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打入冷宮
“是,奴婢知道了。”春桃嘟囔著,有些怯意。
劉允如揉了揉額心,連早飯也沒心情吃,略略裝扮過後,就和春桃一塊出了院子。
誰曾想,才剛走出來,迎麵就撞上了披著毛皮大氅的鬱先生。
他身上的穿著要比前兩天正式多了,也顯得精神多了。
“鬱先生,你,你真跟我一起去啊?”劉允如訕訕一笑。
“嗯。”鬱先生隻是點頭,也不多話。
劉允如納悶的緊,這該去也是身為‘夫君’的方奕去,鬱先生身為方奕的書童,雖說能勉強說得過去,可奈何他長得太俊,要是傳出什麽閑言閑語,到時候又是麻煩。
“要不鬱先生還是留在這裏吧,你要是跟我回府了,我那些姐妹們非活吃了你不可。”柳青可不是危言聳聽,宰相府中雖然教養森嚴,但這隻是對她一人而已。
其餘的姐妹們,要麽有嫡母護著,要麽有祖母撐腰,哄得劉慶林團團轉,縱得她們不知天高地厚,一個個的心性又高,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鬱子塵。”他說完,轉身便朝著大門走去,似乎沒聽見劉允如的話。
“鬱子塵?什麽啊?”劉允如疑惑地盯著他的背影,卻見他動作雖然緩慢,但渾身上下穩得很,壓根就不像是個病人。
“你的名字?”劉允如三兩步追上去,笑道“還挺好聽的。”
鬱子塵偏頭微微頷首,“夫人慢些。”
不知道是不是劉允如的錯覺,她總感覺病怏怏的鬱子塵在笑話她似的。
不等多問,幾人已經到了府門口,卻見裏裏外外的都擺滿了箱子,下人也快站得滿滿當當的。
“這麽多?”劉允如望向春桃,和自己一樣驚詫,忍不住挑眉看向鬱子塵,“這是你安排的?”
“夫人可還滿意麽?”
雖然這些好東西都落不到自己手裏,但多少也是漲了劉允如的臉麵,她笑道“自然是滿意的,不過,也遠遠用不上這麽多,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不是歸寧,而是下聘呢。”
鬱子塵引著劉允如上馬車,淡笑道“當日將軍去劉家下聘,正好就是這個禮數。”
劉允如一怔,她怎麽聽著,好像自己母家就是個欲壑難填的貪婪貨?
這鬱先生還真是不簡單,平時看上去不聲不響的,一說起話來卻挺紮心。
見劉允如忽然悶著不說話,鬱子塵跨上馬車,和她共乘一車,輕笑著又說“夫人自己要體麵,如今得了體麵,怎的又不高興了?”
“小人之心!”劉允如輕哼一聲,斜睨著他,“你是男子,我是婦人,你我共乘一輛馬車,怕是於理不合,還請鬱先生下去吧。”
“將軍府隻有一輛馬車。”
劉允如愣愣地盯著鬱子塵,“一……一輛!?這可是將軍府,犯不上這麽小氣吧?”
鬱子塵笑看著她,道“武門世家,有馬便是了。”
“那你騎馬唄。”
“我是病人。”
劉允如“……”
果然,這將軍府上,一個兩個的都不好相與!
但說到底,母家那一家子也不是好相與的。
且不說父親劉慶林,他看不慣方奕,卻將女兒許配了過來,既然帶有目的,今日肯定是要敲打一番的。
最為麻煩的,還是那群嫡庶兄妹,和嫡母姨娘。
要是方奕今日跟著去了,她們會看劉允如的笑話,要是她們知道歸寧的日子方奕都沒去,會更加明目張膽地笑話。
劉允如想著,從前的事兒也就算了,反正正主已死,但眼下都換成了她,說什麽也不能再受欺負……
京城雖大,一炷香的時間也就到了宰相府門前,加上劉慶林向來好臉麵,早早的便有下人在街道相應,消息也一早的傳到了府上。
等劉允如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劉慶林已經帶著家眷在府門口候著了。
劉允如抬眼掃過,嫡母、姨娘、嫡兄嫂、嫡妹,以及兩個庶妹妹都在,隻是,似乎是因著劉慶林和方奕不對盤的緣故,他們的臉上都不好看。
“青黛,回來了。”劉慶林皮笑肉不笑的,又看著馬車道“嗬嗬,賢婿既然來了,怎的還不下車,莫不是新婚燕爾的,羞澀了?”
“父親,將軍他……有公務在身,一早便忙去了。”劉允如嘴角抽了抽,來吧,管它是風是雨,姐都接著!
劉慶林刹時便黑了臉,可他礙於身份,不好當街喝問。
關鍵時刻,還是嫡母陳氏站了出來,喝問道“他沒來?究竟是什麽要緊的公務,連歸寧的大日子竟也不來?把我劉家當成何物?青黛,如此重要的日子,你就不知道請將軍與你一同前往?第一次回門就是一個人,往後你在將軍府上過著又還有什麽顏麵?”
劉允如抬頭盯著陳氏,緩緩道“將軍的公務大多事關朝政,女兒怎好過問?”
“這才過門第三天,就幫著你夫君說話了,誒,果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陳氏說著,還拿起手帕掩麵低泣。
戲精啊這是!
