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輸了就再來過
“靈使,你這態度可不像是求人的態度啊,再說了,這群人的下場,其實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就算現在他們不死,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就會毒發身亡,那種毒發所帶來的疼痛,跟你現在的一刀斃命,那顆差別大了。”
“這麽說來,那些人還要感謝我們不成了?不對,應該是感謝你了?”靈使不同意的說道,順帶擦了一下他的那雙滿是毒藥的手。
我思索了一下,覺得這麽說也沒什麽問題,便誠懇的點了點頭。果然,靈使一看見我點頭,立馬就拋給我一個,嫌棄的眼神,滿眼裏寫滿的都是,你這個不要臉的人。
“得,你有理,你什麽都對總可以了吧,那你說,現在怎麽辦?你那個寶貝小皇帝很快就會過來了,現在這麽大的院子裏隻剩下你我二人,先不說他會不會打翻了醋壇子,就他走之前是那麽多人的,現在一個都沒了,你這要怎麽解釋?”靈使看好戲的說道。
“你不會告訴我你能憑空把這麽些人變出來吧……不是吧!”
靈使正幸災樂禍的說著,卻不想在下一刻,他立馬就看到了剛剛那一群消失在他的眼前的人,就這麽突兀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你,你,你這是使用了鬼眼的力量?你這是什麽體質啊?你不是剛剛才奪回了鬼眼嗎?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又能運用自如了?這,這根本就不可能啊。”
靈使伸出他的食指,顫顫巍巍的指著眼前那一群毫無生氣的侍衛奴婢說道。
他的眼裏全是不可置信,我都懶得理會他,指揮著其中一個奴婢收拾了一下那具已經放在我一邊很久了的屍體,雖然說我並不是害怕見到這具屍體,隻是那味道真的是太難聞了。
“喂,鬼眼,就算你是使用了你的眼睛的力量,可是,就這麽些沒有生氣的,幽靈般的存在,你覺得你的那個小寶貝皇帝不會發現,或者是被驚嚇到?”
“你不用再這幸災樂禍,我剛剛就說了這些人,我本來就是想讓宇昊注意到的,我的鬼眼恢複了能力,但是並不是去傷害他的,我的力量隻會是幫助到他,而不是去損害他的利益,他隻需要明白這一點,那就什麽都好辦了。”
“鬼眼,你到底還有什麽計劃,來,說來給我聽聽,說不定,我還能給你出謀劃策呢。”靈使故作高深的說道。
我斜了他一眼,嗬,就他這種兩麵派,不要給我帶來麻煩就已經很好了,就別說這還會幫上我的忙了。
“哎,你那是什麽鄙視的眼神,我怎麽說都是魔族的靈使,也是曾經的魔族的君主,你怎麽就那麽嫌棄我的眼神呢?”靈使見我一臉看不起他的樣子,立馬就不爽了。
曾經的魔族君王,那就是說,現在的他並不是魔族的君王,那現在到底又是誰擔任了魔族的君王,難道真的是那個人嗎?可是那不可能啊,當初我那麽做,明明已經改變了所有的命運軌跡,為什麽這一切還是會按照既定的軌跡發展下去?
“曾經的魔族君主?那現在誰是魔族君主?”我直接就問了出來。
“鬼眼,我還以為你不會注意到呢,對啊,我已經不是現在的魔族君主了,不然你以為,我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多時間來人界溜達,我早就被那一堆的事情忙瘋了。”
“你別在這裏扯東扯西的,你怎麽會不是魔族的君主,當年你不是想要權力地位的嗎?我當初這麽做,不是給了你一個最強大的力量嗎?你怎麽可能做不成魔族的君主?不對,不是做不成,你是,你是放棄了?”
我一臉震驚的看著在我麵前笑得一臉得意的靈使,要不是我的四肢不能隨意動彈,估計,我現在就能跳起來,掐著他的脖子質問他。
不可能的,為什麽會是這樣,為什麽一切都沒有改變,我明明已經阻斷掉了,為什麽這一切還是按照原來的劇本發展下去了,那我當初這麽做,為的又是什麽,那我的所有努力不就都白白浪費了嗎?
“靈使,你給我說清楚,到底在我離開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這一切我明明已經改變了,怎麽可能還會是原來的樣子?你,你在撒謊的是不是,這,這不可能!”
