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流氓兔

  “我到後山摘的呀!”水桐月把手湊到他眼睛前麵去“喏,所以我的手才被紮了那麽多栗子的刺。”


  “我是說怎麽有那麽多的多漪核?”


  水桐月拿出一顆栗子往他嘴裏塞然後說:“這是我特地給你留的,今年的栗子長得不太好,我砸了一個秋天才砸出那麽一點!”


  江墨辰把栗子撈出來要說什麽,水桐月又往他嘴裏塞了一顆。覺得江墨辰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人,前次偷吃了他幾顆多漪果,自以為已經“毀屍滅跡”了,不想過了幾天了他都能聞出我身上的多漪果香,不如將這事委婉的道出來。我在幽居好歹也是客,作為客人,吃它幾顆果子應該不算什麽吧?


  她咳了兩聲,在江墨辰旁邊坐了下來,說:“因為我覺得多漪核扔在那裏應該會長出好多多漪果,到時候可以把多漪苗移栽到幽居各處,到時候幽居到處都是多漪果,到時候……”她突然側過頭來看著江墨辰,江墨辰空靈清冷的眸子難得的閃出一絲驚異,等待著。


  水桐月說:“到時候幽居是不是應該改名呢?”她往江墨辰那邊攢了攢,江墨辰的眸色漸漸的恢複如常,並且往一邊攢了攢,她認為靠近一點比較好商量事情,顯得比較親切,說出的建議比較容易讓人接受,於是她又靠著他那邊攢了攢說:“你說叫多漪居還是多居,還是漪居?”


  突然覺得身邊有一陣風刮過,她把白罐子往方桌上一放,連忙攏了攏衣衫。


  聞得前麵有話音響起,“出去走走!”她抬頭,見江墨辰修然立在門檻處,有一半日光往窗戶直灌到門框處。他星目劍眉,如玉的麵龐,周身被光芒包裹著。她把嘴慢慢的合上,嘴裏的栗子嚼得嘎吱嘎吱。


  至韓城繁華處,市列珠璣、戶盈羅琦。


  從嚼完栗子她就愣愣的跟在他後麵,夕陽的地方有一紅衣女子姍姍而來。那女子,她雖然隻見過一次,但那匆匆的一麵卻像是吞到肚子裏的多漪果,吐了難受,不吐更難受。江墨辰正回過頭來將那女子看著。


  有一種離愁叫客居異鄉,有一種別緒叫身在鬧市。


  越熱鬧就越容易產生孤獨感。


  她想起了當年求學的那個城市。那天八月十五,她風塵仆仆的從家到那個城市。那個城市正是落日餘暉之時,橘色夕陽也像今天一樣發出懶懶光。幾何形狀的高樓將落日餘暉切割成一條條細線在樓間的地板上投下厚重的影子。也是在那樣淒美的日子遇到江一航跟程子涵手挽手走在晚風中的,氣氛被渲染的恰到好處,恰到好處的適合情侶幽會,恰到好處的適合失戀。


  啊……我在想什麽?我是怎麽了?怎麽會想起江一航?是因為宋寒煙嗎?我怎麽會把江墨辰跟江一航……


  江墨辰已經站在原地看了她半晌了。她麵無表情的站著,就像靈魂已經出了竅,剩下的隻是一個空殼。他手裏多了一支竹笛子,拿起來往水桐月頭上敲了敲問:“怎麽?”


  “我沒有把你跟江一航做比較,我怎麽會呢?我一個遠離人煙的兔子,自從墜崖後就沒有見過幾個人。走在這鬧市中難免會產生茫然之感。”


  “茫然之感!”江墨辰忽略了她說的前一句話,望向街角處又把目光移回來問:“你茫然什麽?”


