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橫刀立馬懲凶殘(二)
眾歹徒向後看去,一匹性情暴烈的棗紅騤騤驊騮“嗒嗒嗒”激起塵風漫卷疾馳而來,奮扒的兩隻前蹄高揚著,“嚎嚎”嘶鳴,即使被姥爺勒著韁繩停下來以後,仍然倔強不去地後腿直立起來,前腿使勁地來回捯拉著,仿佛空氣已被它撓爛撕裂成了襤褸敝衣,狠重地噴著響鼻,騰跳著,旋轉著,踢撅著,憤怒地振鬣嘯吒。
直至姥爺情急之下高揚著鞭子從空中猛烈抽了幾下,那龍虎飛駿才開始安靜下來,但仍然浩氣不解地倒蹬帶冷月鐵掌的前後蹄在狠狠地刨卷地麵黃土暴起坷垃紛濺亂嘣。
姥爺仿佛從天而降。他一個箭步跳下馬來,“噌”地闖入了安碌碡他們和眾歹徒對峙的中間,大喝一聲“給我住手!”
倘若此時道匪們敗退討饒也不算晚,姥爺也就罷了,可是鬼迷心竅的暴徒竟然又一次放棄了悔改的機會。
他們哪裏聽得進去姥爺高亢嘹亮的警告,還變本加厲地瘋狂反撲。一瞧來人壞了自己的好事,於是,群狼回首,咬牙切齒地嗥叫著,舉起寒閃閃流血黏肉的屠刀殺了過來。
後麵兩名凶神惡煞低矮粗壯好像練過幾下子的莽漢,往一邊擺拉了一把擋在前麵的歹徒,急頭賴臉地衝了上去,兩道刀光照著姥爺當頭砍來。
說時遲那時快,姥爺急忙拎著大刀勇猛迎敵。姥爺避其銳氣,閃身讓過,刀光疾掠生寒,冷氣森森,那兩人餓狗撲食似的從姥爺身邊蠻空而過,一腳睬在剛才歪倒的戰士胸口,隨著一聲大叫,他口中一股鮮血湧出,眼看已是活不成了。暴徒們眼見狠招落了枉,連忙回身,鋼刀胡掄,直奔姥爺砍去。
姥爺眼見自己稍不留神讓一名隊員死於了敵人腳下,心中氣惱橫生,殺機畢現,更陡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道匪所用功夫怎麽就那麽像東洋武士風格?
姥爺早就聽說一貫道匪長期吃裏扒外與日本黑龍會勾結,於是,刀光霍霍一聲長嘯躍身揮臂,進一步探索著自己的感覺,他手中大刀閃爍與那暴徒刀光撞了一個正著,左手五指屈張向著對麵暴徒胸口捅去。
有如鐵錘砸下,暴徒隻覺的眼前金花直迸,身子一側一搖,刀光蹀躞開了。姥爺左手加力將暴徒打懵,那廝眼中盡是驚詫,手中鐵片子受不住姥爺一刀之威震落在地上,姥爺就勢側著一腿踢出。
梁司令大施辣手,左手又順勢斬在黑衣人肋條間上,暴徒長痛慘號,被刺破的衣襟下露出了一角黑龍圖來。
至此,姥爺的懷疑得到了驗證,即越發堅定了他凜凜戮念,他右手揮刀撈挑,隻聽“噗嗤”一下,濺血彪出,暴徒手捂咽喉倒了下去。
姥爺一刀得手,也不停留,跨過橫屍,衝到大門口,一團刀光圍著七八個暴徒就開了花,那些人癩皮狗般吱喊著,手裏大刀不著套路地舞動著橫砍豎剁。?