劉允如算是明白了,在這種充滿戲精白蓮花的家族中長大,也難怪原主會鬱鬱而終。
正待開口,鬱子塵讓人攙扶著下了車,虛弱道“劉大人,夫人,將軍事忙也實屬無奈,今日,將軍特命在下備上薄利,略表對夫人母家的歉意。”
劉慶林一怔,態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僅恭敬,還親熱無比,衝著鬱子塵笑問道“您就是鬱先生吧?快請進快請進!”
“劉大人客氣了。”鬱子塵偏頭瞥了劉允如一眼,由劉慶林等人簇擁著往裏麵走去。
劉允如越發疑惑,鬱子塵究竟是什麽人物?
“二姐,你呀,雖說丟人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但你能不能多多顧慮劉府的名聲?”說話的是劉宛琪,她是劉府的嫡女,排行老三。
原本劉允如是個庶女,且生母在幾年前早逝,要不然也不會養成這麽膽小怕事的性子。
後來,劉慶林決意讓劉允如來當這個棋子,才將她歸入了嫡母名下,說上去,也算是個嫡女。
也正是因為此,被寵地無法無天的劉宛琪,對劉允如的意見是一天比一天大,再想著劉允如一個庶女居然能嫁給當朝大將,氣性也就更大了。
見劉允如淡笑著不說話,劉宛琪陰陽怪氣地道“這大婚都過了好幾天了,據說二姐夫夜夜流連煙花巷柳,如今要回門,他倒是又忙起來了。二姐,你這顆心可真大呀,這馭夫之術,莫非你姨娘在世的時候沒教過你麽?”
劉允如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直直盯著劉宛琪,輕笑道“三妹年幼,如今也尚未及笄,但這張口閉口便是‘煙花巷柳’與‘馭夫之術’,難不成……是母親教的?”
“你……”
劉宛琪一句話還沒說完,劉允如又搶白道“也對,你我同是母親的孩子,我便不曾聽過母親這樣教導過,想來,這些話是三妹從外麵學來的。”
“劉允如,你的皮又癢癢了是不是!?”劉宛琪指著劉允如怒喝。
劉允如柳眉輕挑,喲謔,這還準備家暴了?
從前劉允如是整個劉府裏最不受寵的那個,雖說沒幾個人敢動手,但劉宛琪這丫頭吧,一旦生氣起來,還真就什麽都不管。
機會也是難得,劉允如豈能輕易放過,當即眉心一皺,故意擺出了身為長姐的架子,關心不已地道“三妹,你如今是越發粗魯了,怎麽連這種話都時時掛在嘴上?”
果然,劉宛琪立馬就炸了,大聲吼道“你算什麽東西?本小姐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來置喙了!?”
“宛琪!”劉慶林總算注意到女兒們的爭執,回過頭來瞪著二人,卻見劉宛琪氣鼓鼓的怒視著劉允如,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模樣。
倒是劉允如,微垂著腦袋一言不發,相比之下要沉穩許多。
“宛琪,你若實在不懂規矩,就給我回房呆著去,免得出來丟人現眼!”
劉宛琪哪兒受過這樣的委屈,當即指著劉允如“爹爹!是她……”
劉慶林張口就是一聲怒吼“閉嘴!”
劉宛琪無法,她再受寵愛也是要仰仗父親的,哪兒還敢多話。
倒是劉允如,在劉宛琪擦身而過之際忽然低聲說道“往後啊,乖覺些。”
如果單是找麻煩就算了,偏生還要帶上劉允如死去的生母,這可就忍不了了。
劉宛琪猛然看向劉允如冷清的側臉,一時間驚疑不定,如同石像般立在原地……劉允如這個小賤人,是仗著自己嫁了人,開始猖狂了!?
另一邊,劉允如已經跟著人群一塊到了前廳,今日是個喜日子,族中親戚來了不少。
劉允如一一見過賓客,又和眾女眷一起坐到了內閣,隻是不出她所料,劉宛琪是關不住的,又來了。
雖說祖母不疼她,但表麵功夫還是要做做,眼下便當著所有人的麵問道“青黛,你出嫁後,過得還好麽?”
“多謝祖母記掛,是好的。”劉允如的語氣有些寡淡。
劉宛琪冷笑道“真的假的?我怎麽聽說二姐夫最近都是在煙……是在外麵過的?”
劉允如眼皮子一抬,瞧著劉宛琪笑了笑,沒說話。
“哼!”劉宛琪得意地嬌哼一聲,轉而看向陳氏。
陳氏笑笑,道“青黛呀,如今你也嫁人了,成了一家主母,代表的也是我劉家的顏麵,在這後院裏頭,處事一定要公正大方,不可被人抓住了錯處。”
“是。”劉允如點點頭,“母親放心,女兒一定唯母親馬首是瞻,善待家中妾侍,善待她們的孩子。”
閣內一片靜逸,這分明就是在諷刺陳氏。
在場的人,除了劉允如的嫡母和姐妹,其餘的都是親戚,就算沒住在一個宅子裏,對於她的待遇也多少有些耳聞。
即便沒有明麵上的打罵,但無人疼愛卻是真的,再加上後宅的水一向深,恐怕吃不飽穿不暖也是常事吧。
陳氏的臉色發白,劉允如的性情向來溫軟,這忽然這麽一說……
“你懂得便好。”陳氏強自鎮定,又道“青黛,你不受寵的事兒眾人皆知,今日坐在這裏的都是長輩親人,有些話,母親也不得不與你說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