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陰謀(五)
前廳之上,天宇雄坐在背北麵南的座位之上,南詩雨等人則站在一旁。南承業被綁著跪在地麵上,一屋子人靜得大氣都不敢出。
南文山和常茹兩人聽到侍女傳的消息後倉促趕來,兩人一路無話。倒不如說是有默契,兩人的臉上皆看不出是什麽神情,沒有絲毫慌亂。
南文山和常茹二人走進前廳就看見了跪在地上的南承業。常茹賠著笑臉上前道:“殿下,這是出什麽事了?業兒為了”
未說完,天宇雄瞥了她一眼,常茹連忙住嘴。
南詩雨在一旁鎮定看著常茹和南文山,現在跪在地上出事,可能會丟臉的人是南承業呀!那可是南府的大公子,南文山臉上居然一點表情都沒有,南詩雨覺得不對勁。
如果是平時,別說是南承業,哪怕是底下的下人在外頭麵前出點什麽差錯,南文山的臉色都不會好看。南文山如此重視家族臉麵,如今南承業衝撞了天宇雄,居然還能如此冷靜。
南詩雨腦子飛速轉動著,這肯定不正常,除非南詩雨看向南文山和常茹二人。
除非,他們早就知道今夜發生的事,並且默許,隻是沒想到南承業會衝到天宇雄麵前罷了!南詩雨握緊了雙手,他們真的打算把她南詩雨認成軟柿子好拿捏了。
南詩雨上前向常茹行禮道:“三嬸嬸,今夜之事,皆由我的那位叫玉葉的侍女引起。我本已打算熄燈歇息的,可玉葉不知怎地回事跑進來告訴侄女,四皇子殿下喝多了,侄女還未說什麽,玉葉就拉著侄女往外跑去。”
“且玉葉帶侄女走的路並非常路,而是極少人走動的未點燈籠之路。侄女有些害怕便不樂意前往,後來大哥就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嘴上還說著不潔之詞。侄女實在不知是何處得罪了大哥哥。”
南詩雨說完淚水又湧出來,幾個侍女忙過來把南詩雨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去坐著。
常茹臉色複雜,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天宇雄:“把那位侍女帶上來。”片刻,玉葉被幾個侍衛押了進來。
南承業望著常茹走進來了,忙道:“殿下明鑒!我不認識什麽玉葉啊,我隻是吃醉了酒,在廊子裏頭散步聽到幾個聲響這才衝出去,也並未想到那就是二妹呀!”
玉葉聽到此明顯一愣,她前些時日才進了南承業的房,南承業居然說不認識她!玉葉睜開了眼睛,不樂意相信此番自己聽到的話。
南承業又急忙道:“都怪二妹大晚上不在房中歇息到處亂跑,我看這不過就是二妹和那侍女的陰謀,想要謀害我!殿下可要為我做主,二妹平日在府裏頭就是個不敬長輩的,心思多得很,今日我已不敢欺瞞殿下,定是二妹陷害我!”
“再說了這大晚上的,一個侍女怎會無端把主子帶到沒有點燈的廊上,定是主仆私下商量好的!”
南詩雨聽聞仿佛是意料之中,本來就沒打算聽南承業認錯的,隻是沒想到他竟如此能顛倒是非黑白。南詩雨拿出手帕,早已哭得泣不成聲。
南詩雨:“殿下,我本就是被玉葉拉出去的,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呀。大哥身為前院的人,怎知我在後院如何?下人亂嚼主子的舌根,那可就是犯了家規了。”
天宇雄抬手打斷南詩雨的話,現下究竟是個什麽情況,他心裏是有數的。方才天宇雄在亭子裏邊的時候,就聽到了南承業罵著“商女之女”,所謂商女之女,南府上下,除了南詩雨的母親是商家出身外,還有哪位是商家出身。
莫說侍女是商家,哪個商家的女兒沒落了也不會把女人送進府裏頭當下人,多半是送進宮裏去了。因此天宇雄能夠確信南承業罵的“商女之女”就是南詩雨,可見他認出了那就是南詩雨。
既然認出了,作為兄長不規勸妹妹回房就算了,居然還罵得如此難聽,真是豈有起理。天宇雄錘了椅子,站起身來。
但也不能全聽著南詩雨一麵之詞,以免外人說他天宇雄隻護著未婚妻。天宇雄猶豫道:“雨兒,平日裏頭小打小鬧也不是不可,今日可是大事,大事不可任性。究竟是怎麽回事?”