“鬼眼,我剛剛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根本就不知道佐吾能為你瘋狂成什麽樣子,你自以為你這麽做,是代替你們兩個人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你以為你所做的一切能夠真的斬斷了你和佐吾這幾件命運的牽扯了?鬼眼,你還真是小看你的男人了。”靈使笑得怪怪的說。
“那不是我的男人,那隻是你們魔族的滅世之子,他跟我的關係早就沒有了。”我否定的說到。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下定決心要跟佐吾劃清界限了,他的觀念和我幾乎是完全相反的,這樣子就算我們真的能勉強相處下去,我們也不會真的高興,更何況,我和他之間,本來就是不可能的,相生相克,又該如何在一起?
“鬼眼,正如你所說,你的規則是針對雙方定的,那麽其實命運也是一樣的,你和佐吾的命運牽扯,不是隻有你自己一個人的,所以不是你說選擇了放棄,這段牽絆就會被斬斷了的,你放棄了,可是另外一個人還在堅持著,那麽你們就依舊隻能牽扯在一起。”
“可那又怎麽樣,不管多少次,我還是會選擇放棄的,明明結局都已經知道了,那為什麽還要堅持下去。是,你可以說我是懦弱,可是我不是沒有嚐試過反抗的,可我反抗的結局就是,所有人都背叛我,甚至是那個我最愛的人。”
反抗命運誰不會說,可是真正做到的又能有多少人呢?而且,最讓人絕望的就是,哪怕堅持下去了,又能改變什麽呢?該失去的還是失去了,沒有得到的還是沒能得到,最終就是一無所獲,還失去僅有的一切。
“鬼眼,你很快就會知道,那個人對你的心意其實遠遠比你想象的要深刻的,他是真的愛你。”
“嗯,我知道,所以我不要他的愛,因為他對我所謂的愛,確實讓我失去了一切,所以我不想要,我現在能擁有的已經不多了,我不想再讓他來攪亂我的生活,我活的已經很累了,它隻會增添我的負擔罷了。”
我有些傷神頭疼的說道。
想想那個人以前做的一切事情,我就很心煩,即使我真的是能感受到那個人的愛意,我也沒有辦法接受這樣子的愛,更接受不了,那個樣子的他。
完全是以自我為中心的,從來就不想想別人到底想要的是什麽,就以為的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安排別人,按照自己的作風,按照自己的理解來安排別人的命運,根本就不管別人到底想不想要接受,霸道又不講理,整個大小孩一樣,真是受不了他。
“鬼眼,你不能總是把你對他的印象停留在那個時候,都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了,而且這期間還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人總是會變的,不然那就是一件死物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難道你就沒有聽說過這一句話嗎?他的本性到底是怎麽樣的,他以後也會是什麽樣的,不管發生什麽,他的性子就是那個性子,就像石頭是不可能變成一朵花,是一個道理的。”
“嗬,鬼眼,很快你就會發現你這句話有多打臉了,他,真的為了你改變了很多,就像我為了蔣,改變了很多一樣,我們都在變,沒有變的隻是你們。”靈使有些語重心長的勸說道。
嗬,看來我的行蹤還是被發現了,不然靈使是不會說出這麽確定的話的,看來我要加快我的計劃了。
“鬼眼,不要想著再怎麽逃離他了,他已經找了你很多年了,你就不能先見見他嗎?起碼也給他一個機會啊。”
“他不需要我的機會,如果我沒有猜錯,那麽現在的魔族的君主應該就是他吧,再者,既然你說的那麽肯定,那就很大程度上意味著,他已經快來到京城了吧,而最近回來到京城,還大張旗鼓的人,連我都知道了的人,那就隻有一個了。”
西域使臣隻怕就是佐吾了吧,不過為什麽他要假扮成是西域使臣,他不是應該帶在魔族的範圍裏的嗎?為什麽又會跑到人界裏來,我可不相信他是為了我而來的,更不可能像我這樣,完全是逃命過來的。
我是被神族放棄的棋子,被魔族憎恨的存在,我這種無處可去的生靈,隻能在尚算安全,沒那麽多紛爭的人界好好地將自己藏起來,可是佐吾是魔族的君王,是魔族的滅世之子,是真真正正的魔君,他那裏就需要像我這樣子的幽靈,跑到人界避難了。
“鬼眼,給他一次機會吧,他真的不一樣了。”
“靈使,你說這麽多勸解我的話,你是不是也想要得到蔣對你的原諒呢?靈使,不要在我這裏打這種小主意,你知道的,我能看穿這一切,不管你做什麽,不管你是如何的掩飾,我的這雙眼眸依舊能看破這一切,蔣雖然沒有我這雙眼,但她的心比我要清醒得多。”
