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刀劈宮本森（五）
不一會兒，姥爺的雁翎龍瞳玄鐵大刀和宮本森的東洋刀就前世冤家似的廝打在了一起，上下翻飛，叮叮當當，不時碰出一串串火星子來。
畢竟是一個頭磕在地上的幹兄弟，胳膊受傷的安碌碡不聽姥爺的訓示，也趕來參戰，看到宮本森一招招惡狠狠地砍向姥爺，他瞅準宮本森注意力集中到姥爺的刀法上，掄起一把三齒子從側麵砸向了宮本森，誰知宮本森正一個轉身，安碌碡的三齒子撲了空，自己卻因用力過大一個趔趄閃向了一旁。
宮本森發現了安碌碡的偷襲意圖，看到他甩得站立不牢，當下虛晃一刀抖開姥爺的大刀，抓緊難得的火候，挺起東洋刀向著安碌碡的右胸來了個黑虎掏心直捅而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姥爺猛地向前追趕了幾步橫過刀背“咣啷”一聲磕開了宮本森的指揮刀。
三名頭纏白布條的日軍武士吼叫著加入到了拚搏之中，到底是受過武林功夫和軍事訓練的雙料格鬥惡煞，他們精妙的日本軍刀一招一式呼呼生風，安碌碡被夾在其間，前後受敵，顧此失彼，漸漸張口咻咻，粗氣連連，要不是躲閃及時，眼看著就吃上虧了。一旁的裴對艚氣憤不過了，端起中正步槍一摟，一名揚著東洋刀方塊胡跟刺蝟一樣蓬旺的武士正得意洋洋地劈向陷入窘境的安碌碡，“啪”，那直梗梗的腦袋被打爆了，鮮血白漿四濺。隨著槍聲猞猁孫揮舞著大刀迎著日軍武士衝了上去。
正與姥爺打得難分難解的宮本森驚訝地朝這邊一瞧說道：“習武之人也有臉偷襲？”
姥爺一拤腰停下手來鄙夷地回答：“放屁！屬人的才有資格說偷襲，你們惡鬼不如，何堪枉言偷襲？再說了，最會偷襲的是你們日本鬼子，‘九?一八’、珍珠港都是你們野鬼的傑作。你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連老人小孩都不放過，簡直為禽獸所不齒，還叫我們跟你們這些豬狗不齒、鬼倀不如的人間垃圾講規矩？再說了他們沒練過武，用啥方式消滅侵略者都無可厚非。甭怕，我陪你們玩到底，快來受死吧！碌碡歇歇，老裴讓開，大夥也別開槍，不用浪費子彈，為盼這一天我都等了八年了，是該當算總賬的時候了，俺要替被他們奪去生命的所有錦秋湖父老鄉親報仇，非親手一刀砍了他，才方解俺心頭之恨！”
宮本森領教著出生入死的姥爺大刀的凜凜威風，他臂力遒勁強悍，兩人的刀或黏糊或暴躁地咬在一起，總震得他虎口麻嗖嗖的，筋骨顫扥，木楞楞的疼痛一直傳到胳膊根子上。宮本森虎上渾身的解數，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還是難以壓治住姥爺執拗彪悍的臂力刀鋒，秋風吹涼了宮本森額頭沁出的一層汗珠，絞擰的嘴巴裏牙齒咬得咯咯響，呼哧哧的泄氣從牙縫裏、鼻孔裏噴出，他終究還是撐不住姥爺虎背熊腰的磐石抵頂逼迫，蹌踉著倒退了幾步才站穩。
姥爺風骨嶙峋，越戰越勇，殺紅了眼，他把個雁翎龍瞳玄鐵大刀舞得如巨浪拍岸，雪霰燁空，龍吟虎嘯，氣勢磅礴，大開大合，遊刃有餘。突然，他一躍而起，來了個力劈華山，雁翎龍瞳玄鐵大刀向宮本森頭上砍去。宮本森見姥爺雄獅貫頂般的刀勢蛟威赫赫，不敢硬接，遂向前一個賴狗穿襠，打了個疾翻滾躲了過去。姥爺一刀下去沒有砍到，卻感覺身後有陰風刮來，急忙用了一招背身橫斬，大刀向後劃了個半圓摟過去，兩把大刀又是“咣郞”相撞飛濺出或清脆或沉悶的火星子。
