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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搗毀淄博火車站重創日本駐屯軍(一)

  大舅的意外不幸罹難打碎了姥爺百煉成鋼的栽培希望,對於整個梁氏家族本身和不斷成長壯大的錦秋湖抗戰事業都是一個撫髀嗟歎無法挽回的棟隆玉碎。


  這些年來,姥爺自己經常一有重擔就差不多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壓,以比普通隊員嚴格甚至苛刻的標準要求大舅,從未讓他單獨得到過什麽好處,相反,有時是幾近“殘酷”的摔打磨難,還多次當眾責罰、動粗,可以說他跟著自己吃了許多苦頭,卻獨不知道享福是滋味啥,幼兒時家境困難忍饑挨餓,長大了加入隊伍又抱著多為窮苦人服務奉獻爭自由的理想劫富濟貧,毀家紓難抗日救國,為民族獨立浴血奮戰。正因為他是梁九的兒子更得時時處處樹標杆、立表率,秉公任直,唯恐別人說閑話指脊梁骨,影響帶隊伍幹事業創牌子,所以,沒有、不會、也不允許搞特殊謀私利……


  他感覺很對不起自己的孩子——都是爹生娘養的,就像村裏的一棵小樹本該和他的同類一道慢慢葳蕤成長,而自己卻硬是拉他過來綁上了頂梁扛柱的責任……他感覺很對不起自己的妻子家人……想到這裏姥爺更加愧疚悔恨,悲惜的淚水滔滔不絕地從心裏嘩嘩往外流淌。厄運令人發指地於硝煙彌漫中再次降臨,兩位親人都沒能逃出東洋倭寇的魔掌,難道這竟然是自己無私拚搏打殺,為民抗爭,為國鏖戰的玄讖宿命?無法接受的打擊快要將姥爺摧垮了呀!“不共戴天的小鬼子啊,你欠我梁九的,欠我們錦秋湖、魯中北父老鄉親的太多太多了呀!這筆賬不算清楚,我還有啥臉麵苟活在這人世間呐?!血債定用血來償!”閉門痛泣、大醉後的姥爺發出了他虎虓狼吟般的狂吼怒虓!從未有過的震怒驚天地泣鬼神咆哮,響遏孝婦河哀瘮黯濤流水,讓他為之拋頭顱灑熱血矢誌奮鬥的錦秋湖霪雲黑晦六月飛雪冰凍三尺凜寒喧天……


  對於當時陳戶祝捷大會的組織者主觀判斷的錯誤固執,姥爺一開始就給與了嗤之以鼻的懷疑和否定,隻不過為了照顧同在一塊地麵上打鬼子的關係,才勉強答應前去捧場的,而那幾個頂著地方領導名義的博興縣狂妄傻笨“拙二哥官”,他們竟然頭腦進了泔水般,玩小孩子過家家,好大喜功極不務實,還死要麵子的冒險遊戲,置部下和群眾的生命安危於危機,以至於落入不甚高明的小鬼子的管用打劫圈套,從而釀成了無法逆轉的少有的民族災難,對於博興縣廣大人民和黨的抗戰事業無疑是赤裸裸的瀆職犯罪,而就是如此敗劣行徑,退一步講,假設那當家的是日本兵的話,啥也不用說,人家甭等長官發話,早就引咎剖腹自殺了,可誰知慘案的主要始作俑者此後卻一直平步青雲,以至於“文革”期間竟成了“山東的小太陽”,繼續為害不止。這樣可恥可鄙可恨可笑的混蛋邏輯,甚至反動哲學,也許隻有中國地裏才會有的。


  “拴寶,他那是替我為沒有幾多交情的人去兜場子而犧牲的啊,如果不是急於救助幹部戰士和群眾脫險,憑著他的本事完全可以逃離虎口,平安歸來的呀!”姥爺越想越激動,越叨念越悲切,渾身抽搐,泣不成聲。


  作為一名風裏來雨裏去出,智勇雙全,生入死活躍在黃河三角洲錦秋湖平原上的抗戰大隊負責人,他極力抑製著慟殤情緒的奔騰宣泄,可作為人父他又怎麽能夠做到不心如刀絞,天塌地陷,萬念俱灰啊?!雷鳴虺虺過後,大雨滂沱之末,痛定思痛,姥爺自然把仇恨記在了沾滿博興人民鮮血的日本人身上,更加恨透了東洋鬼子。


