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出租車上，南楓抵著下巴，百無聊賴的翻看手機。
喬冠陽那天的出現就像夢境一般，這幾天也沒什麽聯係，他到底出了什麽事，她無從得知。
謝瑜偷偷瞥了她幾眼，知道自己剛才說錯了話，眼前南楓也沒有想跟她說話的意思。
思來想去小心翼翼開口“小楓楓，你怎麽不說話呀？”
南楓沒有抬頭，繼續滑動著手機。
謝瑜滿臉委屈道“你別不理我呀，我剛才就是一時嘴快，你也知道我說話不經大腦，你別跟我一般見識，你理理我好不好。”
南楓收起手機，正經的說“你也知道剛才說的話不對了，唐明月現在情緒肯定不好，你還往她傷口撒鹽。”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勸她看開點。”
“我能不了解你嗎，隻是這事哪是說看開點就能看開點的。”
謝瑜點點頭，舉著三根手指，“以後我說話一定先想想再說！”
南楓被她動作逗樂，兩人打鬧之際南楓手機響起。
南楓握著手機沒有要接的意思，謝瑜推了推她說“程以安電話，你怎麽不接呀？”
南楓接起，語氣淡定“喂？”
“小楓，做什麽呢？”
“跟謝瑜一起在外麵呢，準備回家了。”
“你給我發個位置，我去接你們。”
“不用，馬上到家了。”
程以安裝作察覺不到南楓語氣的疏離，關心說道“嗯，明天要去學校了，東西都收拾好了嗎，明天我接你一起去學校吧。”
謝瑜在旁邊玩手機遊戲，南楓掃了她一眼，說道“不用了，我跟謝瑜一起去。”
程以安沒有多說什麽，又囑咐她別玩太晚，早回家。
等她掛了電話謝瑜才扭頭說“我怎麽覺得你倆說話跟陌生人似的。”
“是嗎，以前不也這麽說話嗎。”
“不是吧。”謝瑜想了想，說“是不是咱們好久沒在一起痛痛快快玩的原因，總覺得感情都生疏了，你覺得呢。”
南楓不太想討論程以安的事，沒什麽精神的回複謝瑜“沒覺得。”
謝瑜沒注意南楓的冷漠，轉頭繼續跟遊戲裏的人物廝殺。
晚上，南楓收拾好東西放在一邊，拿手機掃了一眼，除了程以安發來的早休息的消息，沒有別人的短信。
她把手機扔回桌上，拿起睡衣去洗澡。
她前腳剛進浴室，手機就響了起來。
恍恍惚惚的光亮一直持續到黑暗，不知疲倦的來回反複，直到再也亮不起來。
南楓吹幹頭發坐在床上，習慣性的撈起手機，怎麽都點不開。
她充上電手機才亮起來。
剛開機就來了一串未接，都是一個人打來的。
喬冠陽有時候真的就像三歲孩子，偏執的厲害，不接他的電話都要打爆你的電話來報複。
正準備回過去，他正好又打了過來。
南楓接起，沒好氣的說“你幹嘛，手機都被你打沒電了。”
那頭沒有聲音，南楓拿起手機看了看，還在通話中。
她又“喂”了一聲，喊道“喬冠陽。”
除了喘息聲她聽不到其他的。
莫名有些擔心，她說“說話！”
“小楓葉，你怎麽不接電話。”他的聲音沙啞低沉，感覺像哽咽。
南楓皺了皺眉解釋“沒聽到，我剛才在洗澡。”
他自顧自的說“聽到已關機的時候，我還在想，剛剛還能打通，為什麽突然關機了……南楓，我以為……你也不要我了。”
南楓心突然被攥緊一樣的疼，顧不了其他情緒，她連忙問“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他還在自顧自的說“我怎麽他媽就這麽礙眼呢，是不是你也覺得，我就該被扔掉？”
手機裏傳來他聲聲低喃和陣陣風聲。
南楓猛的坐起來，控製著聲音小點，說“你別抽瘋了行嗎，你在哪兒，我馬上過去找你。”
她打開免提，將手機扔在床上，開始換衣服。
電話那頭突然說“你別來了，就剩我自己吧，你別來我身邊了……”
她停下換衣服的手，拿起手機“你別他媽說廢話，告訴我在哪兒就行了，我到之前你別動，聽到沒！”
她動作不敢太大，這時間外婆已經睡了，雖說她耳朵不太好，但也怕萬一。
外套來不及穿，拿著就出了門。
等到地方的時候，看著眼前人，她心突然就軟的一塌糊塗。
喬冠陽就那麽靜靜坐在花壇旁，腳下四周都是搖頭，指尖還燃著一根。
他低著頭，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步伐沉重的邁不開，不敢向前，嗓子像有東西堵住一般。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指尖的煙已經燃盡，馬上就要燃到手指，在傷到他手指之前她三步並兩步跑過去，打掉了那顆煙。
喬冠陽抬起頭，他眼眶通紅，目光不比平常那般鋒利，流露出的落寞刺中南楓的心髒。
她伸手撫向他的眼角，輕輕摩挲，心疼的說“你要不要跟我說？”
他抓住南楓撫在他臉上的手，聲音沙啞，“我是不是在做夢，你沒有丟下我。”
他說的這一字一句都砸在南楓的心尖上。
她伸出另一隻手，向他展開手掌心，裏麵靜靜躺著一枚星星狀的糖果。
“你沒有做夢，我沒有丟下你。”
喬冠陽沒接糖果，手腕一個用力攬過南楓，側臉依偎著她。