我和蔣其實都不是什麽愚笨的人,隻是我們在一開始並沒有那麽強的警惕心,這才使得我們無端端的落入了別人的圈套裏罷了,不過算是吃一虧長一智吧,現在要是在遇到相似的事情,我想我們就都不會像之前那樣了。
“嗬,好吧,那我們先不說以後的,我們先來說說眼前的,就這麽一群無魂無魄的怪物,你就不怕他們會把你那個寶貝小皇帝的魂魄給侵蝕了。”
“他曾經使用過鬼眼的力量,在他的身上,留下了鬼眼的痕跡,不要小看了那些細微的力量,就那麽些殘餘的力量,就足夠護著他不受任何魔物的侵蝕了。”
我笑著指揮了一下眼前的一個婢女,讓她去稍微裝扮一下,就那麽張慘白的臉,看著我就感覺不舒服。
“鬼眼,你對他還真是費勁了心思啊。”
“怎麽,難不成你還覺得吃醋感到不爽啦?”
“我可不稀罕,就你這種變態的愛,也就隻有佐吾能受的來。”
嗬,還真是好笑呢,我這樣子的就叫做變態的愛,那佐吾的那種自私又叫什麽,看來啊,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呢。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突然一陣的呼聲打斷了我們的談話。
我轉頭一看,原來是宇昊帶著一群公公婢女,浩浩蕩蕩的過來了。
“佐殤,你對他們做了什麽?”
宇昊一進院子就感覺到一股很不尋常的氣息,然後他盯著那些正跪在地上,臉部僵硬的仆人們問我道。
“我沒做什麽。”
我裝作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回答道。
宇昊一聽我這句話,那眉毛就皺的更加厲害了,眼裏麵不再隻是懷疑,而是滿滿的確信了。
“靈使,我不是讓你看著她的嗎?為什麽她竟然能使用鬼眼的力量?還竟然能將眼前的這些人變成這種不人不鬼的怪物!”
宇昊氣的怒罵道,他身後的那些下人們,見到自家的主子突然地龍顏大怒,嚇得都齊齊的跪在了地上,全身都在發抖,生怕麵前的主子,一個不順心就直接下令砍了他們,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雖然我沒有親眼見過宇昊懲罰人的那股狠勁,不過就光看這些下人們的反應,我就都能猜到,到底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宇昊曾經做過些什麽可怕的事情了。
“宇昊,你用不著發這麽大的火,鬼眼原本就是我的東西,我能這麽快掌握回之前的力量,那也是很自然的,本來就是屬於我的,隻不過是暫時借給你罷了,所以,你不需要這麽吃驚的,宇昊,你應該做一個明君,而不是一個暴君。”我有些不滿他的做法的說道。
“嗬,佐殤,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一下子就把這麽些人全部殺死了,你這算仁慈嗎?嗬,起碼我還隻是砍殺一些該死的人,可是看看你自己?”宇昊有些諷刺的說道。
“是啊,我是殺了他們,我是把他們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不過那是因為他們想要把我的命給奪走了,所以我才會殺了他們,可是你身後的那幫人不過就是有些膽怯,有些害怕你,可是你卻因為自己的不滿而隨意斬殺他們,你覺得這是一個明君應該做的事情嗎?”
我絲毫不畏懼他的怒火的說道。
“魔君,不要在這裏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如今三界能有這麽些年的安穩平靜,是誰付出的慘重代價?如果當初不是付出了那樣子的代價,你覺得三界能平安無事的生存至今,天地間早就生靈塗炭了,哪裏還有今日的歌舞升平。”
我冷笑著看著魔君說道。
身邊的佐吾身子抖的越來越厲害,我知道他不是在害怕,而是在憤怒,憤怒於我的欺瞞,還有靈使,也就是魔君對他的假情假意。佐吾或許怎麽都不會想的明白,為什麽這一切竟然會在一瞬間就脫離了他的掌控,他想的,跟現在他麵對的,竟然截然不同。
“鬼眼,那又怎麽樣,當初失去一切的人可不止是你,當初為了讓三界能安穩下來,所有的生靈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你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難不成你現在想用這個當做我們談判的條件嗎?鬼眼,你這樣做,不覺得你太卑鄙了嗎?”
