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背負
“到底是誰下的毒手,我們都能看得出來,至於到底是為了什麽,已經沒有必要去追究了,我們叛離神族,本來就沒想過會收到人界或者魔族對我們的接納,乃至於庇護,既然現在這樣,那麽我們就做的幹脆一點好了。”我出聲打斷掉佐吾和蔣的爭吵。
他們兩聽著雖然還是有些憤憤然,不過最終在我的眼神威脅下,還是沒有在爭吵下去了。
“行,這是都沒有意見了?那好,我們現在就去魔族。”
“什麽?殤,你沒開玩笑吧?現在去魔族,我們會被魔族直接滅了的,我們現在要麽傷,要麽殘,你覺得我們真的有這個能力去麵對魔族嗎?”蔣有些頭疼的邊向前走邊說道。
我皺著眉想了想,最後還是聽從蔣的意見,先回禁地再說,畢竟我的傷勢其實也不算輕就是了。
“嗷……”
本來在我肩膀上假寐的暗獸吾淩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大聲叫了一聲,我聽到他的叫聲後,便有些奇怪的側頭看了看他,隻見暗獸吾淩正在一臉警惕的看著我們的身後,我不禁奇怪的回身看了過去,卻不想剛剛還是躺著的屍體,竟在此時此刻全部站了起來。
“殤,這,這不會是……”
“隻怕是了,看來這回還真的隻能跟著那些人留下來的指示走了。”
我眼見著那些屍體不斷地將我們包圍起來,隻剩下一個方向可供我們選擇,這真的是,徹底的趕鴨子上架啊。
我苦笑著看了看佐吾,隻見他的臉上也是一臉的凝重。
“佐吾,帶我們去魔族吧。”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現在就去魔族吧,反正就現在這個狀況來看,哪怕我們現在想辦法逃脫了,對手也會在我們回去的路上截斷我們的去路,既然這樣,何必再跟他們硬拚呢?
再說了,就算真的是硬拚,估計我們也拚不過,看看我們這一身的傷,地方那強大的氣場,如果我們真的要硬來,還真的就是不自量力了。
“佐殤,我們可以有辦法出去的,你沒有必要去魔族的。”
“佐吾,我們是有辦法可以出去,如果你想讓我們其中一個人死在這裏,甚至是我們所有人都死在這裏的話,你倆可以這麽做的,佐吾,魔族早就設計好了這一切,你不也是知道了,才一直留在這裏的嗎?”我看著佐吾說出了我的猜測。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佐吾左顧右盼的說道。
蔣有些吃驚的聽完我說的這番話,那把劍便想要直接砍向佐吾了。
“蔣,你先回禁地吧。”
“為什麽?殤,你要跟著這個人去送死嗎?他已經騙了你一次了,你還要繼續被他騙下去嗎?這明明就是一場騙局,你怎麽就還是這樣子的執迷不悟呢?殤,再這麽下去,終有一天,他會徹底的害死你的,你是不是到那個時候你才能明白清醒過來?”
蔣氣的轉過身來便罵道。
我低下頭,苦笑了一聲,早在我遇見這個人的時候,我便注定了死亡了,哪怕不是佐吾,我也不會存活多久,作為神族的殺手和棋子,魔族想要奪回的東西,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蔣,你以後會明白的。”我歎了一口氣說道。
“我不明白,殤,我壓根兒就不明白,我隻覺得你現在是被蒙了眼,被這個人的甜言蜜語蒙蔽了你自己,這麽明顯的陷阱你還看不出來嗎?如果不是他,我們根本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不是他,我們就不至於現在被困在這裏了,殤,你醒醒吧!”
蔣一臉的憤然不平,還有那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嗬,蔣,你啊,其實一直都是個為了朋友著想的人,隻是,你從來都不會輕易說出口罷了,然而,每到這種時候,你就會明明白白的表達你的在意了。
“蔣,魔族真正想要的東西在我這裏,他們不抓到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一天不去魔族,死的人隻會更多,蔣,我不想更多無辜的生靈再因為我而犧牲了,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沒有必要牽連到其他的人。”
“所以你就要去送死嗎?殤,別說你武功決絕,全身毫無傷痕,就你現在這副重傷的樣子,你覺得你能成到什麽時候,現在讓你好好地走兩步,估計你也會倒下來,那麽這樣子的你,怎麽去麵對那些如狼似虎的敵人?”蔣一臉不讚同的說道。
可是,那又能怎麽樣呢?本來就是我的宿命,我再怎麽抗爭根本就逃脫不了,隻是,我原不想這麽早認命的,可是那些記憶,那些詛咒,那樣清楚地浮現在我的腦海裏,我想要忽視他們都做不到。
“殤,你以前從來都不會說這種話的,你從來都會認輸的,可現在.……”
“可現在,我什麽都明白了,我什麽都知道了,就是因為知道了,我才會這麽做,蔣,我以前就說過,我跟你不一樣,你隻是神族的殺手,而我不是,我不僅僅隻是這麽一個身份而已,我的身份注定了我這生生世世都不可能得到平靜的人生。”
“你的身份?你不就是神族的審判官嗎?可是殤,現在我們已經擺脫了神族了,我們可以不用再管這些身份了,為什麽你還要這樣子的陷進去?”