  姥爺心情憋屈煩惱地走出騰龍寨大門,一把扯過了警衛員手裏的韁繩,二話沒說,一個箭步騙上了他那匹紫驊騮大馬,一陣踢踢踏踏的狂奔,帶起了片片塵風,卷得道上的樹葉草屑亂飛,雙腿不停地緊夾馬肚子,他跑上了孝婦河北岸大堤,繼而,又拐進了有點陌生了的蓮花村大街,在老槐樹北邊道東的一家酒館兼馬車店前停了下來。


  小二殷勤地顛過來,一邊高揚著胳膊往屋子裏招呼道:“貴客——駕到——”接著,上氣不接下氣地搭訕著:“歡迎光臨,喜鵲叫嘉賓到!大人福分小店幸運,蓬蓽生輝……”


  小二生硬地按照老板的囑咐咬文嚼字不無激動地地敬奉著,“請問大老爺想用點什麽?”姥爺把馬鞭往屋子正當中桌子上一摜,餘脫口而出:“兩碗串香老白幹,一條狗腿!”


  “對不起客官!”小二為難地支吾著說:“本店不賣狗肉,隻有上等的串香老白幹和炒菜……”


  “為啥?那麽好的東西怎的不賣?”


  “這個嗎……”小二拖泥帶水地考慮著搭話。


  這當口,上鍋腰老板黃四出來了,“哎呀,我說呢昨天晚上夢見金麒麟撞門,可原來是梁司令您啊,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我好久沒見到您了!”


  “還問呢!不都是忙著殺東洋驢嘛!”


  “對對對!看我這記性!”回頭衝著小二呲噠道:“瞎了你眼了不是?這就是讓小鬼子聞風喪膽的‘傲海蛟’梁大司令!還豫磨啥?快快騎上我的自行車到陳家村安禿驢家裏拿五條狗腿來!”


  他陪著微笑坐在了姥爺身旁杌子上說道:“您知道,‘一溜邊河崖’甚至整個博興縣裏就數著安禿驢煮的狗肉最好,名氣最大,俺們賣不過他就做炒菜,不過,也許咱倆心有靈犀,我這裏剛進了些大筋騾肉,俗話說天上的鵝地上的騾,這就去拿來孝敬您!”


  邊說邊一溜小跑下去了。不一會兒,燙得熱乎乎的一大錫壺串香老白幹,和香噴噴的狗肉端了上來,顫乎著帶凍的橙黃大筋的騾肉也跟著擺到了桌子上。兩個黃紅李子酒杯被黃四滿上,“俺陪您喝兩盅。司令,您可是咱錦秋湖上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多虧你……”


  還沒等他拉完,一直沉默著的姥爺一把抓起錫壺看也不看一眼,一仰脖對著嘴裏就倒了進去,“咕嘟嘟”一通海灌,末了,他把酒壺“叭”地杵到桌子上,一抹嘴角子,眯著眼,半低下了頭。


  迥異的舉動驚得黃四兩眼直發楞。


  姥爺心煩意亂,一壺辣酒落肚,心中頓時感到著了火,隨即腦袋暈糊糊,長歎一聲——淚如雨下。


  跟蹤趕到的兩名警衛員氣喘噓噓早已駭黃了小臉,急忙上前扶持,卻被他揮手讓他退到一邊,倆佩戴手槍的衛兵直橛般立在旁邊,後麵的一排警衛戰士列隊站在了店門口。一瞧這陣勢,當下把個老實巴交的黃四驚呆了。


  姥爺招呼黃四過來,親自把盞,端起小酒壺將一個盅子倒滿,幾句客套過後,兩個人互敬了幾盅子,喝酒擠肉。肉沒吃多少,酒卻喝了三錫壺,和故交黃老板話說了不大不小一堆。姥爺右手斜抱著黃四膀子頭,叨念著一些多年不見的知心話,卻隻字未提大舅遇難的事。最後,黃四說他請客,要免了酒錢,姥爺的為人哪裏肯讓?他掏腰包付了賬。


