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毒鷙肆虐生靈塗炭
自從日本鬼子侵占博興縣城以後，進程賣草鞋、筌筐、菱藕、魚蝦的上了年紀的漁農不斷把寢饋不安的壞信帶到錦秋湖“一溜邊河崖”上。城區大街小巷的住戶不少已是紛紛背井離鄉倉皇逃難，商戶店家人去屋空，大門緊鎖，書院街、文昌街、北門裏的鍋子街都成了一條半死街。日本鬼子天天從太陽旗高挑的奎山營房和城門樓子上下來，無事生非橫行霸道，恣意妄為，作惡多端，燒殺掄掠，將這座小城遭蹋得麵目全非。
離縣城南門六裏的蓮花街上有一爿糧米坊，是孫家大院孫硯寧的大哥開的，日本兵來的時候，糧米坊主人孫硯華剛剛進了一船江蘇陽澄湖大米，用水龍布封蓋得嚴嚴實實的，停在濟水碼頭邊，由於心疼大米無人管怕盜失，所以，就留了下來看護著，沒有離家躲避。等到風頭過後，他弟弟一家和自己老婆孩子從湖蕩裏回來，隻見孫硯華已慘遭鬼子殺害，大米全部搶光，做酒的鍋灶缸壇全部打碎，封存的米酒一壇也沒剩，連糧米坊前門後和家具都砸得稀巴爛。
一九八四年秋，我大學畢業第二年在博興一中教曆史課的時候，經過反複綜合揣摩得出了以下結論：即東洋倭國蕞爾之地丁齒寥落物資補源少，侵華戰爭麵對著人口眾多、疆土遼闊、經濟落後的中國，仰仗當時的高科技武裝起來的鬼子其慣用的鬼蜮伎倆就是用非常殘酷的殺戮、訛詐，心虛手辣，妄圖拿殺馬騾子驚的殘忍威懾恫嚇伎倆，一舉摧毀和瓦解我們的民族抵抗意誌，陰鷙實現其駭散大國民心、毒蛇吞象的卑鄙勾當，進而鼓勵瓦解重點打擊抗日隊伍，同時，大肆搶掠實用戰略物資推行“以戰養戰”。
日本人在博興縣統治期間，更是無所不用其極，他們的暴行終於使自晚清以來“朝廷不問百姓疾苦，百姓不計國家命運。”冷血動物般的閭閻荊黎在血淋淋的教訓麵前幡然醒悟。
倭寇高舉著“大東亞共榮”的幌子，卻如同中世紀歐洲的吸血鬼德庫拉給魯中北帶來了從來未有驚天災禍。日本鬼子在博興大開殺戒，駐屯軍宮本森中隊士兵有的就追上嚇跑的小孩一刀劈胸剜出生吃掉血淋淋的心髒。還將抵抗村裏的把青壯年反綁在樹上，腳也勒起來，牽著瞪著紅眼的大狼狗，他們陰森森地指向誰，狗爪子就跑過去搭誰肩上，從上往下撕咬，把活人的內髒器官都叼出來，鮮血順著人的上體流到腿腳，匯集成溜子淌到河裏，兩條經過特殊訓練的狼狗呲牙咧嘴舔著臭烘烘的舌頭爭食仍然蹦跳、顫抖的內髒，撕肝裂肺沒人聲的極端痛苦哀嚎把樹葉都熏得焦糊，將個太陽都號啕黑了。他們把這種刑罰傷天害理地叫做“聽掏心窩子的話”。
日本鬼子還用纖繩綰成套結，將跑濟南和萊州灣的船家艄公、難民的脖子成排勒住，就像當年海蘭泡事件時，俄軍糟蹋我黑龍江東六十四屯邊民的暴行，刀砍槍擊逼入河中漂走。將剛剛從湖裏打漁歸來的村民三五十人為一串，用纖索捆綁拴至汽艇後麵，然後，開足馬力，拽進河裏“拖油瓶子”淹死。
從此，美麗的錦秋湖畔黯無天日，穢行滿盈，凶惡殘暴，令人發指。駐守博興縣城的日軍又在蓮花老槐樹東麵的濟水東北大堤下外灘設立了羈留所，安紮了一個日軍小隊，配合有偽軍，為首的皇協軍一個連長姓彭，當地人稱“彭閻王”，專門關押他們認為的嫌疑抗日進步力量，審訊逼供，誌士仁人一個個被酷刑拷打得遍體鱗傷、血肉模糊，幾次死去活來，折磨夠了，再耍著花樣殺害。有一天，日本鬼子在離通濟橋不遠蓼蒲塘邊的墳場挖了個有一間房子大小的深窩子，就是“一溜邊河崖”上百姓們一直傳說到現在的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亂戕崗子殺人坑”，每湊齊一箍十二個人，就用麻繩將他們手臂反剪縛住，再拿一根鐵條穿過鎖骨連著，他們將這些抓來的人從汽船上驅趕下來，向那預先挖好的土窪子攆去，兩邊近二十個日軍士兵端著刺刀押著，手中牽著狼狗恐嚇，抓來的人艱難地挪蹭著，跌倒了又要挨日軍槍托捶打，到深溝邊沿，日本鬼子一頓腳將人們踢倒，刺刀猛地攮進耳朵中，旋轉幾周後，再拔將出來，死者頓時鮮血噴射，腦漿崩流，“耳鍥”致死，然後將他們一個個踹進土坑裏暴屍，非但如此，鬼子還潑上汽油燒，突然，一個火漢從死屍堆裏騰地站立起來，發出電砂輪磨礪砍刀般的尖利哀嚎，撲打著雙臂往前跑，最後，被劊子手們又打了兩槍才倒下去。原本作為“博興八景”的通濟酒家，古槐新野，頃刻間成了人間地獄。
對於梁九的心腹，總是表麵上常大大咧咧沉默木然，說道隨和咋著也行的半路光棍安碌碡，蓮花村的人其實也知道這位苦大仇深老實精幹的主兒，既城府彌深又冷酷嚴厲，有許多沒露示的硬朗秘密。三十出頭的他，也曾娶過親生有孩子，可那年“萬老刮”的土頑催要糧款逼得他媳婦喪了命。他也是鄰居們救得及時才保住了性命。自家的老人先後過世，兩個個孩子都撂在她姥姥家裏寄養著，安碌碡漂泊在外，一個人吃飽了幾乎全家都不濟困，直著腳子就在張店、天津、濟南、黑河、哈爾濱之間跑土特產生意，開煙館，隨遇而賈，啥賺倒騰啥，而掙了多少錢誰也不知道，倒是挺孝順嶽父嶽母的，反正他老是不在家，回來紮一頭，便鎖了空門，到嶽父家裏轉一趟，看下孩子，留些錢物一度生計。白天晚上室徒四壁地和一些來找他的人不知道搞些什麽“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