“殺日本黑狗!”姥爺一刀刺中一人右手腕,順著一拖又點在另一人胸口,腳下一記掃堂腿正中第三人踝骨,就聽“喀嚓”一聲斷折了,接著,來了個鳳凰展翅,左右翩翩抖了兩下,片刻之間放倒了五個暴徒。
這時,一個蜷蝦一樣拱著腰身正在襲擊碌碡和警衛員的扁頭黑臉暴徒忽然長劍飛出。姥爺一側身,那個黑臉慢慢看著一截大刀尖從自己胸前冒出來,他搞不明白,對手刀法何以如此之快,不能相信眨眼之間就送了命。
另一人顯然嚇破了膽,正要轉身,姥爺腳下生風,已站在那暴徒身前,鼻子幾乎碰到了鼻子,雙手輕輕敲在那人的額頭,哈哈一笑。那人駭得退後幾步,站在手臂受傷的碌碡身前,姥爺一個旱地拔蔥騰空而起,一腳踢中轉身逃跑的暴徒右背,對手一個趔趄摔出了七八米,碰折了一輛手推車脊梁,一頭撞到了門口的磨盤石上,腦門流血灑漿斃命。
也許是混雜其間的黑龍會武士邪術給姥爺刺激起了不共戴天的嗜血欲,本想著趕來隻為鎮虎住局勢救人的姥爺此刻殺紅了眼。
火燎大了便很難撲滅,慣性牽引著人相互拚鬥,看來越激戰越驍勇是很有道理的。
姥爺四尺青鋒正如蛟龍翔天縱橫飛舞,金色的陽光閃爍凜寒煞氣,狂淦巨瀾般地掩殺,兔起鳧舉,利嗖凝聚馳騁,形成了一束旋轉放射的渦流狂揚,英俊的臉龐也已變得無比扭曲,雙眼裏血律痙攣。
他也不知為何如此出手漂亮,或許是因為要滅了黑龍會陰風的想法使然,似乎做示範動作一樣瀟灑自若,手中那把大刀砍向了另一個歹徒小腿,那人身子一晃,手中大刀被磕出,大腿處劇痛攻心,跌倒在一棵榆樹旁,哭爹叫娘,嗚呼哀哉地呻喚著。
又一個黑龍會亡命徒衝了上來,姥爺一刀照著他的左大腿刺了一個對穿,歹徒還未叫出聲來,姥爺一掌摸在他臉上,歹徒的身子立刻如斷線風箏一樣飛出,咕咚跌倒了杞柳隔著的水灣裏,“噗通”一聲不見了蹤影。
打鬥中,一塊三角子磚頭被蹚到了麵前,姥爺隨手撿起,一抖手腕向著一個衝在前麵的道匪打去,正中其後脖根,卻見迸飛起一塊半邊栗子皮樣的陳年皴殼子來,雖沒打出火,可“髒懶業績”救了他一命,隻震得眼冒金花,幾乎栽倒,手中槍雖未扔掉,不過,倒是嚇得不輕,自已亂了解數。
安碌碡趁機跑上去一刀劈中其麵門,一腳照著祖孫根踹下去,看來那上麵的皴不知怎的薄了去了,“噗嗤”一下子,就送他去了娘的老窩子裏。
他倆刀光遽閃,急風劈戳,轉眼間已是遍地開得雞冠花熱辣辣大紅鮮血淋漓了。警衛員趁機開槍打趴了幾十名負隅頑抗的暴徒,其餘道匪眼見打頭陣的死於非命,紛紛腿底下發軟,作樹倒猢猻散,大亂中潰退到了一邊,暫時穩住了混亂態勢。
姥爺和安碌碡一對眼色,向著牆頭根下那個領頭的一貫道副會長二狗杠靠了上去,那廝穿了件紅黃混雜古怪魅惑的奇異肥大八卦道袍裝服,剃著刺蝟頭,染了紅發,頭頂挽著個不倫不類的冠髻,斜插兩根燒藍赤金簪子,描著綠眼影,身高七尺,手中拿著一把大弓,背後一個箭壺,一邊耀武揚威不知死活地往前走,一邊嘴裏正在不停地念叨著別人聽不懂的口訣,手搖繡了八卦圖案的三角花旗指揮著,見眾歹徒一個個的慘樣,遂撤開架子,腚後頭躥火一般撒腿就跑。
姥爺腳下用力似蒼鷹捕食,足不點地,人快如飄風,早已來到了他麵前,那人正驚悚間,姥爺斜手出擊,兩掌已經打到了他胸口上,一陣屎殼郎噴糞一樣鼻涕咕噥咳嗽不停,揮刀砍向姥爺。
姥爺原地不動,右手隻輕鬆一掄,貼著他高高聳起的頭頂就削了下去,“——嗚——嗚”,一撮帶著肉皮的毛發,像農婦切下的帶纓子的蘿卜頂子,打著旋轉兒,翔了起來。
花裏胡哨的二狗杠粗豪地發出淒悲的嚎啕著——“俺娘噯!了不得了,‘傲海蛟’八路九?來了!快跑啊!”觳觫萬狀,屁滾尿流,六魂出竅,雙手捂著蕩平了的光禿頭頂,鮮血汩汩地從指間冒出,順著胳膊淋漓著,渾身一個勁地哆哆嗦嗦,晃晃蕩蕩,落荒而逃。隨著,一聲呼哨響起,其他暴徒老鼠搬家似的紛紛丟盔卸甲,唏噓驚恐,“嗖嗖嗖”狼狽敗退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