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水桐月和水桶月
這時，主人已經走到門檻外了，他停了下來。
沉默，又是無盡的沉默，但以主人的性格，我也實在想不到除了沉默他還會做什麽。
一下子承受了太多的事情我感覺一顆心像是有波濤在裏麵翻滾澎湃。僵硬的挪著步子想要離開，才走了幾步便覺得雙腿酸軟，接著跌坐到地上。
我看到主人繼續邁腿要離開。
殿內再次響起了聲音。
“大人，你……”那聲音頓了頓，沒有繼續。
我卻聽得出，那聲音是屬於一直寄住在相府的綠柔的聲音。
“綠柔，是你！”
“大人勿要傷心，墨辰總有一天會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丞相長歎一口氣:“但願如此！”
橫亙了長久的沉默。
綠柔率先打破了殿內的沉寂，“都那麽久了，你還是忘不了安夫人嗎？”頓了頓，“為什麽不試著放下？她都去世那麽久了，你……”
“那個，寒水！等一下，讓我笑笑！”水桐月低著頭“哇哢哢……原來像個碉堡似的丞相也有一段風月往事啊！”
清沙愣了愣，將水桐月看著，從來不知道女子也能發出如此難聽的笑聲。
寒水腦門冒汗，嘴裏輕啜了一口，繼續道。
丞相打斷了綠柔的話，說：“綠柔，你不要說了！”
“不，我要說，我要說……安夫人是你眼中無可代替的風景，丞相安知你亦是綠柔眼中最無可替代的風景？綠柔……”綠柔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是壓抑了許久的心酸，全部的痛楚在這一刻噴湧。
水桐月頗有感觸的拍拍寒水的肩膀，一臉悲涼的說：“誰說這樣的隱忍不是愛至深處的呐喊呢？”清沙點頭附和。
寒水滿臉黑線，“小姐，你先讓我說完嘛！”
“好好，你繼續！”
丞相說：“綠柔，你不要傻了，找一個值得的人”
話音落，丞相也走出了大殿。
水桐月想，此時殿內肯定是很孤寂的，因為有太多的傷留在了那裏。
寒水繼續道：“就是這樣，自從主人與丞相那次爭吵過後主人就更沉默了。我跟寒水都很擔心主人。水姑娘，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能夠讓主人過得開心一點。”
“寒水，你怎麽認為我能夠讓他開心呢？你們也知道，在此之前我隻是他的獵物，不是嗎？”水桐月站起來伸伸腰，看著蕭瑟的竹影歎了口氣。
難道不是這樣嗎？我自己亦是三千煩惱無處訴的人。兩個孤寂的人，兩顆千瘡百孔的心！況且……
“水姑娘，你能！真的，也隻有你能！因為在遇到你之前，主人臉上的表情除了平靜還是平靜，看不到任何的喜怒哀樂！我想，壓抑著心情應該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清沙說。寒水也讚許的點頭。
水桐月回頭對著兩丫鬟一笑，問：“寒水，你說的書好感人哎！還有，你居然知道江墨辰那麽多事情，怎麽看起來就像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確實如此，他居然知道江墨辰他娘入宮為妃的事情，還知道皇帝為了封妃以丞相女兒之死偷梁換柱。按以往宮廷劇的情節，知道太多的人不都會被滅口的嗎？
水桐月是無意問起這些問題，可寒水臉色卻變得有些難看。
她做了幾個廣播體操的動作，跑過來拉著她問：“你是怎麽保養的，居然能那麽年輕！”清沙也點頭說：“是啊，我也覺得寒水你越來越年輕了。”
寒水嘴角抽了抽，把提起的一股氣慢慢呼出，笑著說：“因為常常喝主人的多漪果釀啊！”
晚上。
江墨辰坐在遠處的古槐樹上，遙曾遠目。青雲飄在一邊看著水桐月，想不明白這滿池枯萎了的幹巴巴的荷葉有什麽好看的？
“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水桐月看著水麵的殘荷就不由自主。
“水姑娘，你這堅貞不屈的氣節著實令人佩服，但氣節在主人眼裏就跟屁一樣。”青雲說。
水桐月把頭側過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回來繼續看。
“床鋪涼滿梧桐月，月在梧桐缺處明。”江墨辰微微側著身體，目光的落腳點是池中的明月。
青雲和水桐月都移目向江墨辰，多難得啊，他居然也好興致的吟起了詩。水桐月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不由自主的爬上了古槐樹，不由自主的盯著江墨辰的眼睛。
“你名字可是根據此詩取的？”
江墨辰沒有看她，仍舊是眼神迷離，若有所思的望著倒影在池中的那一輪明月。
水桐月低著頭，回想那個世界的老爹是怎麽說自己名字的由來的。
水桐月說，“老爸，今天大家都自我介紹了，他們說了自己名字的由來，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怎麽來的。”
水父說:“這……”
水母說:“還能怎麽來的，就你爸肚子裏的這點墨水！不就是望著大木桶裏麵映出個月亮來，就給你取了個水桶月嗎？”
彼時她抽搐著嘴角，把目光移向水爸。
“咳咳……女兒啊，後來我看看院子裏的梧桐，不是給你改了水桐月了嗎？”
這不堪的由來，不提也罷，於是她順著江墨辰的話說:“是啊！你怎麽知道？”
沒等江墨辰回答，水桐月已經滾下了樹，接著，她爬起來拍拍屁股貓著身子往清涼亭那邊去。
青雲驚得張嘴瞪眼睛，這種下樹的方式，還是頭一回看見呢！
不遠處寒水與清沙抬著飯菜姍姍而來。
半晌，青雲才把嘴巴閉上，幽幽的跟著飄過去，喃喃道：“額，原來是被香味給勾了魂魄啊！難怪會五體投地！”
水桐月沒等兩丫鬟把東西擱下，摞起袖子就把爪子伸向了一盤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的雞腿。
青雲拿起筷子向她的手啪了一下。
她縮了回來把那隻手放在嘴前吹啊吹的，然後大叫：“江墨辰不是不喜太油膩的東西嗎？我替他吃了，怎麽的？”
清沙與寒水因為她對著空氣大叫而驚得後退了。青雲感覺到有口水直往臉上噴，把筷子一扔以最快的速度飄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