南楓被他緊緊抱住，她能感受到他的無助和恐慌，因為他的手雖然摟的緊，卻一直在輕輕抖動。
她安慰性的撫著他的頭發，麵對這樣的喬冠陽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的話。
“她走了，我就像一團垃圾一樣被他們扔掉，我很想知道，既然我這麽多餘礙他們眼，他們為什麽生我，生下我為什麽沒把我掐死！”
南楓忙說“你胡說八道什麽！你很好！你是個特別特別特別好的人！”
沒有收到喬冠陽的回應，隻是摟著她的手收的更緊了些。
“在我這兒，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優秀的人，喬冠陽，你信我嗎？”
他點點頭。
“既然信我，我說的話你一定要聽，你知道嗎？”南楓輕輕順著他的發絲，說“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有時候我就在想，老天爺待我還算不薄，世界上隻有一個你，就讓我這麽幸運的遇見了，你說我命還不錯吧。”
他哼笑了聲，配合的說道“是啊，世界上也隻有一個你，老天爺他終於肯睜開眼可憐可憐我，讓我遇見你了。”
“所以，這個世界是很美好的，它帶給我們的好事比壞事多了去了。”
她突然提高聲音喊了聲他名字。
“喬冠陽。”
“嗯？”
“我們一起向前看吧，好嗎？”
“好。”
“不管發生什麽事，永遠都不要放棄你自己，你值得最好的一切，記住了嗎？”
“嗯。”
有些事情不需要表明，你隻要知道，既然它是發生的事情，那它就一定有它發生的原因。哪怕不盡人意，也請保留你對它的觀念。
其實你不知道的是，你的脆弱和堅強往往超出你的想象。
晚風習習，和白天的溫差有些大。
南楓剛一路顯然找喬冠陽，跑的太急外套也不知道丟到哪兒了。
喬冠陽坐在一旁閉著眼睛，神情疲倦。
南楓的一隻手被他握著，另一隻手搓了搓胳膊，接近淩晨的夜更涼。
察覺她的動作，他問“冷？”
她扯著一抹笑“還好。”
喬冠陽脫下外套搭在南楓身上，輕聲說“伸手。”
她乖乖伸手穿衣服，外套還有他身上的溫熱和屬於他的味道。
他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走，送你回家。”
手牽手一起往前看，他的手掌跟他這個人一樣，暴躁的時候眼看著整個人都要發燙，溫順的時候卻可以時刻溫暖她。
到樓下的時候，喬冠陽囑咐她抓緊休息，南楓好笑的說“想讓我早休息你就鬆手阿，這樣我怎麽回家？”
她揚起他緊握著她的手，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可以治愈他的所有，填滿他所有的空虛。
他另一隻手撫向她的臉頰，摩挲她的唇角，遲遲不肯離去。
南楓伸手捉住他的手“我要在臨市上學了，明天就去。”
喬冠陽盯著她的眼神，好半天才輕輕“嗯”了聲。
她斂了斂眼眸，有些不敢直視，但還是強撐著跟他對視。
“你呢？”
喬冠陽勾起他的慣性壞笑，不正經的說“沒什麽所謂，你就好好讀你的書，我等著你慢慢長大，當我媳婦。”
南楓瞪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感覺到臉有些發燙，她慌忙咳嗽了兩聲。
兩人之間其實一直有種默契，什麽都不說破，但好像歸根結底都是一個樣。
她氣鼓鼓的斜眼瞥他，他就手插著兜笑著看她生氣。
他哄她“行了，快上去吧，別耽誤你明天上學，可能……已經耽誤了。”
南楓朝他翻了個白眼，“好意思說，這都幾點了。”
喬冠陽寵溺的摸摸她腦袋，她皺著鼻子打掉他的手，牟足了勁朝他發火“別仗著你高就老是動我頭，摸傻了賴定你了！”
“那我得多摸摸了。”
南楓在他魔爪又即將伸向她的時候撒丫子跑了，沒跑兩步又突然衝回來，將身上的外套扔給喬冠陽。
一秒鍾不耽誤，拔腿就跑。
喬冠陽看著她的背影，眼裏的笑意都要溢出來了。
他剛才真想抱著她，跟她說，能不能一直在他身邊。
有很多話，很多事情想告訴她，那些壓在他心頭上的，堵在他心裏的。
他知道，現在還太早，要等她長大的。
手裏的外套上落了幾根她的頭發，他小心翼翼的一根根摘下，揣進兜裏緊握在手心中。
南楓輕輕的推開們朝方老太的房間看了眼。
方老太的房間和她出去前一樣關著燈。
她拍了拍胸脯，吐了口氣，踮手踮腳的進了房間，下意識的咬著嘴唇，以最小的聲音關上門。
第一件事就是走到窗邊往下看。
夜色朦朧，她家位置又太高，往下看隻有黑乎乎一片。
她躺在床上，閉上眼都是剛才他那副讓人心疼的模樣，畫麵一轉，又是他說等她長大的那句話。
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拽著被子堵著嘴偷樂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