魔君一臉的不同意的說道。
“嗬,魔君,你們所謂的付出代價,不過就是斷手斷腳罷了,可是我付出的代價,卻是生生世世的輪回詛咒,我付出的是世世代代的自由和幸福,魔君,你們隻不過是在那一世以一個悲慘的代價結局了,可是我,不止那一世,我是生生世世,更何況……”
我停頓了一下,看了一下身旁佐吾的狀況,隻見他的瞳孔還是處在一個渙散的狀態,隻怕人還沒整個回過神來,我不禁有些擔憂的看著他,就怕他一個不察,就這麽崩潰了,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我來到魔族,為的不過就是想要用我來換得他生生世世的安穩喜樂,我可不想,到了最後,我連這麽小的事情我也做不到,我,已經沒能在保護住什麽了,起碼,到了最後,我還是能護住身邊僅有的人的。
“魔君,當年的事情已經沒要再追究下去了,我還是那一句話,我要這個人生生世世的平安,你們誰也不能動他一下,如果違約,哼,你們知道代價的。”
“不可能。”魔君一聽到我的要求,立馬就語氣堅決的出聲否決道。
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不過我要保住的人,誰也不能阻攔,誰敢傷了這個人,我就讓整個三界為了這個人陪葬。
“鬼眼,這個人,你不殺,終有一天你就會死在他的手上,這個不隻隻是三界的問題,你自身的安全也會受到威脅的,你用的著為了這麽一個人,賠上自己的命,賠上整個三界的安寧嗎?”
“魔君,你想要的不是三界的穩定,你想要的隻怕是三界的至尊吧,你如今害怕的不過就是,等我用鬼眼幫魔族奪得了三界裏的至尊之位後,你就沒有辦法保障自身的安全了,說到最後,魔君,你擔心的不過就是你自己而已,你隻是擔心你的權力罷了。”
我冷然的看著魔君說道。
說了那麽多,這個人還是跟當年一樣,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為了利益,為了自身的好處,可以什麽都不要,可以什麽都不管,眼裏麵看到的隻有利益,嗬,我還真的有點懷念,作為靈使的時候,他那個時候是多麽的欠揍,卻又是那樣的真實。
“魔君,你也曾經是靈使,我想你也還是記得,當時和佐吾兩個人相依為命的樣子的,我想你應該是能體會到那種同伴一起作戰的興奮和喜悅的,既然這樣,為什麽到了現在,你反而要趕盡殺絕,靈使,魔君,這兩者差別就那麽大嗎?”
我有些無奈的看著魔君說道,企圖鞥稍微說服他一點,這樣子雖然依舊阻力重重,不過也總好過,連一條路都沒有要來的好的多了。
“鬼眼,這名字的不同所代表的差別,難道你還不懂嗎?作為神族的審判官的你,作為佐殤的你,和如今作為鬼眼的你,你覺得你還是同一個人嗎?”
魔君眼神犀利的看著我,不斷的質問道。
我其實是知道的,名字的不同,意味著身負的責任就不一樣了,作為神族的審判官,我所要背負的就是整個神族的命,整個神族的興衰存亡,而作為佐殤,我想要做的便是跟佐吾在一起,生生世世都不再分開,攜手江湖,共度一生。
而作為鬼眼,我肩上的責任就沒那麽簡單了,作為神族的審判官,也許我不過就是肩負了神族的命運,隻是神族的生靈罷了,可是,如今我確實鬼眼,鬼眼,嗬,這一身的責任簡直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魔君,你還能做回靈使,隻要你放下你的那些無謂的執念,你便還是以前的那個無憂無慮的靈使,這條路,我自己走下去就可以了,在這條路上,犧牲的人已經夠多的了,被毀在這段路上的人也已經夠多的了,靈使,你不應該在走在這條路上。”
為了結束這一切,我已經承受了很多很多了,這條路上,我已經灑滿了我的鮮血,不管是身還是心,為了走下去,為了走在這條路上,為了能最終到達終點,我已經放棄了太多,也毀掉了太多的人的生生世世,著接下來的一路,實在不該再有人走下去了。
“鬼眼,這一切早就回不去了,就像你再也做不回神族的審判官,我也在也不可能是魔族的靈使了,準確點來講,我應該是魔族的暗使,隻是我不喜歡這個名字,所以改了一下罷了。隻是,名字改了,我也就不一樣了。”
魔君有些絕望,也有些不甘的說道。
回不去了是嗎?這句話有多少人跟我說過了,每一個死在我麵前的人都會跟我說,這一切已經回不去了,可是真的是回不去了嗎?還是說,是你們不願意回去?
