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圍垸護莊抗洪災

  一股腥風撲來，姥爺周身猛一激靈，抬頭向上看去，黑乎乎、邪瘴瘴的玄魔雲彩遮嚴了大邊個天。 姥姥仍舊隔了個木墩依在牆上紋絲不動，鬢角的曲發被涼風掀動著微微扇動。姥爺真不想驚擾她。可作為村裏大夥的心理維係，他實在放不下朝夕相處的老少爺嬸子大娘們。他知道越是遇到困難，街坊們越想到他需要他，而自己絕不能當縮頭烏龜犯慫。 一貫敢於擔當的他，一邊看著即將分娩的妻子，一邊割舍不下處在洪澇煎熬中的眾鄉親，他捉襟見肘左右為難，整個上午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心神不定，不停地在屋裏屋外轉來轉去，話到嘴邊，幾次想說還是都咽了回去。姥姥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便道：“我不拖累你！” 她這樣說，其實很大程度上是埋怨姥爺。因為大凡幹大事業的人，不注意身旁小節，更容易冷落了自己最親愛的人們。既然愛上他成了他的人，兩心相悅，誌同道合，姥姥眼下雖然嘴上不滿歸不滿，可壓根就沒想著享多少清福，相反，她抱定了吃苦的準備。 姥姥清楚姥爺實在是割舍不下村子裏的街坊們，可朝夕相處的她從感情上又和姥爺分不開，遂整了下衣衫連忙說：“我跟你一塊兒！” 姥爺頭也不回道：“你懷著孩子，老實呆著吧，不用害怕，讓戴教導員陪你一會兒。趁現在你身子還不是很覺戲，我抓緊工夫快去速回，也催催老娘婆，順便再和她把接生的細節和準備砸打裕闊了，不用掛拉我。隻要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盡管理智上他很同意支持姥爺回村去看一看，但從未生過孩子的她在即將分娩前夕感覺一塊生死未卜的巨石壓在肩上，讓她渾身疲乏透不過氣來，一改淑雅剛強的本性變得軟弱膽怯賴黏，對於自己的變化她也覺察到了，並試圖改觀卻難以奏效，和姥爺形影不離的動力定型使她內心一陣攪扯，竟然孩子離開大人般的無法釋懷，她忙捂嚴了嘴，以免哭出聲來，幹擾了姥爺幹大事的決心和情緒。 “要不你，你先回去看看。我一時半霎還撐得了。”知書達理的姥姥，就是與眾不同，她到底深明大義，委屈隻往自己肚子裏咽，到底不會拖累自己跟定的男人。她何嚐不是始終揪心撓肺地掛牽著村裏的窮苦鄉親們啊！可說完這話的時候，姥姥眼角還是迸出了兩顆淚花，她強忍著不讓它們掉下來。 見姥姥這裏有了活絡意思，心情複雜的姥爺囑咐了戴鳳蘭幾句，像一頭脫韁的老牛木然抓起葦笠就朝屋外跑去。 ?而勇於擔當的姥爺似乎沒有注意到姥姥內心的微妙悸動，說完就轉身拤了豎在牆角的竹篙走出門，彎腰解開纜繩，一腳蹬開了小船，待小船跑出五六步遠，姥爺一個鷂子騰空，揮動竹篙往湖底一插猛執，身子飛了起來，打出一道漂亮的弧影，準確地落到了小舟蒙板上。然後，手起篙落，“歘歘歘”一溜煙，小船像離弦的箭，乘風破浪，轉眼間撐出了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