  可是,他卻沒注意到黃四早已把他好吃的另外四根狗腿用荷葉包了裝進一個精密的小葦筐子裏硬是塞給了警衛員。


  姥爺走出店門,身體感到輕飄飄的,猶如騰雲駕霧。回到營房拱到火炕上就開山劈石呼嚕轟隆隆睡過去。第二天早晨,警衛員把他喚醒。宿灑未消,頭昏腦漲,昨天的經曆像一笸籮陳年芝麻穀子蓧麥糠,已經模糊不清。


  姥爺搖搖晃晃地走進了大廳,耀眼的太陽光透過紫蘆花火辣辣照在他臉上,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他聽到從遠處傳來的炸雷般的炮聲,知道三支隊那邊又一個過癮的好戲正在進行著。


  這時,快腿安碌碡從寨門口跑著進來,神色詭秘地趴在他耳朵台子上說道:“你讓俺先期搜羅的魯中一帶鬼子駐防及活力配置情況上來了!”


  匆匆而至的一九四五年六月,國際國內反法西斯鬥爭形勢已經比較明朗化了,在華日軍急劇收縮勢力,姥爺預感到再不集中優勢兵力狠狠打一場複仇大仗,恐怕接下來就沒得什麽好戲可唱了。為一雪深仇大恨,早已經“殺起了性子”的姥爺顯然對於這種沉寂空曠“無所事事”的局麵感到極不耐煩和非常的憂悸失落,而一旦敵人放下武器,我們就不能再像濫殺無辜的日本鬼子那樣虐待戰俘了,絕不能輕易放過這些擢發難數罪惡昭彰的人間敗類了,於是,經曆了他近半個月的分析推理輾轉失眠後,結合最新掌握的敵情報告,一個過癮的作戰宏謨巨猷如冷峻的冰山開始浮出水麵來了。


  “老子作為湖野鄉下客就是非辦個漂漂亮亮的洋業務不可,一定要整出個大動靜來,徹底搗毀淄博火車站,重創敵人,弄點狠顏色給小鬼子看看好不好玩!再說了,不打鬼子要我們幹啥?要知道我們可是錦秋湖漁農子弟鐵杆抗日武裝,收拾東洋驢是我們義不容辭的天職。同時,我們也始終是鬼子的眼中釘、肉中刺,鬼子遲早會攻擊我們。打的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如果任由鬼子選擇他們的進犯方向,那麽最後二大娘腫脊梁被動難受的隻能是我們。更為重要的是倘若放任雙手沾滿了中國人鮮血的東洋驢繼續逍遙法外,哪我們還算什麽站著撒尿的錦秋爺們嗎?絕不能的!饒鬼有罪!再不往死裏打就沒有啥好苗可趁勁了!小鬼子一向看不起我們這些‘土八路’,現在老子就再讓他們那些東洋惡魔徹底領教一下‘土八路’是怎麽打仗的。我們主動出擊,往他們意想不到的火車站一頓痛搗狠毀,說實話要是能傷亡他們一大半,戰略物資全麵炸爛,再耀武揚威的家夥都得完蛋,當場死不了的指揮官也隻有剖腹謝罪的份兒了。老子這心裏憋著多重氣呢!不發作出來難受,小鬼子一個也不能放過!也讓八路軍和共產黨不再小瞧咱們嘍!咱每次大勝湖海遊擊大隊那些人心裏總難免發酸,而嘴上卻說不出來,可一旦拉出來,甚至有時比唱的還好聽,弟兄們,錦秋湖獨立自由大隊殺得鬼子比他們多了去了,他們心裏能真服氣?我跟他們打了這麽多年交道了,逯大牙他們幾根花花腸子俺還不明白?就是光想著改編咱,好都成了他們的成績,向上級匯報,得光鮮啊!他們支援的武器還不如咱從鬼子手裏搶得夠使,相反,咱救濟得他們都臉紅了,不好意思要了。要論群眾基礎就更差遠了。