常茹連忙上前道:“殿下,臣婦平日裏管理後院,雨兒確實是有些任性的。雨兒,你是不是真的貪玩,這才夜裏頭和侍女出門又正巧碰上了業兒,你如實說便是。何必編造這些個謊話。”
南文山發了怒:“雨兒說實話。你若不說實話,查出真相來我便把你逐出家門去!全當沒你這個孫女。”
南詩雨冷笑,這就是所謂的骨肉至親,一個個想置她於死地!
南詩雨:“殿下,事實正如我所說那般,給雨兒十萬個膽子,雨兒也不敢拿大哥哥開玩笑呀。再說了大哥哥平日待雨兒極好,無冤無仇的我為何陷害大哥哥,我們可是兄妹骨肉呀。”南詩雨特意強調了“兄妹骨肉”四字。
南詩雨再道:“祖父若執意要把雨兒逐出家門,那雨兒就道實話了。實話便如雨兒方才所說,若祖父和三嬸嬸不信任雨兒,雨兒大可以死謝罪!”說完跪下向南文山磕了個頭,一副悲壯的模樣,“雨兒母親去了,本就生無可戀,多虧嬸嬸照顧才有今日,若今日背負罵名被逐出家門,雨兒寧願早些去見母親!”
天宇雄想了想,南詩雨確實說得有理。且南詩雨望著如此弱小,不像是能計劃事情的人,如能看來隻能是南承業的問題了。天宇雄眯著眼睛看向南承業。
屋內燈火通明,屋外昏天黑地的。黑暗之中,侍衛再次問鄭意:“大人,我們真的不出手嗎?”
鄭意未出聲回答,繼續靜觀其變。
南詩雨站起身子,走到南承業麵前,有些嚴厲道:“大哥哥說不識玉葉,那我倒要問問大哥哥了。玉葉是我的侍女,她的繡工我是熟悉的,既然大哥哥說不識玉葉,那為何身上竟掛著玉葉繡的香囊?”
南承業有些慌亂,他隻是身子被綁,礙於他是南府的大公子,並未犯下滔天罪過,因此天宇雄並未命人把手也綁了。南承業雙手匆匆忙忙,把係在腰前的香囊胡亂扔了出去。
南承業:“我並不知道這是玉葉繡的,這不過就是平日在外頭看著好看些便帶上了。”
南詩雨撿起那個香囊,冷笑道:“大哥哥真是謊話連篇了,既然你說不知道是玉葉繡的,那為何扔出去的正好就是玉葉的繡工呢?”
南文山黑了臉,真是倒打一耙,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南承業身上去了。
南文山:“業兒,你可要交代清楚了。”
南承業出了一層細細的汗,這香囊本就是玉葉所繡,不過是為了安撫玉葉他才戴著的。沒想到如今竟變成陷害他的工具了,果然女人就是容易壞事!
南承業指著玉葉道:“定是這個不知廉恥的婢女送進我房中陷害我的,祖父,孫兒真的不認識她呀!你可別聽二妹一人之詞就把誤會孫兒了!”
“這個侍女本就是二妹身邊的人,自然會聽從二妹的話。你,就是你!二妹給了你什麽好處,現如今老祖宗在此,你若說實話,那就是大功一件!”
常茹今日也不知吃錯了什麽藥,往日她對玉葉是不待見的,今日竟親切地走到玉葉的身旁,扶起玉葉:“玉葉,你好好想想,今日之事究竟是怎麽回事?殿下在此,你不必害怕,盡管說實話。否則你和你的家人可都要遭殃的呀。”
“玉葉,我是後院的當家主母。若有隱情,我比助你。你若是不說出實情,你不過就是一個替罪的羔羊,說出來了自有人替你做主。”
南詩雨看著常茹那一副假慈悲的麵容,不禁在心中鄙視。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常茹的語氣中的威脅周圍的下人皆能感受得到,他們平日裏當差,常茹是什麽樣的人心裏自知。
玉葉趁著氣,此時南承業不認他了,倒不如破釜沉舟一回,總好過給人白白添了個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