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阜亓滅門
玉裏千弓腰一作揖，“多謝七王爺相助。”
尉遲塵落點點頭，離開了。
雪還尚未將山巒洗淨，阜亓一事已經塵埃落定，好似江湖上從未有過阜亓一樣，聽聞朝廷的軍隊前去時，隻見一白發老人居於中央，似醉非醉：“枉我阜亓名門天下，今日竟輸於朝廷之手，糊塗啊，朝廷江湖自古各不相幹，反之則必遭天譴啊，老夫耄矣，也罷也罷！”隨後房屋倒塌，帶軍隊將其清理後，並未發現任何人。
世上自此，再無阜亓。
阜亓幕後的太子也被累及，革除一切處理國事的權利，轉由七王爺處理，輔助皇帝。
霎時，朝廷各派人馬又改頭換麵七王府門庭若市。
太子失意，這頭銜尚且還在，總有些太子黨在等皇帝駕崩。
似乎，煆紀又恢複了太平盛世，而其下，又隱藏多少風起雲湧。
“現在阜亓滅門，朝廷安定，到也好。”顧清讓在起雲亭，一副事件與我何幹的樣子，頗有坐看雲起的風範。
“你我已經遠離，就不要再談論這些。”風笙歌笑著添著盞中已經空了的茶。
“七王爺重權在手，金戈騎聽命於他，皇帝倒也真敢放權給他。”他對這話題很感興趣，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一聽到七王爺，她手一頓，一縷茶水傾倒至雪中，留下一個雪坑，清讓並沒有覺察。
“說起來，七王爺與我也算故交，如此這番我怕是要進京恭賀。”低頭呷了一口茶，沒有再說話。
風笙歌此時也沉浸在回憶中，無法脫離……
那個男子，本該就擁有滔天權勢和無上榮耀，現在他不過拿取屬於自己的東西。
她猶記初見那驚鴻一瞥，猶記他儒雅的笑。他與她接觸不多，但是他卻把每一次的相見，念作最珍貴的懷念。如若可以，如若他願，她可以每晚執一盞昏暗的燭燈坐在府前，隻為他回府時能夠看到還有人在等他，這諾大皇宮中還有一絲溫暖。
一盞茶，她倒了許久，待回神，顧清讓已經離開了。
雪愈大了。
她拂去腳邊衣袍上積累的雪，離開了起雲亭。
懷念又能如何，那樣的男子，生來就不屬於她。
七王府，剛打發走一批前來祝賀的王官大臣，景中就開始埋怨，景澈在一旁不說話，尉遲塵落尚未開口，便聽得堂外又一聲賀喜。
“七哥！恭喜啊！”
“唉唉得！恭喜這倆字今天我算是聽夠了，要說先換一句！”景中看是十皇子尉遲確來了，便沒有先前那副恭敬樣子了。
尉遲確也不滿了：“怎麽著啊你這個小侍衛，本皇子尚未封王也能辦了你！”
景中瞪了尉遲確一眼，轉頭看見自家哥哥也在瞪自己，心想：完了又少不了一陣揍了。
尉遲塵落仍是一副儒雅書生相：“你此次出宮，可有父皇手諭？”
“那是自然，我來看七哥你，父皇是斷不能阻擋的。”尉遲確坐下，吩咐景中倒茶，景中迫於哥哥的注目，忍下來了。
“是這個理。”尉遲塵落點了點頭。
“父皇怕你身子弱，給你從宮中找了幾個太醫安置在你府中，你未習過武，身子骨總是差點。”
“勞父皇擔心。”
“今年的雪似乎下得格外的大啊，”尉遲確正色道：“八哥和九哥趁此，該大借其勢吧。”
“要借便借吧，引火燒身。”尉遲塵落笑言。
尉遲確自詡對這個哥哥很了解，但是有時他真的讓人猜不透，笑得像個弱不經風的書生，卻字字誅心，句句挾命。
“太子……”尉遲確頓了一下，似乎在措辭，“太子的頭銜尚在，是否先將他扳倒？”
“太子且先一放，”尉遲塵落走到窗前，推開窗戶，任風卷著雪吹進來，驚擾了一室的溫暖，“八弟最近可好？”語氣裏滿是一個兄長對弟弟的問候。
“上次被關了宗人府後，倒是沒有什麽大動作，阜亓一案後來玉裏千查明與八哥無關，是太子陷害八哥的計策，皇上對八哥的戒心少了些，但是……他和九哥來往仍然密切。”
尉遲塵落關上窗，被風吹進來的雪漸漸消融，他盯著地麵，良久方才道：“他二人自小關係密切，我有時倒也羨慕那些兄弟手足的情誼。”
雪融化了，地麵上的雪還不足以融成一灘雪水，就那樣蒸發在角落。
“今年的冬天，的確漫長……”尉遲塵落走到書案前，揮毫寫了些什麽，然後就離開了前堂“何時方能遇綠遇新……”
尉遲確上前一看，紙上蒼勁有力的寫著一個人的名字。
尉遲尋。
文修二十二年十二月三十日，這一年的最後一天。
文修帝大赦天下，與國同慶。
是夜，慶贇殿，大臣家眷，公主貴妃，王爺皇子皆坐於此，宋貴妃坐在皇帝下首左邊，向右竟看到了荀妃，皇帝下首右邊。
尊卑有別，貴左賤右，二妃的地位，一看便知。
不出所料的，太子也位於席中，如今，一位太子，一位得勢王爺，隔空相望，笑裏藏刀。
此時也少不了趨炎附勢的大臣們來敬酒，酒過三巡，敬酒的人源源不斷，景中看不下去了，出聲道：“各位大人，我家王爺不勝酒力……”
尉遲塵落擺手笑言：“無礙。”
“如此佳日，多喝幾杯何妨？”一位大臣捋著胡子，手裏的酒杯晃來晃去。
相較於七王爺這邊的熱鬧，太子這邊便過於冷清了。
尉遲韋颯，也就是太子，緊緊盯著那如今風生水起的好七弟，心下冷笑。
“有意思，這群臣老奸巨猾，風往哪邊吹就往哪邊倒啊。”尉遲尋（八王爺）扭頭看向尉遲念久（九王爺）：”你說對嗎？“
“……”
“九弟？”他叫了一聲，尉遲念久才回神，“你在想什麽想的這麽出神？”
尉遲念久道：“八哥，我出去走走。”
又是一輪的歌舞。
宋貴妃手執酒杯，走到皇上身邊，“皇上，您隻顧看歌舞，也不看看臣妾，是歌舞好看還是臣妾好看啊。”
皇帝攬過她，笑道：“當然是愛妃好看。”他似乎心情很好。
“皇上，宴會結束後，去臣妾宮殿吧，臣妾給皇上準備了醒酒湯，一直讓下人溫著呢。”
皇帝瞥了一眼荀雪，似不經意，但是眉頭卻鎖了起來。
下意識手一推，宋貴妃一個踉蹌，隨即害怕的跪在地上：“皇上！是臣妾做錯了什麽嗎！”聲音裏滿是惶恐與楚楚可憐，皇帝不為所動，一揮袖袍，離開了慶贇殿。
眾人不知發生了什麽，隻見宋貴妃一臉梨花帶雨，是去是留，大臣們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