又發現小腿上的幾處刀傷,他自己也承認被人追殺。今天一大早,我還要跑到寰亭清除血跡。雖然他不像是窮凶極惡之徒,但人不可貌相,在沒有確定他是惡是善前,小心為上。必要的時候,迅速報警。但沒有確定之前,此事嚴禁傳播,一字也不許透露出去,明白?”藍翾有點氣急敗壞,是對自己的。
“哇,這是在演電視劇呐。”藍翎興奮點滿格,“不過如果為了安全起見,姐姐不是應該立馬報警的嗎。而且,將素不相識甚至麻煩一大籮筐的陌生人帶回家來,這與姐姐你一向的畫風很不搭。莫非……”藍二小姐擠出不懷好意地一抹笑,“女神也被美色所惑?”
憑心論,藍翾自己也不解,但一時又無法厘清心底深處湧上的那一份紛亂情緒,隻得輕啐道:“昨天夜裏他樣子比鬼好那麽一點,美色?鬼色差不多。”她不客氣地掐了小丫頭紅撲撲的小臉一下,“再不趕緊上學,遲到的是你,如果害我被劉女士傳喚訓導,你姐姐我不介意對你考慮新的整修計劃。”
“我介意,萬分介意,姐姐高抬貴手,饒了小妹。”
藍翎選擇溜之大吉,得赦脫身後,躡手躡腳地走過客廳。那枚超級帥哥依然眼睫未開,色兮兮在帥哥周身上下掃蕩了幾回,有感於家姊目光灼灼在背,不得不開撥奔向學堂。
藍翾靠在門邊,雙臂交叉抱肘,凝望他血汙洗淨後出色到不可思議的容顏,疑竇叢生:昨夜紅雲蔽月,天地黑了又亮了之後,他才現身寰亭,前後不過幾秒鍾的時間,除非是從假山下麵“飛”上來?當時他受傷極重,取藥都需他人代手,如何飛渡?而且,他的衣服……
對方閉闔的雙目倏地張開,與她定定相視的目光遭逢,四目相交,兩人各有瞬間的失神。
“你……好些了嗎?”藍翾問。
他未語,黑眸湛然如昨夜秋月。
“你的傷口昨天晚上處理得太草了些,等用完早飯再幫你看一下吧。”
“你的名字?”他不答反問。
“你的救命恩人。”藍翾語沒好氣,“名字有那麽重要嗎?”
他猶自一愣,緊抿著唇角,抬腿欲走過來,小腿創口碰到木製茶機邊沿,俊臉一緊。
藍翾跑過去,撩開其質軟柔軟的長褲,昨晚利用家庭急救箱沙布包紮起來的傷口已經涔出血絲,嗔道:“你也給小心一些好伐?這下要重用酒精消毒才行。”她的發絲垂下來,和氣息匯在一起,若有若無有掃拂過對方腿腹。
他身軀陡地一僵。
“怎麽了?”察覺他的變化,藍翾莞爾,“怕疼?放心啦,小朋友,姐姐我會再小心一點,你呢則需要再堅強一點。OK?”她沒有托大,他看上去,和藍翎屬同輩中人,小朋友一個。隻是可惜了,這麽俊美的孩子,竟然去混黑社會,說不得是暴殄天物。
他黑長的眉毛蹙起,為她口中的“小朋友”和“姐姐”。
“我要擦酒精了,痛的話盡管叫出來,沒必要像昨晚那樣硬撐,你的嘴辰怕是禁不起你鐵齒銅牙的一再摧殘了。”她嘴裏說話,轉移著他的注意力,棉簽沾拭著酒精清洗傷口。他身上共有四處,都在兩寸左右,細長薄深,很奇異的形狀,“我看你一直盤膝坐著,這一夜你都是這樣休息的嗎?不會腰酸背痛嗎?”
他搖頭。
“我看你的眼神確實清澈了許多,好像休息得不錯的樣子,莫非盤膝坐著是為了更好的調養生息?你們的獨門密方?”
他點頭。
這廝惜言如金,擅長點頭YES搖頭NO。
“你昨夜是如何到達寰亭的?輕功?地遁術?”她問。
他點頭,又搖頭。
咦?到底怎樣?先點頭,後搖頭,是——輕功?怎麽可能?她不過是信口問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