我該怎麽跟你解釋呢?蔣,如果我單單隻是神族的審判官的話,你覺得我真的能讓暗獸吾淩這麽聽話的趴在我的肩膀上嗎?我能夠那麽輕易的就能夠解開怨靈的封印了嗎?如果我真的隻是神族的生靈,隻怕我早就被怨靈吞噬幹淨了。
“殤,我不懂你說的這些大道理,我隻知道,你現在這麽做,就是去送死,你現在就是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殤,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失去的太多了,你還要為了這麽些人,這麽些無端端的事情,犧牲掉自己嗎?”
“蔣,如果我告訴你,我不去魔族,我們就一定會死在這裏,那你還會阻攔我嗎?”我突然出聲說道。
“我會!”
蔣沉默了一會兒,終是認真的抬起頭來,嚴肅的跟我說道。
我壓根兒就沒想過蔣會這麽跟我說,她向來都是惜命的要死,怎麽可能會這麽說呢?可是,蔣總是這樣,出其不意的讓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做。
“蔣,你不是最愛惜你自己的命的嗎?怎麽現在就這樣子的回答我?蔣,我和你隻是盟友,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所以我們之間沒有那所謂的情誼,有的隻是共同的利益罷了,蔣,為了利益,你用不著這樣子的拚命,命沒了,就什麽都沒了。”
我一邊狠厲的看著四周不斷圍上來的屍體,他們隻是堵住我們的去路,卻什麽都沒有,既沒有攻擊我們,卻也沒有留出一點讓我們可以反擊的空隙。
“殤,你說這些話沒有用,你的話什麽時候是真,什麽時候是假,我都能聽得出來,也許別人看不出你的這些話的漏洞,可是殤,這麽多年的搭檔,要是我連這些都看不出來,那我不是也太差勁了嗎?”
蔣笑了笑,一臉不以為意的說道。
我一看她這神情,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果然,她的下一句話就讓我想要直接抽死她,然後打開她的腦袋看看,她的腦袋是什麽構造的,竟然會想出這種事情。
“殤,我要一起去,你別想半路丟下我。”
“蔣,你是瘋了嗎,那是魔族,你以為失去什麽地方去玩嗎?那裏不是我們一般出任務的地方,我身上凝聚了無數的煞氣還有怨氣,以及暗獸吾淩的保護,我根本就不怕魔族的怨煞之氣,但你不一樣,蔣,你去那種地方,你會直接被吞噬的失去意識的。”
我一臉否決的說道。
蔣根本就不在意我的否定,哼著歌兒,便向那個唯一沒有被包圍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蔣,你這個大笨蛋,你給我回來,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我告訴你,那裏不能去!那是魔族,那是天地間最多怨煞之氣的地方,你去了就是死路一條,你知不知道!蔣,你給我回來!”
我氣得拉著佐吾就跑了過去。
事實上,我是很想甩開佐吾的手的,畢竟在這麽危機的時候,分開跑會比紮堆在一起要安全得多,不過我剛剛試了試甩開佐吾的手,發現他就一直緊緊地捏著,怎麽都不肯放手,我也就沒辦法了,隻好就這麽牽著他,一路跑了過去。
“殤,來比比吧,看看是誰比較快吧。”
“蔣,現在是比賽的時候嗎?你快點給我停下來!”
真是服了她了,這種時候還有心情跟我比快慢,她以為是像之前我們兩,無聊的時候比快慢的時候嗎?
“佐殤,就讓她去吧,蔣不是你能勸服的人,她有自己的主意,就像你一樣,決定了便不會回頭,說真的,比起什麽同伴,朋友,這樣子的你們更像姐妹。”
佐吾突然開口笑著說道。
“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我的事情永遠都跟她沒有牽扯上任何關係,這原本就是我的宿命,不應該把蔣牽扯進來的,我欠她的好像有點多了……”
“那我呢?”佐吾突然出聲打斷我道。
我看了看他的眼神,心底卻是笑了,還問我有沒有虧欠他,他怎麽不問問他自己有沒有虧欠我?