你們寧願為了你們所謂的執念,毀掉自己的機會,放棄掉離開的可能性,這到底又是誰的錯?我多想離開,可卻怎麽都離開不了,而你們,嗬,明明是能夠離開的,明明是能夠平安無事的,可是你們卻是選擇了放棄,這樣子的你們壓根兒就不值得同情。
“魔君,這就是你的選擇?你以為這條路有多好走?為了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我已經失去了一切,靈使,你現在還有屬於你自己的東西,而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如果你覺得失去一切都無所謂的話,那麽這條真正的地獄之路,很歡迎你的到來。”
我笑了笑說道。
魔君一聽我這話,臉色就變了,他們都以為,能走在這條路上,是一種榮譽,是一種光榮,可是他們沒看到的卻是,為了能在這條路上得到我想得到的東西,我曾經付出了些什麽。
我現在都還記得,那種抽皮剝筋的疼痛,那種一條條筋骨被抽出來,弄斷的痛不欲生的滋味,那種疼能讓你想要立馬死去,雖然我是得到了鬼眼,然而這確實用我的雙眸換回來的,我多想我能擁有一雙原本就屬於我的雙眸。
我想著抬手摸了摸這雙鬼眼,當初為了能盡快的融合進這雙鬼眼,我所受的苦處,那真的是一言難盡啊。
首先,為了給這雙鬼眼留出空缺的位置,我是自己挖掉了自己的雙眸,那種血淋淋的疼痛,那種陷入黑暗和血腥裏的感覺,這輩子,生生世世我都不想要在體會多一次。然後便是用藥物去治療以及培養。
治療傷口,培養適合鬼眼的容器,那藥水所帶來的疼痛,針刺一樣,有時又像是火燒,更有甚者,是長時間的在不斷地重複挖眼的疼痛,那種不斷蔓延的痛,不斷重複的場景,不僅給我的身體帶來傷害,更重要的是,給我的心帶來了深沉的創痛。
我記得在那個時候,為了不讓自己疼暈過去,我都不知道在自己的手臂上,大腿上,甚至是腰上,都不知道用長劍或是短劍刻下了多少的傷痕,才讓自己有些清醒過來。
因為一點昏迷了過去,我的眼前就會不斷地重複當時挖眼時的場景,還有挖眼時的疼痛和絕望,我本來就不是一個有多熱愛權利和地位的人,我想要的不過是平凡的生活,而這個願望從千年前,到現在,都並沒有實現,甚至可以說,是越走越遠了。
然而等我清醒了,不再重複那噩夢中的一切了,可那尖銳的疼痛,卻更加清晰的蔓延開來了。直到很久之後,等我的眼眸終於康複好了,也終於能適應鬼眼的存在了,可是,在適應鬼眼的階段,這痛處就更加的難以承受了。
鬼眼是聚集了天地間所有的怨氣的存在,環繞著無數的怨恨,還有那些冤魂的呐喊,隻要接觸過鬼眼的生靈都會知道,鬼眼具有侵蝕的能力,誰接近鬼眼,誰就會被鬼眼的怨氣,戾氣給吞噬幹淨。
而我為了不要被鬼眼的怨氣所吞噬,我當時隻能在滿身傷痛的情況下,還不斷的加強訓練,隻求能不要被鬼眼所吞噬,但悲哀的是,由於我當時後連得武功還是比較偏向於神族的,雖然但是還沒有神魔兩族之分,隻是我的武功和真氣裏並沒有那麽多邪氣。
然而卻也真是因為這樣,為了與鬼眼的戾氣相抗衡,我隻能不斷地加強練武,而這就意味著,我體內的正氣不斷地上升,也就是使得我的體內有兩股不同屬性的真氣在不斷地向拚搏,整個身體仿佛是時時刻刻都處在被撕裂的感覺裏。
