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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勾當(一)

  梁九與周嫂再次相見如在夢中。周嫂急躁躁的,也顧不上喝口水,就上氣不接下氣地敘述了姥姥被狠心婆婆陷害出賣的遭遇。


  張曉麗和“萬老刮”的奸情由來已久。像許多綠林草莽一樣,“萬老刮”成了“草頭王”之後,在錦秋湖周圍和河北唐山老家有四處公館,一妻七妾,紆朱拖紫,漿酒霍肉,窮奢豪極。出入愛講排場,或騎馬,或乘二駒轎車,衛士前呼後擁,外人望著側目。


  他到博興縣城開會,一路上其部下荷槍實彈,從安柴城子起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站得跟直橛一樣,綿延十幾裏地一直擺到縣城,好不做作威風。


  他散會回老窩,身兩側士兵一個個跟著提槍轉身小跑了,像雁陣似的一路漫卷著踢踢踏踏顛向營房。


  “萬老刮”出語粗魯莽撞,行事大大咧咧驍勇驕橫,其言行超越了一般謹小慎微的正常規範很有村野武夫的超霸特殊詭異,然則,卻為觀點不甚成熟的蒙昧俗人所微詞,常傳為飯後茶餘的誇讚笑料。


  有一年,他的一個女兒與他的傳令兵私奔,有人向其稟報“四小姐與人私奔了。”他厚嘴一開大叫:“可好了!”稟報人又說:“是跟您的傳令兵跑的。”他囔道:“更好了!”報告人再說:“他們把您心愛的手槍也帶跑了。”“萬老刮”結實地回話道:“那好煞了!”


  “漁農頭上三把刀,租子重,水債高,苛捐雜稅如牛毛。”五年前,“萬老刮”的手下二鬼子到蓮花村征集糧款,欺負得很多漁農哭天抹淚,當一隊嘍囉提摟著口袋、抬著笸籮往胡同口的驢車上倒時,騾駒袁義憤填膺地領著十幾口子村民攆過來跟他們講理,“每年不是按分派的人頭稅都繳了嗎?”


  “你們是繳納的縣裏的,鄉裏和保安旅沒得到,再說我們給你們打日本人,我們總不能喝西北風吧?”


  村民們越說越生氣,慷慨激昂地反問道:“你們打了幾回日本人,打了多少日本人?”


  “這是旅長的命令,你敢抗命不繳,聚眾鬧事?”理屈詞窮的匪兵紅著臉發出了威脅。


  騾駒袁和街坊們七嘴八舌地道:“俺們都吃糠咽菜的,省來省去還不夠給你們的,這連來年的種子都搶了去,往後日子咋過啊?”


  “去你娘的,鬼吹燈!”騾駒袁也激起了躁火來,“遞年來斂這要那,養得你們和肥賊一樣傻乎乎的,越來越不懂事了。”邊說著理邊推搡著他們,奪回口袋扔到了地上,一腳將收糧食的畚箕咕嚕嚕踢滾出老遠。


  匪兵們不明白一向順民的河崖上怎麽就跑出了頭獅子?於是,凶相畢露“嘩”地拉上了槍栓,惡狠狠地說:“怎麽?想造反?”但征集隊遭到了全體村民的一致抵製和反對,街上村民聞聽越聚越多,怯於眾怒難犯,匪兵們盡管造勢壯膽,最後,也隻得悻悻然灰溜溜地回去了。


  然而,心懷鬼胎的他們卻不是省油的燈,就變本加厲添油加醋向“萬老刮”告了刁狀,說是騾駒袁他們聚眾鬧事阻撓籌備軍糧。那年月暗無天日,民不聊生,有頭有臉有刀槍就有真理,“這還了得?”


  陰險訬輕的“萬老刮”正在下象棋,一聽匯報非但不生氣反而竟然樂了,“給我當頂砲,不怕他們不往裏跳!小卒子過河頂杆車使!明天繼續去,告訴保長靠近村子提供射擊場地,不提錢糧的事了,讓他們必須前去觀摩,先給我實彈演練打靶,嚇唬得那些窮鬼們尿神尿再說!我讓他們聽一聲槍響拿一塊現大洋孝敬老子!”