  當然,背後議論人不太應該,不過呢,我講的句句是實話,出了問題我負完全責任。俺敬佩共產黨抗日救國建樹的豐功偉績,他們政策太高明厲害了,我服氣啊,說天下將來是他們的我也堅信,實在是民心所向啊,國民黨打碎骨榫也摸不到邊,我算是瞧準了蔣介石使邪術搞陰招,屠殺無辜工農,人民罪人,雖然抗戰了,也是不打不拉屎的主兒,不得不和共產黨搞合作,俺撂下這句話往後大家就走著看吧。可是,眼下共產黨派來的這幫人優點毛病也都不少,說實話咱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哎呀!我老天噯,需要不斷磨合完善提高,統一戰線必須弄好嘍!最近,楊國夫司令員派了個政治部主任在戴教導員帶領下捎了封親筆信來,關於合成一體抗日的事我也原則上答應了,人家大領導水平就是高啊!不過,咱一定得先打好這一仗拿出過硬的見麵禮。今次去辦樁挺拔事,雖然咱很有些把握,但也離不開他們的支持和配合。三愣,你抓緊將作戰計劃草擬出來,我去找逯平陽大隊商量,並通過他通報給三支隊楊國夫司令員和魯中軍分區知會接洽,環節複雜可一定要注意絕對秘密。”


  姥爺慷慨陳詞,開誠布公地對著幾位骨幹指揮員講出了自己的看法。隻聽大椅子猛然被大幅度的身體扭動擠得“咯吱吱”了一陣,接著又連著“哢吧哢吧”響了數下,安碌碡攥著手中的粗編牛皮麻花馬鞭敲著膝蓋接過話茬大聲說道:“咱們早就很該走出去,絕不能僅僅拘泥於錦秋湖上,要把魯中北都考慮進來,過去圍繞鬼子的汽艇和跑濟南的輪船做的文章不少,而忽視了眼皮子底下的鐵路線這個主要交通大動脈,俺們也曾搞掂了鬼子的鐵甲車,扒毀鋼軌,搶過火車匣子等等,但力度太小。小鬼子的戰略物資從青島、煙台上岸再運到濟南樞紐站,非常繁忙。我們靠近鐵路,看來咱們以後就靠小鬼子孝孝順順地進貢發家了,那裏麵肯定富得流油,缺什麽就讓那些個畜類們送什麽來,東洋鬼子若是怠慢了,或者伺候不好咱,膽敢惹他爹娘不高興了,老子就往死裏敲!再說了那股子膿瘡疙瘩早該擠光啦!咱們永遠不能放過狗雜種。同時,不實紮直地根本地血戰一場,那幫子東洋痤鬼也不會徹底認?,往後俯首帖耳的!”


  三愣非常喜歡老安的這種勇往直前毫不畏懼的豪邁性格和正本清源一勞永逸的絕方子,忽地站了起來,往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拍道:“碌碡大哥,你說得對,不搗毀他們的老窩子,王八養的們哭得不痛!”


  “哈哈哈,哈哈哈!一了百了嘍!”在座的無不樂嗬嗬地拍手稱快。


  三愣越聽越來了精神頭,“我也相中淄博火車站了,裏麵肯定有好東西,估計會很肥,是早該舒舒坦坦搞一下子了。”


  “咱們幾個這可是都想到一塊了呀,哈哈哈!”聽見他們的意見和自己不謀而合,姥爺高興地笑了起來。


  “這個任務就先交給我去吧,對於淄博火車站張店的情況我早幾年和梁司令都有所了解,接下來我帶上幾個人再去踩踩線,進一步掌握一下情況。聽八路軍三支隊的領導們講魯西南棗莊的鐵道遊擊隊鬧得很成功,不妨帶人也去參觀接觸學習一下,缺什麽補什麽,練出了真本事對付起小鬼子來也好有的放矢啊!”安碌碡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動搶先說。