渾身根本疼的已經是失去了知覺了,你根本分不清那裏是疼,那裏是痛,那裏是有感覺得,你所能感覺得到的都是,源源不斷的疼痛。
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多久,我隻知道,在這段日子裏,我還要不斷的躲避一些莫名其妙的殺手的追蹤和迫害,我不知道他們是哪個陣營的,但我知道的是,他們都想要了我的命,他們都想要了我這雙已經被同化掉的鬼眼。
那個時候,我基本上每天都在逃命,為了能保住這雙鬼眼不被別人搶去,我差點沒殺盡了一切想要接近我的人,因為那個時候我根本就分不清,到底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而鬼眼所帶來的疼痛,卻總是讓我失去了警惕性。
因而,我能做的就是,盡我所能的去逃走,盡我所能的快點適應這雙鬼眼,所以在我最後,我得到了這雙鬼眼,這雙鬼眼與我徹底的契合了之後,我才終於奪回了保護我自己的性命的主動權,也奪回了自己的霸主地位。
那個時候起,再也沒有人會這麽輕易地就找上門來殺我,隻是,那個時候,鬼眼卻也被視不吉祥的存在,因而雖然沒有人再敢殺我,隻是也沒有人再願意接納我了,我就這樣,獨自一人,孤獨的度過了很漫長的一段歲月。
直到後來,三界動亂,生靈塗炭,為了能讓三界安穩下來,那些人不惜一切代價,又開始了不斷的追捕我,終於在一次意外裏,我不小心中計了,變成了他們的獵物,也成了他們祭祀的物品。
“鬼眼,那個時候你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讓三界穩定了下來,你現在怎麽就.……”
“魔君,你不要忘記了,當初是你們抓走我的,是你們逼我的,是你們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自己的安全,而想要用我來作為祭祀品安撫那,因為你們的貪念而召喚出來的惡靈,隻是你們誰都沒想到的是,那隻惡靈竟會心甘情願的成為了我的坐騎。”
我有些好笑的微微低下頭,看了看一直怪怪的趴在我的肩頭上的暗獸吾淩,然後淡淡的看著魔君說道。
魔君看著我這神情,還有一直沒有出聲,但存在感極其之強的暗獸吾淩,砸巴了一下嘴,還是不怎麽敢多說些什麽。
“魔君,我的條件很簡單,隻要你們不動這個人,我就不會再找你們的麻煩,隻是,如果你們毀約,那麽,嗬,你們就再次經曆一下,千百年前的動亂吧。這不過就是一個人罷了,你們非要跟它過不去,這又是為了什麽呢?”
“鬼眼,你真的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麽嗎?鬼眼,他是當年的一個意外,如果讓他繼續存在下去,三界總有一天會變回以往的那個樣子,你.……”
“當年,並沒有分開神魔人三族,有的不過是一個生靈部落,而大家都是相安無事的,隻是,你們的貪念召喚出了這個世間不應該存在的東西,而那個東西,最終毀掉了你們的生活,你們所能擁有的一切,這一切又跟佐吾有什麽關係?”
