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落英紛(1)
“娘娘,不好了。貞妃娘娘出事。”一名士兵急匆匆地闖進皇後的營帳中。皇後聽到這話心中頓生不好,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貞妃娘娘身受重傷,現在昏迷不醒。”
“什麽!”皇後大驚,手中的弓突然脫落,落在地上發出清晰的聲響。
將顧蒔抱回營帳中的名琛,瘋狂地向著眾人大吼著:“太醫何在!快去叫太醫!”當他將她放在床上時,突感一陣心悸,刹那間身形不穩,跪倒在床沿。
“陛下!”眾人見狀,擔憂至極。名琛猛然搖搖頭使自己清醒些,遂用手扶著床沿慢慢撐起身子,氣息不穩地說:“朕沒事,不必擔心。”
當太醫進來營帳時,見到的是眾人聚集在貞妃的周圍,離貞妃最近的皇帝則神色慌張地緊緊盯著昏迷不醒的貞妃。他一走進來還沒來得及行禮問安,就被名琛一把拉至床前,慌亂地說道:“快救她!快!”
時間一分一秒地逝去,太醫坐在床沿靜心地為貞妃搭脈診斷。他的眉頭緊鎖,神色凝重。名琛見此,忍不住走上前問道:“如何了?”
太醫正欲起身回答時,皇後掀開帳簾,麵色凝重地走了進來。她走至名琛身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顧蒔,一時神色肅然。看向太醫問道:“貞妃怎麽了?”
太醫答:“陛下,娘娘。貞娘娘這一傷實在是萬幸。雖是落於險處但卻幸好貞娘娘是習武之人,身子比一般女子要堅實得多。這才不至於傷至五髒六腑。”
名琛鬆了一口氣,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他又問:“那可有大礙?”
“雖無大礙,但終是五髒六腑受到了震蕩。待臣配好藥方為娘娘煎好服下,再好好休養便可痊愈。”
“那就好。”皇後輕聲說道。而這時,秦之也從外麵走進賬內,正好與太醫擦肩而過。他走向帝後二人,行禮問安,遂開口:“在下聽聞貞娘娘受傷了,特來探望傷情,不知如何了?”
皇後看向他,說:“太醫說已無大礙,但仍要服藥休養。”隨後又低頭沉思片刻,長歎一聲:“唉,看來這冬獵,妹妹是參與不了了。”
“自是性命重要,冬獵這事暫可放下。把傷養好便是。”名琛肅然道,一雙眼仍是憂心地看著顧蒔,不曾離開。
皇後聽罷,低眉不語。秦之看向二人,問道:“不知是發生了何事?貞娘娘怎麽會受傷了呢?”
名琛目光一沉,臉上露出愧疚之情,幽幽開口:“是朕的過錯。是朕答應與她比試她才會一個勁兒的往前衝。卻不料被一匹馬迎麵衝撞……”
“什麽!被一匹馬衝撞?”秦之驚道。眼中驚愕盡顯,他艱難地轉過頭看向皇後。而皇後此時已是臉色煞白,冷汗直冒。名琛對秦之的過大反應感到疑惑,他看向秦之問道:“怎麽了?為何殿下反應如此之大?”
他注意到秦之的目光落在皇後身上,便轉向皇後,疑惑地問:“夫人,你難道知道內情?”他見皇後臉色蒼白,慌亂神情顯露在臉上。一雙鳳眼飽含恐懼之情。
皇後張著口,動了動唇,從喉嚨深處艱難地吐出一句話:“那匹馬……是臣妾的……”話音一落,頓時靜默一片。錯愕的眾人以及難以置信的名琛讓皇後倍感壓力。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秦之打破此番僵局:“在下與皇後娘娘在一起狩獵,臣看到皇後娘娘的馬突然發了狂不受控製。娘娘也差點被馬兒摔下,幸好娘娘身手敏捷才逃過一劫。卻不料,那發狂的馬兒……”
名琛沉著臉,冷冷道:“馬兒怎麽會無故發狂呢?”麵對這般的質問,皇後一怔。她聽出了皇帝語氣中的質問,他不信她。心中一傷,強忍悲傷說道:“臣妾不知。”
不等名琛再次開口,秦之便說:“想來此事不是皇後娘娘的過錯。有誰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呢。必是有人從中作梗想要傷害皇後娘娘,卻不料反而傷了貞娘娘。”
“好大的膽子!竟然謀害朕的皇後!來人啊!”名琛怒氣湧上心頭,吩咐貼身近衛調查此事。皇後轉頭深表謝意地看向秦之,秦之對此回以微笑。
近衛順著線索一點一點地搜查,終於在三天後找到了凶手。那是一名侍衛,借著冬獵的機會隨著皇帝來到圍場。趁機為皇後的馬喂下了令馬兒可以極度興奮的藥。此藥效不是立馬發作,而要經過一段時間才會發揮作用。這才,導致狩獵中途發狂傷了貞妃。
問其原因,那人卻閉口不答。名琛大怒,下令亂棍打死,拋屍荒野。如此,才作罷。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和悉心照顧,顧蒔傷情已大有好轉。
這天,秦之趁著他人不注意時,解了一匹馬,飛奔著往皇宮而去。一路馬不停蹄,快馬加鞭。終於在午後十分進入了皇宮。他一安置好馬,便匆匆忙忙地往冷宮方向走去,不曾有片刻歇息。
此時的輕楚正閑坐在院中石凳上,撐著腦袋閉目小憩著。忽而聽見一陣輕微的敲門生,猛然睜眼,站起看向宮門。開口問道:“誰?”不料卻不見有人回應。
心下生疑之際,卻聽到一個熟悉而溫柔的聲音響起:“楚兒,是我。秦之。”手突然死死地抓著帕子。一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宮門。
“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我想帶你走,想帶你離開這裏。雖然這會讓你感到很突然,很唐突。但我是認真的,這些天在圍場我想了很久,總覺得你一直待在這荒涼之地是個錯誤,我不忍心你受此折磨。”
輕楚的眼中已是噙滿滾燙的熱淚,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牙齒死死地咬住下唇。她隻是靜默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睫毛輕顫,淚水滑落臉龐。
“楚兒,你想出去嗎?我帶你出去吧?我帶你走,我們一起逃離這裏,浪跡天涯。”秦之再次開口,因著宮門的緣故,他看不到此時輕楚的模樣。亦不知自己的言語正一點一點地融化著輕楚冰冷的心。
不待輕楚開口,他突然蹲下身,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小心翼翼地通過底下門縫遞了過去。他說:“阿楚,你往下看。這封信是我在圍場裏的這段時間寫的,我寫了好久。我不知道該如何和你說,但請你看看。你一定要看看。”
輕楚聽著他的話,視線往下移。看到宮門底下一封完好無損的信件安靜地躺在地上,信封上那“楚兒親啟”四字突兀地映入眼簾。擾亂著她的心緒,但依舊無言,隻淚流。
秦之退出宮門幾步遠,朝著宮門提高音量向輕楚辭別:“楚兒,我要回去了。這次我是偷跑出來的,現在我要回去了。我希望下次再來時你能答應跟我走。”
說完,他不舍地轉身離開。而宮門那一邊的輕楚將信按在懷中,無聲地哭泣著。這一刻,天朗氣清,無風無雪。
我有夢千緣,何以告君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