  “還有一點,三愣帶領的那幫好芽兒(黑話:小夥子)也劃歸你,這事就有你和三愣負總則,還可以在整個錦秋湖區選拔一些優秀隊員,各種精幹武器全部配備上,我看就可以成立個鐵路火車突擊特戰連了,就像曹參謀長生前講的北伐鐵軍一樣,超負荷強化訓練,力爭迅速錘煉出高效戰力,以最小的代價賺取日本鬼子的有生力量和戰略物資,讓東洋驢賠了夫人又折兵,還得裕裕闊闊養活咱。時間是急了點,可都是催命鬼趕得那小日本擠破頭掙著到閻王爺那裏報到,你看給你倆一個月期限怎麽樣?”姥爺看著安碌碡和三愣一邊鼓勵一邊試探著說道。


  “謝謝大當家的!保證從快保質完成任務!”安碌碡用洪亮的聲音回答道,隨即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日子一天天從指尖上輕輕地滑過,匆匆地,已至夏末。大片金黃的景色,托起一簇簇蘆花,褐白褐白的,團團如絨毛般輕盈瀟灑,飄揚著布滿了大半個天空,仿佛即將隨著和煦爽朗的風兒遠嫁他鄉的錦秋新娘,戀戀不舍地回望著身後的漁村。


  一個月後,一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速成特戰隊以嶄新的麵貌出現在了大家麵前。為了更好地實現突襲日軍淄博火車站的計劃,姥爺派出了三個精明強幹的特戰小組拿出充裕的時間化裝前去偵察,出發前姥爺特意強調所有看到的細節都要完美仔細牢靠地記在心間,而更重要的是還要找尋好車站外鬼子增援的阻擊陣地,因為鬼子在淄博火車站的附近有大量駐軍,特別是前不久下線的青州火車站還剛剛遭受過騷擾,此時的鬼子已如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了。


  三個偵察小組足足在張店轉了四天,不僅把淄博火車站裏麵能看到的地方都走了一個遍,而且還將周邊所有有鬼子駐紮的地方和適合設伏阻擊的路段都標了下來。根據特戰小組匯總起來的情報,淄博火車站幾乎隔周都有給負責山東半島中部統治的鬼子補充彈藥給養的軍列停靠,這就意味著即將的行動不僅僅是一個破壞擊毀行動,而且還要盡最大的努力將一切可以搞到手的軍用物資搶運出來,從而,極大地增加了行動的困難性和複雜性。


  “肥成是肥成,可就是比較難下手。必須將各種可能出現的情形都快籌備好,專人盯對著。”梁司令指著炕桌上的由三支偵查隊員畫出來的淄博火車站和周邊布防、地形圖說道。


  “至少有四路鬼子能在半個小時趕到支援,張店憲兵隊、張店警備署、三十一師團十一、十五連隊魯中兵營,而且,憲兵隊這一支還有可能抄到火車站後路。”三愣皺著眉頭指著淄博火車站周圍三個方向對姥爺說道。


  下達任務後,姥爺有點不太放心,害怕年輕人打仗不太愛動腦筋,他猛吸了兩口煙卷,這繳獲的小日本香煙勁太小,抽起來一點味道沒有,幾口就嘬到頭,他把沒有抽完的香煙往桌子上一扔,換上安碌碡送上來的關東煙絲長旱煙袋,他一邊有滋有味地“吧嗒”著悄悄來到剛剛組建的特戰連所在的院子。


  特戰隊哨兵看見司令來了忙抬手敬禮,轉身要向裏麵通報,姥爺擺了擺手,抻頭往窗戶裏打量了一下,然後豎起耳朵聽了又聽,裏麵傳來一陣研究爭論的聲音。他會心地笑著走開了,安碌碡和三愣正在組織特戰連骨幹在琢磨打法,看來這些家夥上路子了。


  隻見三愣在房間裏雙手抱在胸前,右手托著腮,苦思覓想了許久,“這次破襲鐵路之戰不能采取尋常打法,徹底癱瘓鬼子火車站絕不單純是一次孤立行動,由於淄博火車站在魯中北和山東的重要性,鬼子機動部隊駐防嚴密,有大規模的後援,襲擊一旦不利索,很容易被包了餃子,那將是損失巨大。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破解鬼子援兵。”他想了想一拍大腿,突然間有了主意,“我們何不聲東擊西,或佯攻襲擾,或在鬼子可能要來的路上設下埋伏,在其機動支援的途中狠狠痛擊。當然別方向的日偽軍也不能忽視,但是隻要把四股大的機動打擊部隊拖住或打垮,其餘也就好辦了。”