我不滿的打斷了魔君的話,指出了其中的真正的問題所在。
說什麽懼怕鬼眼,說什麽滅世之子是罪惡的存在,說什麽這一切不過是一場詛咒的意外,可其實哪都不過是這些生靈的貪念所造成的,而他們卻偏偏要把這一切推搡到,所謂的詛咒之物,鬼眼,還有後來所謂的滅世之子的身上。
真是可笑又可悲,可笑的是,明明是自己的問題卻要賴在別人的身上,為的不過就是能讓自己的良心好受一點罷了,而可悲的就是,這麽多年來,這個謊言竟然從來沒人拆穿過,有的隻是更多的人去相信,去誤傳,讓我們的處境更加的艱難。
這眼睛還真是白長得,都不是用來看清事實的真相的,而隻是用來看到他們想要看到的事情罷了,至於他們不想看到的,他們壓根兒就不會去深思,他們隻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跟著別人一起去傷害更多無辜的人。
“鬼眼,這個世道就是這個樣子的,你就憑你自己一個人,是沒有辦法解決這一切的,更加不可能說,憑借你一人之力,就能改變這一切的,你能做的,便是順應這一切走下去,在這個艱難的世道裏,找到你的生存空間。”
“哼,魔君,你們這些所謂的理論,在很早以前,我就已經聽到過了,我現在的回答和當年還是一樣,我隻按我自己的做法來,你們要怎麽做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要怎麽選擇是我自己的自由,你們做你們的,我做我自己的,我們誰也不幹預誰。”
“鬼眼,隻要活在這個三界,你就不可能說你和周圍完全的脫離了關係,鬼眼,你是活在這個天地間的,你不可能說能逃離開來,隻在你自己的世界裏活著,你要麽就適應這個默認的規律,要麽,嗬,等待著你的便是三界的討伐,所有生靈對你的逼迫。”
魔君有些威脅意味的說道。
我笑了笑,不以為然,迫害,威逼利誘,我早就習慣了,這麽些年過來,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我過的還少嗎?而且,在最後,我竟然差點就失去了全部的記憶,差點我就忘記了我為什麽要存在,而這一切就是拜你們所賜的。
“魔君,不要說得好像,隻要我臣服了,我就不用受罪似的,如果真的是這樣,你們當初費勁心思封印了我的記憶,把我扔在了神族,以為這樣子我就能成為你們最好用的棋子,甚至在最後,用這個所謂的滅世之子來吸引我的注意力,隻是很可惜,我還是想起來了。”
一席話說的摸金啞口無言。
我看著他那糾結又不甘心的樣子,我心下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和悲哀,笑自己的命運,也悲哀自己的命運。
“鬼眼,這個條件,我答應了。”
在沉默了很久之後,我都覺得我站著都快要睡著了,魔君終於說了這麽一句,我聽到後,笑了笑,整個人都有些眩暈,並不是因為太高興了,而是因為本來就失血過多,我能那麽清醒的與魔君在這裏談條件已經是我最大的極限了。
而支撐到現在,我都覺得我的極限被突破了,佐吾,這回我終於可以放心了。
“讓蔣離開,這件事情與她無關。”
“鬼眼,這就不是你的能力範圍了。蔣是神族的生靈,如果沒有你,她便會是神族的下一任審判官,有他作為籌碼攥在我的手裏,我怎麽著也能安全一點,不是嗎?”魔君笑了笑,伸手將蔣一把抓了起來,然後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讓她離開!”
我咬緊了牙關,苦苦支撐著,讓自己不要暈過去,隻是,眼前的一切已經變得越來越模糊了,我已經快要看不清,不遠處魔君的臉了,眼前的景象早就已經模糊一片了,隻是,我不能讓蔣陷入危難裏,她才是真正的局外之人。
“魔君,蔣她不會是下一任的神族審判官,她已經和我一樣,叛離了神族,神族與我們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你抓著她,也是沒有用的,一直沒有用的棋子,你要來又有什麽用?”
“嗯……那這樣說吧,我看上蔣了,也就是說,我看上這個女人了,這個理由可以嗎?”魔君笑得有些不懷好意的說到。
“你……嘶!”
脖子後麵突然一疼,我終於徹底的陷入了黑暗裏,然後最後的意識便僅僅隻是停留在,我滑落下去,站立不穩的倒在了一個有些涼意的,溫柔的懷裏。
嘖,蔣,看來還是那句話,最該提防的還是與你最親近的人,我明明已經栽了一次了,我怎麽還要栽第二次,還真是沒記性呢。蔣,剩下的就隻能靠你自己了,我隻怕已經自身難保了,把你拖了進來,還真是抱歉啊。
“嗬,怎麽,滅世之子,這個女人可是為了你,不惜一切代價,你現在是要殺了她,站在我這一邊嗎?這樣子,我倒是歡迎的很啊。”魔君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蔣的頭發,抬起頭,眼睛直直看著昏迷過去的我說道。
佐吾並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隻是緊緊地抱著我,變站了起來,往外麵走去。
“佐吾,你現在帶她走,離開魔族,我保證,你一出這個門,你就會親眼看著,你懷裏的這個女人是怎麽一點點的消失在你的麵前,你就會看到,跟當年一樣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