宮本森奔喪似的向前搶邁幾步，又是火爆電掣般的兩刀，每一刀都是致命的追魂奪殺招。好在姥爺不但動作力度磅大而且矯健利嗖，幾個左閃右擋，龍鯉靈活跳躍般化解掉了。他抓住時機立搏斜劈，奮起直上，斬還了兩招把宮本森逼退，自己也向後跳開。然而，剛一愣神，宮本森就挓挲著戰刀寒光席卷過來，姥爺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暗淡的晨輝下兩人你來我往膠著在了一起，令人心神悸驚，眼花繚亂，兩把刀拚出形狀迥異的不同光環攪打在一起。
一看大佐占了下風，又有四名日本鬼子端著亮了刺刀的大三八衝了上來，將姥爺圍在了中間，幾個人一群瘋狗撲食般從四下裏向姥爺和安碌碡發起了不間斷的鐵桶式攻擊。
姥爺怒向膽邊生，刀往狠處使，“拿命來！”一聲斷喝，便見朔風暴雪驟至，欻如飛來電，舞若白虹起，直向敵人卷去，那衝在最前的鬼子，舌尖一著急哈達著吐了出來，目光毒得好似伺機突襲的蜥蜴，本來看著三八長槍刺刀向前捅去，但一陣寒光閃過，槍刺已經被“哢嚓”磕到了一旁，劍影爍滿了眼前，鎖住了其整個注意力，連疾避也來不及，隻叫得一聲哎呀，便被劈去半個腦袋，撒手扔槍倒了下去，其餘鬼子全驚得呆怔忡懼了，轉身躲逃幾步，又猛地殺了個回馬槍，齊聲惡腔喪調地咿呀呀叫喚著反撲上來。
“老子來了！”大家抬頭一看是綠林出身的猞猁孫，兩個鬼子端著三八蓋子大叫著分左右同時向猞猁孫身上刺來，待兩把刺刀將到的危急時刻，他形體一晃避開，再順著左側的槍杆子來個急轉身，刀柄倒握打了半個圓弧，刀刃在鬼子脖子上一閃，那鬼子一刺撲空，隻感覺脖子一涼便栽倒在了地上。另一個一刺跑偏，轉身又來了一個標準的刺殺動作，直奔猞猁孫胸口，猞猁孫雙手緊握大刀“哢嚓”將刺刀往外一撥，浮貼著三八大蓋往鬼子懷裏驟推，還沒等鬼子反應過來，他的大刀已一陣風似的嵌進了他的半個腦袋裏。
隊員們急躁躁的心都提到了頸嗓咽喉上，姥爺雙目緊瞪，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由於鬼子對手多，他體力消耗得很快，有點疲於應對。趁著姥爺承接著另外仨人的招式，砍下兩人頭來，正往回收刀，還倒不開手的忙工夫，宮本森一個海底撈針，一刀掄向了姥爺的大腿，姥爺一看不好，趕緊轉身抽退回刀救護，卻已經晚了小半拍，宮本森的刀尖掠過了自己的大腿下部，褲管劃開，表皮割破，鮮血直流。精疲力竭的他頭暈目眩幾乎癱下，他往後一倒心力交瘁地靠在了一棵大榆樹上，臉色蠟黃憔悴萎靡，頭一仰一低地喘著急氣。“司令！”旁邊觀戰的眾兄弟著急上火驚恐地喊道。
這時，姥爺豢養的那隻鸕鶿“鶻哥”不知啥時候飛了過來，它史無前例的怒目圓睜，衝著宮本森就撲了上去，嚇得宮本森揮舞著雙臂和戰刀驚恐地左躲右閃。
“虎崽！回來，留著他給我！”鸕鶿這才罷休，飛到了一旁樹上，不過還是前後顫忽著身子，一副耿耿於懷氣哼哼地樣子。
姥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老安，你走開！”