“佐吾,我和你之間,沒有這些,我和你,不存在誰虧欠誰,因為我們都虧欠了彼此。”我諷刺的笑了笑說道。
“你……你還在記恨之前的事情?”
佐吾有些糾結的問道。
我聽到後,搖了搖頭,佐吾,我和你之間的糾纏根本就不隻是現在的啊,還有很久以前的事情,那都要牽扯到開始出現三界的時候了,那更是要牽扯到,神族的開端,魔族的詛咒,還有人界的陰謀了。
我轉過頭去,溫柔的看著佐吾,佐吾顯然是有些愕然,不知道為什麽我會這樣子的看著他,畢竟現在這種時候,我不是應該猜疑或者記恨的看著他的嗎?為什麽會這樣子的溫柔。
“佐吾,我並不記恨以前的事情……算了,我也不知道怎麽講,以後有機會,你就會明白的了,現在三言兩語,我是說不清的。”最後我還是放棄了解說。
佐吾奇怪地看著我,顯然不懂為什麽。我看著他這眼神,也隻能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了,因為我真的無法跟他解釋,這宿命,要麽就是他背負,要麽就是我背負,我和他,根本就是生死對立的存在,有他沒我,有我沒他,想要活命,隻能犧牲掉其中一個人了。
“佐殤,不要騙我。”
“佐吾,我有什麽可以騙你的,我又是為了什麽回去騙你,現在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我們是坐在一條船上的,你出了什麽事,我也不好過的,我,你,還有蔣,現在我們誰出了問題,我們三個人誰都逃不掉,既然這樣,我還為什麽要騙你?”
佐吾皺著眉聽著我的這番言論,眉宇間盡是猜疑和不確信。
我笑了笑,便轉身繼續趕路去了,反正,那麽些遙遠的事情,那麽些龐大的信息,那麽些陰謀錯亂,以他的腦子,以他現有的信息,那是根本不會覺察得到的,畢竟沒有誰會相信那樣子的陰謀竟不過是為了那樣子小的事情。
魔族的王是吧,好啊,就讓我,這個神族的審判官來會會你吧,反正,我們很早以前不就見過麵了嗎?
那些更古久遠的記憶,我終於想起來了,魔族的王啊,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的陰謀得逞了,既然這個詛咒是我和你一起下的,那麽你就和我一起滅亡吧,隻有除去了你,隻有你消失掉了,這一切才能真的結束了。
“佐吾,你確定是這裏嗎?”
走了一段路,我們終於在那些屍體的追趕下來到了一處地方,可是眼前的情境卻讓我們驚訝不已。
“嗯,是這裏,有什麽不妥嗎?”
“這.……這很不妥好嗎?這就是魔族的聚居地?這也太過明顯了吧,看看著亭台樓閣,看看這鳥語花香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裏是仙境啊。”蔣誇張的蹦著說道。
“魔族,是三界的王之一,憑什麽你們神族就可以一副鳥語花香的樣子,我們魔族就不可以,你這是歧視。”佐吾一臉不爽的說道。
蔣砸巴了一下嘴巴,想了想,覺得佐吾說的也在理,便也就沒有爭論下去了。不過我估計她是被眼前的美景給吸引了注意力了,畢竟蔣這個人啊,是個很喜歡好看的東西的人來的。
“蔣,先別看了,有人過來了。”
不遠處,逐漸傳來越來越接近的腳步聲,我分不清是什麽生靈,也判斷不出對方的來路,便連忙警惕的提醒了一下,還在那裏左摸摸右看看的蔣,我真的服了她了,明明之前還一臉警惕的跟我分析這分析那,怎麽到了這裏,就什麽都不顧呢?