  聽到戰士們開動腦筋商討戰法姥爺感覺寬心欣慰,他更想著和大家把諸葛亮會搞得有聲有色弄出好點子來,於是,就推門而進。見他突然出現,大家急忙肅色起立,一起向他行了軍禮。姥爺連忙揮手示意大家坐下,自己也揀了個空著的炕沿坐了。姥爺雖然平易近人,可平素不苟言笑,難怪戰士們都很懼怕他的威嚴。但今日他們看出他心情甚好,眼角密如蛛網的魚尾紋和那兩道自鼻翼下岔了去的直愣愣長撇撇的深刻法令,都往外溢出難得的歡愉,也就禁不住放鬆了情緒。一俟姥爺坐定,朝弟兄們掃了一眼笑道:“方才在外麵聽得裏間嘍嘰嘰喳喳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那麽熱鬧,怎麽我一來,就變得鴉雀無聲了?”大家開始嗬嗬發樂起來,把目光轉向了安碌碡示意他答話。


  安碌碡欠欠身子畢恭畢敬答道:“我們在琢磨破襲火車站的事。”


  “好啊!你們接著講吧!”姥爺連聲稱讚鼓勵著。在他的參與推動下,幾個連長進一步展開話題,暢所欲言,分別深化了攻打細則,明確了具體戰法,以及各自的角色、行軍路線、隱蔽措施和出擊地點、任務,注意事項等等。姥爺最後強調這次聲東擊西,聲東也不能玩虛的,車站也要盡可能拿下,除惡務盡,否則,作為華北重要戰略目標,鬼子會吸取教訓愈發加緊防範措施,很難再上當,況且車站物資器材屯積,拿下車站對鬼子鐵路正常運轉和整個華北戰局戰略物資調配無疑是一種嚴重的破壞。“一個連對付一路的鬼子,特戰連對付火車站,咱隻有這麽些人手了,還要留出一個連看家,一個連機動,老裴帶領一個連為搬出的流動物資護運。”安碌碡建議道。


  姥爺抬起旱煙袋敲了敲桌子角說:“差不多了,全部重機槍、手榴彈主要家當都帶過去,就擺在鬼子馳援的要道上,來個突然襲擊,要穩準狠,迅速撤離戰鬥,因為畢竟在張店咱人生地不熟,雖然南鷺山和桓台縣的同誌們配合,但主打的是我們,所以,必須頭腦清醒。”姥爺用鉛筆在地圖上微微地劃了一下,“咱們還是夜裏突然構築起陣地,冷不防就能把鬼子給打回去或者幹幹淨淨淨地消滅掉。”


  “更三半夜的,諒小鬼子估不透底細,也不敢追太遠。”安碌碡點著頭說道。


  “可關鍵是怎麽把車站軍列裏的物資盡量多運點出來,得讓民兵配合咱們。”


  姥爺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修理好繳獲的那兩艘鬼子小火輪,後麵掛上兩節對艚,將船隊停靠在潘家園碼頭上,讓南鷺山和桓台的縣大隊組織出四十輛大馬車,每車一個趕車的倆民夫,再加上一個咱們的隊員幫著押運,將繳獲的物資轉運到汽艇對艚上。見見麵劈一半,肯定讓他們吃不了虧。”


  “搬東西的呢?”安碌碡追問了一句。


  “脫不了和魯中軍分區溝通,讓他們出動遊擊隊和民夫,不少於一百人,手推車,毛驢車全上陣,專門負責搬運物資。”姥爺想了一下後說。


  “嗯!”安碌碡應答了一聲後繼續道:“要是我們能騰出手來就一百多號了,裝車夠了,不過,一定要囑咐好挑些有力氣的,腿腳靈活的。”


  “宴客高潮還得靠上大件做主!厲害武器都捎上,迫擊炮,炮彈全帶齊嘍,狠轟沒商量。三愣和川伢子戰士發明的定時起爆裝置全拿去,鬼子的物資中轉倉庫、來不及運走的槍炮物資一處不留地給老子炸毀!讓小鬼子好好心疼一下。”姥爺矜持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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