“不，司令，咱一個頭磕在地上的把子兄弟，鐵哥們，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咱誰也不死，倒要眼瞅著侵占錦秋湖的小鬼子們一個個全部死絕嘍！俺今天非砍下這條日本瘋狗頭不行！”
安碌碡丟開打鬥的鬼子，高舉著三齒子衝向讓姥爺淪入危機之中的仨武士。誰知宮本森得瑟著贅肉突然轉身，手起刀落，安碌碡的左手小指唰地被斬落下來，攥著的三齒子也撇到了一旁，“哎呀”，安碌碡疼得倒在地上嗷嗷直叫。見安碌碡一息尚存，一個日本鬼子奔上前去就要屠戮。
“呀——！”姥爺一聲尖利嘶叫，虎目暴睜，似要噴出天堂之火來鎮住正在行凶的小鬼子，他奮不顧身一腳踢起剛才被他砍掉的三八大蓋，明晃晃的刺刀引領著飛起的槍身，一下子紮進了宮本森身邊的一個日本武士的後心，槍杆子在倒地的鬼子身上晃晃悠悠的，蹬腿的鬼子身子下麵淌了一窪黑血。
姥爺滿臉橫肉跳動不已，他忍住巨疼，手裏大刀驍舞，上挑下砍，左掃右劈，刀光血影，如入無人之境，“哢嚓”一聲脆響，另一顆鬼子肮髒的腦袋咕嚕嚕已滾到了一邊，因身體朝上和歪斜兩股血柱交叉著噴射而起，足有一腿多高四步多遠。
令人難以置信的精彩一幕發生了。
那隻野性未脫彪悍勇猛的“鶻哥”鸕鶿簡直就像戰鬥機一樣從剛才站立的樹冠上俯衝下來，攜著一陣黑風撲向另一個鬼子的額頭，它帶著倒鉤的淩厲硬喙當真是快得不可思議，隻見他避開小鬼子胳膊撲抓，跳到他的肩膀上，尖嘴巴毫不猶豫地插進了他的眼窩，毛骨悚然的“啪呲啪嘶”兩聲，小鬼子就軟軟地摔在了地上。廢掉對手招子（土匪黑話：眼睛）的鸕鶿緊含黑球眼珠嘻嘻哈哈掠空而去，兩股熱血從小鬼子空洞的眼窩中噴流而出。小鬼子本能地揮動著剛才因了護眼而被啄爛了的毛手胡亂往下奮抓，當然無奈驍勇戰鳥若何。疼得那個小鬼子雙手捂著血肉模糊的眼眶，跟殺豬似的嗷嗷亂叫著，撲棱著雙腿，倒在地上打開了滾。
縣城南門外博興打鬼子第一戰揚名的“大刀英雄”三愣許久沒遇到施展看家本事的好苗頭了，自從姥爺說要親自劈了宮本森，他就渾身鼓熗著一股子使不出來的蠻勁，這下可好，像魚見了水似的，他把手槍交給通訊員，抽出背在身後的大刀，舉起來揮舞了兩下，生出“嗚嗚”兩股冷風，就衝到了鬼子的麵前，三個鬼子見來勢凶猛，慌忙圈成了一個圓把他圍在了中間，三愣冷笑一聲瞅準空檔，大刀一揚，一道白光閃過，衝在最前麵的鬼子的頭顱當即滾到了一邊，無頭的身體還在往前走著，鮮血從脖子上噴出了好遠，一個前赴摔倒在了地上。三愣就勢往後一掄大刀，剛好劃了一個鬼子的小腿，被刺傷的鬼子哀號著向後咧咧怯怯地退了好幾步。
其餘的鬼子一見，嚎叫著衝了上來，隻見三愣的大刀上下翻轉飛舞，又一聲哢嚓響起，另一個鬼子還沒弄清怎麽回事，人頭也飛了出去，順著崖頭滾了好遠才停了下來。三愣又挺著大刀朝一個鬼子後背刺去，不想那家夥一下轉過身來，三愣猛一使勁又朝他胸部刺去。那鬼子又用勁一擋，硬跟他刺刀啃大刀地對頂起來了。他趁機往後一撤，抽出大刀來，正在這時，一顆子彈飛來，從右膀下穿過。
那家夥見三愣中彈掛了彩，正要乘機猛刺。三愣咬了咬牙關，把腰一閃，一撤架子，掉過大刀掄起來，縱身一跳，斜劈下去，把那家夥砍得崩掉了半個肩膀頭，倒在了地上。三愣即麻利地順手朝他肚子上亂紮了兩下。緊接著，三愣又和衝過來的一個鬼子軍官拚上了。他拿的東洋刀，沒有三愣手裏的砍山大刀吃勁。三愣來回幾下子就把他掄倒了。頂不住了的鬼子軍官慌忙往炸爛的汽車底下鑽，恰好成全了三愣打柴的老活計。