“臣來此恭迎我們的尊貴的,客人。”
蔣剛剛走回到我們的身邊,一個黑衣人就這麽突然地出現在了緊閉的大門的前麵,蔣不禁嚇了一跳。
“殤,他這是怎麽出來的,明明這門還是關著的。”
“這不是他的實體,是他的真氣凝結而成的假象罷了。”
我看著那個黑衣人,低聲跟蔣解釋道。
“嗬嗬,真不愧是我們魔族的王親自去邀請的人啊,這能力還真是讓下官佩服。”
佩服?我看是你們都覺得有威脅吧,不然怎麽會在身後帶著那麽多長槍短炮的。
“嗬嗬,你們不必多想,這不過是因為我們擔憂你們會不小心迷路了,所以帶多了一點人過來迎接你們罷了。”那個黑衣人像是能看穿我在想什麽似的,便趕緊出聲解釋道。
“廢話少說,帶我們進去吧。”蔣沒好氣的看著對方說道。
那黑衣人對於蔣的這種無禮的行為,竟然沒有一點不高興,反而笑著帶領著我們走了進去。隻見那大門在他轉身後,在他沒有觸碰到便突然的打開了,然後那黑衣人便站在一旁,等候著我們進去了。
“殤,這一去,可能就沒得回來了。”蔣笑著對我說道。
“蔣,要是想要回去的話,現在還是來得及的。”我有些語重心長的勸說道。
這句話我是認真的,蔣跟我不一樣,她的身上並沒有我該有的宿命,我一直背負著的宿命,她隻不過是神族的一個殺手罷了,如今好不容易脫離了神族,實在是不應該這樣子跟著我,再次的出生入死,這實在是……
“切,我才不要呢,殤,我告訴你,我不是為了你才來到這裏的,我隻是好奇魔族是個什麽樣的存在,我,我就是過來長長見識的。”蔣有些不以為然得道。
嘖,真的是蔣的作風。
“那好啊,蔣,我們就一起去見識一下,如今的魔族又該是什麽樣子的了。”
“這話說得,好像你以前就去過魔族似的,說得好像,你曾經見識過很久以前的魔族是什麽樣子的……殤,你這話什麽意思?”蔣原本開玩笑的說著,突然說著說著,就回過神來了。
“蔣,進去吧,別想太多了,我,沒什麽意思。”
我不再看向蔣,抬步便走了進去。蔣在很久之後回想起這一幕,那時候的她無比的後悔,為什麽沒有問清楚我關於這一切的事實的真相,如果她真的又問下去,如果她沒有這樣任性的任由我就這麽毫無準備的走進魔族,或許一切就不一樣了。
“殤,其實那個時候,你已經想起了這一切,是不是?你想起了你的宿命,想起了那些所有恩怨糾葛的起源,你想起了曾經的你是什麽人,你明白了這一切,卻什麽都沒有說,不管是我,還是原本以為自己什麽都知道的佐吾,都被你蒙在了鼓裏。”
說出這段話的蔣,已經隻是在自言自語的說著了,因為那個時候我早就魂魄散盡,根本依然不存在這個天地之間了,那個時候,蔣才明白,其實我和她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如果不是她硬是跟著,也許最後我就會不會為了讓她平安離開,而放棄了最後的機會
殤,是我欠了你,不,是整個三界都虧欠了你,虧欠了你啊,你總是說我善良,總是說我的責任心強,可是其實真正善良的人是你,真正將這一切都背負起來的人,是你才對啊,殤,你曾經說我是大笨蛋,其實你才是真正傻的人。
你總說這是你的宿命,你總是說這是你的命運,但是這其實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的,你其實根本就不應該再次回到這個死循環的命運裏,回到這些個陰謀裏,可是你為了不讓更多人平白無故的犧牲,你為了那些你在意的人,你最終會掉了你自己。
“殤,你有沒有覺得越來越冷了?而且,為什麽我總有點感覺腿有點酸?”
“估計是下坡路吧,還有蔣,不要老是這麽大力氣的呼吸空氣,小心空氣裏有毒。”
“什麽?”蔣一聽連忙將口鼻,用手捂了起來。
我噗嗤的一聲笑了,蔣一見我這樣,便知道我是耍她玩的了,頓時氣得想要撲過來,教訓我一頓。不過在我的眼神示意下,她最終還是忍住了,畢竟現在這種場合,實在是不適合我們開展一場內亂了。
“佐殤,你還真是腹黑得很呢。”
“謝謝你的稱讚,佐吾,你自己也是腹黑的可以。”我笑著回道。
佐吾一聽便也笑了,蔣看著我們一臉高興的樣子,頓時覺得眼睛要被閃瞎了,一下子就不再說話了,隻是哀怨的看著前方,不斷地在哪裏小聲的吐槽我們。
“到了。”
佐吾看著眼前那扇金碧輝煌的大門說道。
我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幾乎看不到頂的大門,心下不禁想到,當年被我一腳就踹爛了的大門,現在變得這麽牢固,我還能不能一腳踹開它?
“殤,你這樣子,你是又在醞釀些什麽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