  安柴保安八旅揚言要血洗蓮花村的消息在呯呯叭叭地射擊聲裏不脛而走,赤裸裸敲竹杠子的最後通牒嚇得保長馬虎坐不住了,急忙召集村裏的鄉紳們快去托人說情息事寧人。


  “萬老刮”早就是張曉麗的相好,那都幾年前孫老爺子健在時的苟合淫亂事了。這次他欲擒故縱不理村裏的茬,誰也不見,讓飆子拉了一支隊伍到村邊打靶,借此虛張聲勢,恫嚇訛詐。


  “脫骨扒雞”張曉麗一瞧有機可乘就獻媚地請“萬老刮”到了家裏打牌、抽大煙,以此狐假虎威地來回傳信,放出風來說什麽“旅長很惱火,不狠狠破費點恐怕過不了這道坎兒。”


  她兩麵三刀地撈了順水人情,似乎麵子大的那天似的,騾駒袁家裏老人和那幾個挑頭的被迫咬著牙賣地攢了二百塊現大洋,又來張曉麗門頭上卷了十匹老粗布送到安柴城子裏,吃了啞巴虧,賠禮道歉,這才算了事。


  低三下四地屈辱打點處理完畢,前去辦事的人回來給安家族長匯報,說街坊們都紛紛誇讚騾駒袁正直義氣,可八十多歲的族長粱清泉顫抖著花白的長胡子坐在太師椅上卻教訓起了直橛樣站在一旁的騾駒袁一頓,責怪他不該惹事生非。


  最後,唉聲歎氣地數落世道的黑暗,他憤憤地說:“那些混蛋比土匪還霸道,土匪來搶就一次,也僅擾民一會,而‘窪老鴰’常年駐軍,一擾民就是三百六十五天。土匪不過是過路的強盜,尚可躲他一躲;‘窪老鴰’騎在咱的頭頂上,躲也躲不過。簡直是兵痞不如匪啊!”


  “萬老刮”處心積慮地把全村人的臉麵都捆綁了,記在張曉麗身上可謂一箭雙雕,既加倍挽回了被動不良影響,得了錢糧,又輕易騙上了主動蹭上門來漾著臊氣的母驢。不守婦道的張曉麗就這樣投懷送抱地和殺人越貨的魔頭“萬老刮”開始勾搭成奸了。


  俗話說:“養漢老婆洗了手,就怕碰上老朋友。”


  那天傍晚,周嫂正給張曉麗往床邊端茶倒水,忽聞大門吱啦一聲大開,天井裏馬踢踏人作聲的,正要抬頭往外看,一個肥胖的身影就一手拽著馬鞭一手推開了堂屋門,真是“天生盤大炕,沒活躁得慌。”


  常言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處在虎狼之間三八年齡的張曉麗,按照安碌碡的“研究成果”——“她本來就是酸花風臊主,浪氣衝天,又加沒了上頭的人,正‘水深火熱’著呢!”


  此刻,猶在懶洋洋化妝的張曉麗立馬來了精神,給周嫂使了個退出的眼色,放下梳子之後,竟然換了個二八戲子似的燕語鶯聲笑嗬嗬地站了起來,“大官人啊!今兒個一大早樹上喜鵲就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敢情是你大駕光臨了啊!”


  “萬老刮”心裏正春風得意著呢,嘴裏哼哼著春閨解愁曲兒,就上前狎昵地摟了一把她的騷蠻柳腰說:“嫩瓜瓜,你樂啥子呀,老子這不一想你胭脂馬子,就騙上一陣風溜來了嗎?”


  “去你的,三句話離不開本黃,人家臊得慌!”


  “你要是羞死了啊,我這就跑到閻王爺的金鑾大殿上灑泡尿把自己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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