  她抬手摸摸剛剛被江墨辰的竹笛子敲過的地方,依舊依然茫然的看著夕陽處的街角,又慢慢的把視線往近處拉,最後定格在不遠處一個賣糖人的老頭身上。


  一個大概七八歲的小孩子手裏拿著一個猴子往這邊走來。他邊走邊看著猴子,生怕它會飛走。


  隻見水桐月闊步走向了那個孩子。在經過他身邊時一把搶過了孩子手中的糖人,抬起來一口咬了下去,再拿起來時猴子的頭已經不在了。


  糖似乎很粘稠,她往嘴裏拉出來的時候糖被扯的老長,扯了好幾次才把那糖線扯斷。她順手一扔,接著一腳踩在上麵,這樣還沒有完,她又在上麵來回的跺了幾下。


  那孩子先是一呆,可能是從來沒見過那麽冒失粗魯的女子吧,而後眼淚汪汪的看著他的寶貝,最後終於忍不住了,用肉嘟嘟的雙手揉了揉眼睛,眼淚就越揉越多。


  水桐月不悅的抬頭粗魯的一拉,把男孩正揉著眼睛的手拉開來。孩子的哭聲戛然而止,他含著淚居然連哭都不敢哭出聲來,隻是有些驚恐的盯著水桐月的臉。


  “哭什麽哭,有什麽好哭的?我告訴你,是他”,水桐月伸手指著呆在原地的江墨辰道“我是他的手下,我奉命行事”


  江墨辰微微皺起眉頭緩緩走向了賣糖人的老頭。掏出錢袋把取經的那一夥人全都買齊後,又讓老頭多做了一個又難看表情凶神惡煞且肥的卷毛兔子。


  他把取經的全給了那個孩子,把那隻卷毛兔給了水桐月。


  水桐月手裏拿著卷毛兔楞了半晌,側身往江墨辰那邊扔。江墨辰一個側身,那隻可憐的兔子被扔到了一個乞丐的破碗裏。


  她氣衝衝的推了江墨辰一把,蹭蹭往前。男孩子跑到江墨辰前麵甜甜的一笑,道:“謝謝哥哥,你快點去追壞……姐姐”隻是還沒有等他說完,江墨辰已經不在眼前了。


  街上突然湧出一群人,都往前麵跑。


  “幹嘛?不要拉著我!”


  “你確定?”


  “確定以及肯定!”


  “回頭看!”


  “啊,這是……”


  至一拐角處,眼瞅著無路可走了,江墨辰拎著水桐月上了一棵大榕樹。


  這個街角立馬被乞丐打扮的人圍住了。


  有人說:“哼,居然敢往老子碗裏扔東西,這在韓城還是第一次呢!”


  “今天找到那妮子定要她嚐此大辱。”


  樹上,水桐月往江墨辰懷裏縮了縮,思量了一番,分析出:雖然以江墨辰武功完全可以將這些把巷子堵得水泄不通的人打得落花流水,但目前來看,他似乎並不想那樣做。他拎著我上樹就說明他根本就不想動手,所以,所以被發現會是什麽後果呢?想到這裏,水桐月悄悄問:“他說的“大辱”是要往我碗裏扔一塊巨醜的兔形糖嗎?”


  江墨辰沒有回答,卻仰著頭看樹枝的高處。水桐月想了想覺得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扔一塊糖給她,其實根本算不得是“大辱”又縮了縮問:“他們是要先奸後殺嗎?”


  江墨辰蹙眉,嘴角抽了抽,仍然沒有回答。


  樹枝高處突然伸出一個腦袋來,水桐月的嘴巴及時的被江墨辰捂住了。


  這時樹下。


  “明明看到往這裏跑過來的啊!怎麽沒人?”


  有人仰著頭打量了一番說:“會不會是在這棵樹……”


  站在樹枝更高處的男子說:“沒有,據以往的來說,他們是喜歡先殺後奸。”


  先殺後奸,果然是更毒,死後連貞潔都不保。


  男子說完縱身一躍到了樹下。


  “公子!”一巷子的乞丐跪了一地。


  “你們是在追一男一女吧?”


  “是!”


  水桐月在江墨辰懷中手抖腳抖,揚著頭看江墨辰,他張是在思考著什麽。低頭分析:看眼前的形式,這男的分明是乞丐頭子。


  男子指指另外一條水泄不通的巷子說:“那男的輕功頗好,攜了那女子往那條巷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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